宋敏看著自家男人李懷德在父親和兄長麵前因何師傅的菜肴而備受讚揚，推杯換盞間那得意洋洋的模樣，她心裏也湧上一股與有榮焉的喜悅。
    何師傅這手藝，真是給老李家，也給她宋敏掙回天大的麵子，讓她在娘家人麵前都覺得腰杆子挺直幾分。
    她轉念一想，何師傅辛勞半晌，佳肴一上桌便悄然退回廚房，怕是連口熱乎飯都沒顧上吃，這可太怠慢人家。
    她精心挑選一袋最好蘋果，又順手拿一包平日裏都舍不得輕易動用，專門用來撐場麵的高級待客點心，轉身快步走向廚房。
    “何師傅！何師傅！您還在忙呢？”宋敏人未到聲先到。
    何雨柱剛把最後一口大鐵鍋擦得鋥亮，正解下有些汗濕的圍裙，用毛巾擦著額頭和脖頸的汗，聽見宋敏的聲音，他轉過身，露出一貫的憨厚笑容：“哎，是宋姐啊，您怎麽過來了？外頭都吃好？”
    “何師傅，今天真是太謝謝您了！太感謝了！”宋敏幾步走到跟前，熱情地把手裏的蘋果和點心往灶台上一放，語氣裏滿是激動和欽佩，“我跟您說，我這輩子，就沒吃過這麽香的菜！道道都是珍饈，樣樣都是絕活！您可真是給我們家老李，不，是給我們全家都掙足天大的麵子！”
    何雨柱憨厚一笑，擺擺手，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宋姐您太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李廠長平時在廠裏對我那麽照顧，大事小事都想著我，他老丈人過大壽，我能來搭把手，那是我的榮幸，應該的，應該的。”
    “應該做的？”宋敏眼睛一亮，心裏對何雨柱的好感又多幾分，“何師傅，您這話說的，可見您跟我們家懷德關係是真鐵！不過您這手藝，可真不是一句‘應該做的’就能概括的！簡直是神乎其技！太厲害了！”
    何雨柱像是沒聽出宋敏話裏的深意，反而撓撓後腦勺，一臉理所當然，甚至帶著點邀功的意味說：
    “宋姐，您這就太外道了不是？我跟李廠長那是什麽交情？那是過命的鐵哥們兒！我這不也經常琢磨點新菜式，給李廠長弄點好吃的，讓他打包帶回去給您和孩子們嚐嚐鮮嘛。就說今天這爆炒腰花、糟溜魚片，還有那油燜大蝦，平時我也沒少給李廠長做啊，他每次都說您和孩子們愛吃，讓我多做點，他好帶回去呢！”
    何雨柱說著，忽然瞪大了眼睛，像是想起什麽至關重要卻被忽略的事情，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哎？難道…難道李廠長他…他沒給您帶回去過？不能吧？！我記得清清楚楚，上回那個油燜大蝦，李廠長還特意叮囑我，說您最愛吃蝦，讓我務必多放點糖，炒出您喜歡的甜口！還有那個四喜丸子，他說家裏幾個孩子肯定搶著吃，我還特意多做了倆，讓他用飯盒嚴嚴實實打包帶走的！宋姐，您…您真的一口都沒嚐著？”
    宋敏臉上的笑容如同被寒風吹裂的冰麵，寸寸僵硬，最後徹底凝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讓她渾身都打個激靈，血液仿佛瞬間凍住。
    她腦子裏“嗡”的一聲炸開，眼前陣陣發黑，身子晃動，差點沒一頭栽倒在冰涼的灶台上。
    李懷德！好你個李懷德！
    她隻覺得一股被丈夫當猴耍的羞辱、被無情欺騙的背叛、被徹底愚弄的怒火！
    老娘在家裏為這個家，為了他李懷德的前程，省吃儉用，操持家務，孝敬公婆，給你生兒育女，熬得人老珠黃，你倒好！
    你他娘的在外麵借著何師傅這神仙手藝大快朵頤，還讓何師傅給你開小灶打包？
    打包！他居然還心安理得地打包！那些她宋敏和孩子們連聞都沒聞過的山珍海味，那些她做夢都想讓孩子們嚐一口的美味佳肴，都被你李懷德打包給誰了？
    是哪個不要臉的狐狸精，在外麵恬不知恥地享受著本該屬於她和孩子們的溫情與美食？！
    怪不得！怪不得這些日子他回家不是說在廠裏食堂吃過，就是說晚上有應酬喝飽！
    原來是這麽個“吃過”！這麽個“應酬”法！何師傅這巧奪天工的手藝，這麽好的菜，他李懷德能舍得帶回家給她和孩子們嚐一口？
    怕是連一滴菜湯都沒想過往家裏帶！
    她宋敏在他心裏，到底算什麽？！一個免費的保姆？一個生育的工具？
    何雨柱看著宋敏那張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最後幾乎鐵青得要滴下水來的臉，以及那雙因為極致的憤怒和震驚而微微顫抖的手，心裏暗爽不已，臉上卻適時地露出一副“哎呀我好像說錯話闖大禍”的懊悔與惶恐，趕緊抬手，用手輕輕拍下自己的嘴巴：
    “哎喲！瞧我這破嘴！瞎說什麽大實話呢！啊不，是瞎說什麽呢！肯定是李廠長工作太忙，日理萬機，國家大事都操心不過來，這點小事兒，他一時給忘了！對，肯定是忘了！或者…或者那些菜帶回去的時候不巧就涼透，失了味道，您也就沒顧上吃！對對對，一定是這樣！宋姐，您可千萬別因為我這嘴上沒把門的胡咧咧跟李廠長生氣啊！我這人嘴笨，不會說話，您就當我放了個不響的悶屁，千萬別往心裏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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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敏連續深吸好幾口氣，才勉強從牙縫裏擠出一個比哭還扭曲難看的笑容：“何…何師傅，您…您真會說笑。懷德他…他工作確實忙，日理萬機嘛…帶…應該是帶過的，隻是…可能…可能是我這人記性太差，給忘了，全都忘了！”
    她現在再看何雨柱那張看似憨厚老實，此刻卻在她眼中充滿“無辜”與“純良”的臉，都覺得他每一個毛孔都在嘲笑自己的愚蠢和可悲，盡管理智告訴她，何師傅可能真的隻是無心之失，是李懷德自己在外頭做虧心事！
    這個殺千刀的李懷德！等今天這壽宴一結束！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
    不把你那些齷齪事全都抖落出來，我宋敏就不姓宋！
    “哦，忘了就好，忘了就好。”何雨柱貌似真的鬆了一大口氣，還誇張地拍了拍胸脯，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我就說嘛，李廠長那是咱們廠裏出了名的模範丈夫，多疼媳婦孩子的人啊，怎麽可能把那麽多好吃的都自個兒偷偷摸摸在外麵獨吞，連點渣都不給家裏留呢。宋姐，您看今天的菜還合您家老爺子他們的胃口吧？大家都還滿意？”
    “滿意！太滿意了！滿意極了！”宋敏幾乎是咬碎了後槽牙，一字一頓地從牙縫裏迸出這幾個字，眼神裏能噴出火來。
    她猛地抓起灶台上的那包高級點心和蘋果，幾乎是砸一樣地硬塞進何雨柱懷裏，力道大得何雨柱都配合地向後踉蹌一下：“何師傅，這點微薄的心意您務必收下，給家裏孩子嚐嚐鮮。今天真是太辛苦您了！我…我外頭還有事，賓客還等著招呼，我先過去了！您也趕緊歇歇，別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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