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抱抱……”
    黎初落的聲線軟得像浸了溫水的棉，指尖剛勾住他衛衣抽繩，小家夥就順勢往她懷裏拱，柔軟的發絲蹭得她鎖骨發癢。
    他黑色衛衣的帽子歪到一邊，露出沾著枕印的蒲公英發頂，小熊拖鞋在床尾晃悠著，不小心踢到了床頭櫃的玻璃水杯。
    “噓 ——”
    黎初落立刻伸手扶住杯子，指腹在他後頸輕輕拍了拍。
    小家夥立刻把下巴擱在她肩窩，烏溜溜的眼睛瞟向身旁熟睡的男人 ——
    他眉頭還蹙著，發絲還落在媽咪的脖頸，腕間的淡紅痕被她掌心覆著，像一道被妥帖收藏的月光。
    “爹地睡香香……”
    小家夥忽然用口型比劃，小手小心翼翼地伸出去，想撫平那道眉峰，卻在半空中又怯怯縮回，改成捏了捏黎初落的手指。
    “嗯。”
    “爹地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黎初落輕聲說，指尖順著他後頸的絨毛輕輕拍了拍。
    “我們安靜一點哦。”
    小家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把臉埋得更深，小腳在床沿晃了晃。
    他忽然想起什麽，從衛衣口袋裏掏出一顆被攥得溫熱的水果軟糖，舉到黎初落眼前，小聲嘟囔
    “給你……”
    “糖糖甜……”
    黎初落愣了愣，伸手接過糖。
    “謝謝寶貝。”
    “不客氣噠……”
    小家夥咧開嘴笑，露出兩顆剛長齊的小虎牙，忽然又想起什麽似的，把食指豎在唇邊晃了晃
    “噓 ——”
    黎初落被他逗得彎了彎眉眼，她輕輕捏了捏他的小臉蛋，輕聲開口
    “這是寶貝今天的第幾顆糖？”
    小家夥小手忙不迭地伸出來比劃 —— 五根手指蜷著四根，獨獨豎起根食指，在暖光裏晃了晃，像支嫩生生的小筍芽。
    “第一顆就給媽咪？”
    她挑眉，指尖順著他衛衣口袋邊緣滑過，觸到裏麵另一顆糖圓滾滾的輪廓。
    “對的……”
    小家夥忽然把食指豎在她唇間，粉白的指尖蹭過她唇角
    “媽咪不可以說話惹……”
    黎初落無奈失笑
    “好……”
    半小時後，西斜的陽光把紗簾染成暖橘色。
    霍禦宸蹙了蹙眉，下意識地將身旁的小人兒往懷裏攬了攬，手臂收緊時卻觸到一團溫熱的柔軟。
    他緩緩睜開眼——
    小家夥正窩在黎初落懷裏把玩著他的衛衣抽繩，聽見動靜，他好奇地抬起頭，葡萄似的眼睛撞上他的視線。
    一大一小的瞳孔裏都映著對方的影子，像兩隻被互相撞見偷蜜的小獸。
    空氣安靜了兩秒，隻有窗外樹枝搖曳的輕響。
    小家夥忽地咧開嘴笑了，嘴角還沾著點沒擦幹淨的糖漬。
    “爹地醒惹……”
    那聲軟糯的呼喚像顆投入春溪的石子，瞬間漾開滿室溫柔。
    黎初落看著身側一大一小兩個呆愣的模樣，一個還有些睡眼惺忪，一個蒲公英發頂亂晃，忍不住笑出聲。
    “什麽時候鑽進來的？”
    男人開口時，聲線還帶著剛醒的沙啞，卻比談判桌上的任何語氣都要柔軟。
    小家夥仰起臉，葡萄眼在暖橘光裏眯成月牙，小手卻偷偷攥住黎初落的手指
    “嗯…剛剛……”
    “爹地睡覺…要乖乖……”
    霍禦宸挑眉。
    “不是要去學琴？”
    “對的……”
    “那愣著做什麽？”
    男人起身時，骨節分明的手指順過床沿褶皺，腕間淡紅舊痕在暖橘光裏若隱若現。
    “想媽咪抱抱去……”
    小家夥把臉埋進黎初落頸窩，聲音悶悶的，衛衣布料蹭過她睡衣領口，露出一截粉白的後頸。
    “不許。”
    男人聲線沉了沉，碎發下的眼眸微微眯起。
    “沒關係，媽咪抱著。”
    黎初落輕笑出聲，不顧他投來的目光，起身彎腰將小家夥抱進懷裏。
    黑色衛衣在她臂彎裏像團蓬鬆的雲，小家夥立刻勾住她脖頸，小熊拖鞋在她身側晃出得意的弧度
    “媽咪香香……”
    “走吧？”
    “好……”
    走到琴房門口時，黎初落看了眼正低頭開門的男人，忍不住調侃
    “要不是暮暮要學，爹地這琴怕是要吃一輩子的灰了。”
    霍禦宸轉動門把手的動作頓了頓，側頭時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
    他腕間的淡紅舊痕在陽光裏晃了晃，忽然伸手將她耳邊的碎發別到耳後，聲線裏帶著剛醒的沙啞
    “隻要初寶在，它就會重獲新生。”
    陽光驟然湧進的刹那，滿室塵埃在光柱裏起舞，像被揉碎的金箔。
    角落的三角鋼琴蒙著塊熨帖的黑色防塵布，布角用銀線繡著半朵未完工的雛菊。
    “介是哪裏……”
    黎初落將小家夥放到地上，他的小熊拖鞋剛蹭到胡桃木地板，就立刻縮回腳，肉乎乎的小手攥緊她的衣角。
    “這裏是爹地的秘密基地……”
    黎初落揉了揉他亂蓬蓬的發頂，指尖觸到蒲公英般的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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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家夥踉蹌著跑到陳列櫃前，小熊拖鞋踩在地板上發出輕響，小手隔著玻璃指著櫃子裏的獎杯
    “杯杯……爹地的？”
    “對啊，爹地是不是很棒？”
    黎初落偏頭，見男人深褐色碎發下的眼眸微顫，喉結慢慢滾著。
    “對的，爹地棒棒……”
    小家夥仰起臉，葡萄眼裏晃著銀質獎杯的冷光，卻比那金屬更亮。
    他邁著不太穩的小步伐，小熊拖鞋在胡桃木地板上拖出細響，肉乎乎的小手攥住男人的手，往蒙塵的鋼琴方向拽。
    “琴琴……”
    “好。”
    霍禦宸聽見自己的聲線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卻還是伸手，輕輕掀開防塵布。
    黑色布料滑落的瞬間，滿室塵埃在光柱裏狂舞，像被驚醒的螢火蟲。
    小家夥立刻撲到琴凳上，小熊拖鞋踩在踏板上，正好覆住那枚小小的足印。
    他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長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
    黑白琴鍵在暖橘光裏泛著蜜色光澤，像被切開的巧克力牛奶糖，琴鍵邊緣的雕花在光柱裏起伏，像是他繪本裏會跳舞的小獸。
    “像糖糖……”
    他奶聲奶氣地嘟囔，舌尖無意識地舔了舔嘴角，衛衣袖子滑到肘部，露出藕節似的胳膊，皮膚透著嬰兒特有的粉白。
    霍禦宸立在琴房光影交界處，黑色羊絨毛衣勾勒出肩寬腰窄的利落線條。
    他看著小家夥懸在c音鍵上方三厘米的指尖，語氣裏的清冷被溫柔揉碎，像冬日暖陽融著初雪
    “試試看。”
    小家夥小眉頭蹙起，終於鼓足勇氣落下指尖。
    清越的 “哆” 音響起時，他渾身一顫，小熊拖鞋在踏板上蜷縮成一團，隨即又瞪圓眼睛 ——
    蜜色琴鍵上的光斑隨著琴音顫動，在他眼裏幻化成會奔跑的糖霜。
    他微微嘟起小嘴，粉白的小手指又在幾個琴鍵上點了點。
    “叮叮咚咚……”
    男人微微俯身，黑色毛衣的領口隨動作拉出道柔和的弧線，露出冷白的脖頸。
    他的手很好看，指節分明如冷玉雕琢，卻在引導小家夥的小手時，動作輕得像拂過琴鍵的風。
    “像這樣。”
    “兩隻手。”
    他輕聲提醒，另一隻手自然而然地覆上小家夥的另一隻小手。
    兩雙手，一大一小，一冷白一粉白，在黑白琴鍵上形成了一幅奇妙的畫麵。
    “好……”
    小家夥奶聲奶氣的回應蹭過他指腹，溫熱的氣息讓冷白的皮膚泛起極淡的緋。
    黎初落唇角勾著笑，倚在門框上靜靜地看著父子倆極為相似的背影。
    “爹地的手涼涼……”
    小家夥忽然嘟囔，粉白手指在男人掌心蹭了蹭。
    “媽咪捂……”
    男人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下
    “媽咪的手更涼。”
    “那、那我暖一暖……”
    “嗯…介個給你，介個給媽咪……”
    他說著，伸出自己兩隻小手，一隻塞進了男人掌心，一隻朝黎初落揮著。
    “媽咪快點……”
    黎初落的心尖忽然一顫，走到他跟前，小家夥立馬攥住她的手。
    她彎了彎眉眼，另一隻手揉了揉小家夥的發頂
    “我們暮暮是小暖爐。”
    “嗯呐……”
    “暮暮明天想不想見漂亮外婆？說不定也可以教暮暮彈琴哦。”
    小家夥晃著的小腳忽然頓住，眼睛猛地一亮。
    “漂亮外婆？”
    “嗯。”
    “pa……”
    “pa也會來的。”
    小家夥一聽，眼睛更亮了，眼底的開心勁兒像是要溢出來。
    “那、那白老頭……”
    黎初落替他整理歪掉的衣領，指腹劃過他後頸的軟毛
    “明天是白老頭生日，大家都會來，而且暮暮以後可以經常找他玩兒了。”
    “是不是很開心？”
    “嗯呐！”
    “我也可以找葉叔叔玩嘛……”
    “當然可以。”
    這話一出口，某個人臉色立馬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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