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看著王鐵牛跟在虞芫旁邊，不僅是指哪打哪，有時還會替她將葉片割人的雜草撩到一邊，方便她走過去。
    這詭異的體貼讓李赫不得不把整件事重新梳理一遍。
    過分的嚴厲、主動的道歉、禮物被拒後的失落……
    還有昨天他吃的那頓飯，飯盒的外形就很離譜了，裏頭的飯菜還精心擺過位置。
    李赫咂巴兩下，越是細思越是覺得不對勁。
    他家團長不會是喜歡小虞吧？
    ……不會吧？
    哪有人喜歡姑娘是把姑娘惹到大哭一場的啊，他們團長不會這麽沒情商吧。
    李赫的猜想讓他自己都覺得不敢相信。
    但事情又確實透露出一些別的意味。
    於是接下來他總忍不住關注王鐵牛對虞芫的態度，試圖從他的表情和動作裏麵看出一絲真誠的，沒有他念的歉意。
    但是很可惜。
    短短七個小時的任務時間，他就觀察到了自家團長幫虞芫清理路上障礙物，幫虞芫擰開水杯，幫虞芫給火槍更換燃料彈，絞盡腦汁講了個冷笑話試圖逗虞芫開心等一係列圍著虞芫轉的事情。
    真是別樣的景象啊。
    他現在百分百確定團長栽了。
    而且栽得非常狠，因為虞芫全程沒有一點眉目傳情的意思。
    她的指令通常下得很簡單，開頭是“教官”，結尾是“好嗎”，沒有半點多餘的廢話。
    點出主體後再禮貌的表達一下商量的態度，團長就屁顛屁顛地把事幹了，連一句“好不好呀”，“幫幫我嘛”都沒撈到。
    李赫嫌棄地把眼睛從王鐵牛身上撇開。
    他懶得說了，忙活到現在還沒道歉，而且事做了但人是鋸嘴葫蘆，討人歡心的話是一個字也沒有。
    就悶頭幹。
    他要是這樣能追到姑娘，李赫把名字倒過來寫。
    虞芫看著王鐵牛一個使勁，就把地上的大水泥塊搬開了，他背部的骨骼和肌肉在他用勁時運動得非常漂亮，生命力和爆發力相結合，那種衝擊甚至撼動了一下她的審美。
    她以前在網上見過不少男菩薩的肌肉圖，他們展示自己的身材，蘊藏力量感的肌肉確實讓人垂涎。
    但虞芫本質上還是更愛薄肌款。
    隻有又白又滑嫩練得恰到好處的肌肉能獲得她的點讚。
    可以說王鐵牛這一款的一直在她審美線上徘徊，能否被她欣賞要視情況而定。
    但剛剛那一下，他輕而易舉將一塊重量不小的水泥塊挪走，手臂與背部的肌肉從蟄伏到爆發的那一個過程，最原始的美感凶悍地彰顯它的存在，她瞬間就被俘獲了。
    原來她不是不能欣賞強壯款，而是強壯需要依托實物而展現，壯漢拉開擴胸拉力器和壯漢一拳擊倒歹徒，後者明顯更具有力量美。
    統統適時出現：宿主把真心多摻了一點進去嗎？
    虞芫微笑：如果他說話能好聽點，我會再摻多一點的。
    統統：人無完人，請宿主保持一顆包容的心。
    虞芫：你確實要勸我包容，不然我第一個收拾的就是你。
    統統歎氣：統明白，被宿主排擠是統的命運。
    王鐵牛跟虞芫待一塊久了，心情就沒那麽忐忑了，他覺得今天虞芫對他態度還挺好的，一直找他幫忙。
    於是他就想找個機會，把在心裏過了十幾遍的道歉稿說出來。
    他瞥了李赫三人一眼，確定他們離得稍有點距離後，麵對虞芫有些尷尬的問道：“小虞，你……手還好嗎？”
    好爛的道歉開場白。
    虞芫這幾天連用火槍都很不方便，他居然還主動提？
    虞芫把手舉起來，淺淺露出一個善解人意的笑容道：“多謝教官掛念，雖然還不怎麽能用力，但已經沒事了哦。”
    王鐵牛頓時矮了一截子。
    他撓撓腦袋，磕巴道：“你沒什麽事就好……我之後會特別注意的。”
    虞芫保持笑容：“嗯嗯，教官也是為了讓我進步，我明白的。”
    “教官真的很厲害，昨天我被困在冰室裏又冷又害怕，根本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從裏麵出去，都差點嚇哭了，還好最終我自己出來啦。”
    王鐵牛聽到她說害怕，再蠢也明白自己昨天又給人造成傷害了，連忙道：“你出不來也沒關係，我會把冰牆解開的。”
    虞芫略作驚訝，“可是這樣教官會覺得我沒用吧。”
    她露出寬和的釋懷的笑容道：“教官不用遷就我的，我知道教官不太喜歡我，沒關係的，等支援結束我就會離開的。”
    果然是被誤會了！
    王鐵牛非常著急的為自己辯解道：“我沒有不喜歡你，小虞，你、你很好很優秀，我其實對你……”
    告白居然是出現在這種場景，王鐵牛覺得自己喉嚨都卡住了，他從前設想過多種羅曼蒂克的景象，鮮花煙火眾人的祝福等等，現在卻是頂著誤會硬著頭皮上。
    但再不上就不行了，虞芫都說了支援結束就走了。
    王鐵牛有些不敢看虞芫的眼睛，低聲道：“我其實是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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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出這句話後，王鐵牛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整顆心都揪起來了，他不敢與虞芫對視，甚至害怕她的回答。
    野獸麵對危險會有不祥的預感，他此刻也是這樣，盡管他對待感情很木，但心裏大概是清楚這個情況告白被拒絕的概率是直線飆升的。
    但他沒有等到虞芫的任何回答。
    忐忑不安的王鐵牛在安靜中偷偷去瞟虞芫的表情。
    結果看到了她如往常一般平靜柔和的表情。
    她完全沒有把他的告白放在心上，反而還寬慰他道：“教官不用安慰我的，我一直達不到教官的期望，所以被嚴厲對待也很正常。”
    王鐵牛裂開，他顧不上什麽浪漫的場景了，再一次告白道：“這不是安慰，我是真喜歡你！”
    然而虞芫露出了比剛剛更傷人的表情。
    她很疑惑的看向王鐵牛，問道：“教官不是怕我傷心，所以安慰我嗎？”
    王鐵牛很著急，否認道：“不是啊！”
    虞芫更覺迷茫，道：“可是……教官的表現一點也不像是喜歡我呀，大家都知道你討厭我。”
    王鐵牛急得想去犁二裏地冷靜一下，他焦急道：“我沒有不喜歡，都是誰這麽覺得啊？”
    虞芫露出認真思索的表情，王鐵牛覺得他就是條掛在魚鉤上撲騰的魚，命運隻掌握在持竿的人手裏。
    “從特訓第一天起就將我加訓到天黑，別人都還在做簡單訓練的時候，我就被安排跟你對戰，打斷我的手，冷言冷語嘲諷我，把我困在冰室裏……”
    “這些是喜歡的表現嗎？”
    王鐵牛跪倒吐魂。
    這麽聽起來，他幹得確實很過分。
    但這都是為了訓練啊，他不是會對心愛的妹子做這種混蛋事的人啊。
    但妹子的視角才能決定他的告白會不會成功啊。
    他還未出師身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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