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工位被安排在一個圓臉小姑娘旁邊。
    小姑娘是組長，工號，其他同事都稱呼她“六兒”。
    協調員同事們的耳朵上都長著耳麥，她們的耳麥與主管的小型耳麥不同，反而和夏鋤禾領到的頭戴式耳麥一樣。
    55厘米，大概一根棒棒糖的長度。
    夏鋤禾猜測，耳麥是身份的象征。
    隻有職位高的人，才能用小型耳麥，看起來好有個人樣。
    職位低的人，戴著一眼能看見的耳麥，好讓別人都知道，你就是個普通的協調員。
    ……
    六兒組長是個好人，不忙的時候會帶夏鋤禾和黎秋生處理一些比較複雜的事。
    有六兒的幫助，和新人光環的庇護，入職第一天沒出什麽問題。
    下班後，扣掉暫留費（暫留費押一付一），70工資到賬。
    夏鋤禾從農場掏出食物，和黎秋生簡單對付兩口。
    六兒羨慕不已“當機械人有千千萬萬種好，可惜有一點比不上普通人類——吃不上好的。唉，不看你們吃飯了，我回家充電。”
    黎秋生好奇地問“你不能吃東西嗎？”
    六兒道“能，餐廳有各種口味的能源飲料和固態能源，但是充電省錢……”
    夏鋤禾靈機一動，掏出原本準備給農機用的柴油“這種能源，你能用嗎？”
    六兒眼也不眨地盯著柴油“味道難喝點，但非常頂用。”
    夏鋤禾“我把它給你，你給我轉點信用幣，行嗎？”
    六兒警惕搖頭，趕忙往辦公室門口跑“私人交易能源違法，我先走了。”
    往外跑了幾步，六兒又跑回辦公室，探頭對夏鋤禾說“小夏，剛才那話你可別跟其他人提，不然被舉報到警局就慘啦！”
    ……
    公司給夏鋤禾和黎秋生安排了雙人間，就是需要花40住宿費的房間，遊客卡刷一下，扣費就能住。
    黎秋生琢磨“要不咱不住了，露宿街頭？”
    夏鋤禾“……也好，省錢。”
    為了省錢的二人，在街頭遊蕩。
    遊累了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街邊竟沒有可以歇腳的地方。
    夏鋤禾提議去商城，商城中倒是有可以坐的地方，可惜都在店裏。如不消費，店家立刻把你趕出去。
    二人轉了一圈，轉到車站，被門口的安檢門攔住。
    車站，竟是先買票，再進站。
    黎秋生走累了，坐在路邊耍賴“不走了，今晚我就睡路上！”
    夏鋤禾陪她坐下，思考睡在草坪上過夜的可行性。
    沒等她想好呢，機械巡警衝兩人走過來“請遊客不要隨意坐在地上，影響市容。”
    二人不搭理它。
    機械巡警重複一遍。
    二人還是不搭理它。
    機械巡警“重複三次，如遊客不聽勸告，我有權對遊客進行罰款。請遊客不要……”
    這次，沒等它說完，二人齊刷刷從地上彈起來。
    實在沒有去處的兩個窮光蛋，最後還是選擇在公司的宿舍休息。
    唉，離了公司，誰還能給你個家啊！
    手頭從未如此拮據過的夏鋤禾，愁腸滿腹地躺在床上，思考破局的辦法。
    規則之地既然給她們安排了一條別無選擇的路，說明這條路上一定有她們需要的線索。
    既來之，則安之。
    先在公司好好幹兩天，看看規則之地到底想怎麽擺弄二人。
    夏鋤禾計劃好，明天給六兒送點東西，好從她口中套話。
    深夜，被惦記的六兒，此刻正在某高檔小區的地下室看監控。
    安防監控值班員，是六兒的第二份工作。
    說到底，機械還是比活人好，不用休息，充滿電就能繼續幹活。
    多打一份工，多攢一份錢，攢了錢換更精致的外觀，升級更好的配件……
    這樣才能從事工資更高的工作，換更大的房子，吃美味的食物……
    入職第二天。
    夏鋤禾來上班時，六兒已經在工位上了。
    正式工與兼職工不同，正式工有績效提成，多勞多得。
    夏鋤禾把一桶柴油放在六兒工位上“昨天多謝你的照顧，我倆新入職，對雙生城許多事不大懂，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六兒受寵若驚，管好組員本就是分內工作，她連忙推辭。
    二人拉扯了一會，六兒才收下禮物，畢竟她也確實想要。
    直接攝入柴油，比充電快，可以省下時間做兼職，或者當個應急能源也很好。
    工作間隙，六兒起身，給工位上的一截枯木接了點水。
    大約手指長的枯木，蜷在頁腳打卷的工作手冊旁，光禿禿，幹巴巴，如同被囚禁在格子間的疲倦囚徒，遺忘了森林裏流淌的日光與風。
    六兒工位上本就沒多少東西，偏偏隻有這截枯木，與工作毫無關係。
    枯木的外形，有些像夏鋤禾在現代常見的巴西木，但是柳木冒充的也說不定。
    “這是什麽？”夏鋤禾故作好奇。
    六兒的頭在頸上轉了一圈，確定主管不在，同事也都在忙，便捂住耳麥，神秘兮兮地說“發財樹，等它開花了，能賣好多錢。我就指著它，住大別墅呢！”
    夏鋤禾覺得好笑“我能看看嗎？”
    六兒猶豫了一下，眼睛瞄到桌角的柴油，才道“看吧，看吧……輕手輕腳的……”
    夏鋤禾拈起枯木，翻開接觸水的那麵。
    常見泡在水中的那麵，生了些黑色黴斑。
    枯木中間有個空洞，瞧著越發幹巴。
    這是棵早已沒了心的死樹，再精心照顧，也開不出花。
    夏鋤禾已然確定，枯木是截死去多時的柳木，六兒的願望落空了。
    莫說這株柳木已經死了，就算活著，也不知道是不是能開花的品種，遑論養在室內……
    夏鋤禾把空洞指給六兒“這樣……真能開花嗎？”
    六兒肉眼可見的不高興，劈手奪過柳木，放在水碗中擺正“你一個新來的人類，懂得什麽？！”
    ……
    工作第二天，諸事順利。
    臨下班時，黎秋生再度接到昨天投訴小區懸浮車的公民的電話。
    小區懸浮車亂停放的問題，仍未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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