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刀劈開了木製的辦公桌，木屑與紙質文件齊飛，驚叫聲不斷，燕歸時在混亂中躲過一把斜著飛向他的尖刀。
    他現在狼狽得很。
    平時打理得當的頭發因為劇烈運動全部散了，落在眼前有些遮擋視線，他撩了一把上去，手掌上的血跡順著手腕往下蜿蜒，腹部的刀傷更是滴滴答答往下滴血。
    他喘著氣，對那位始終沒有露麵的殺手露出嘲諷的笑。
    “有膽量來殺我，卻不敢讓我看到你的臉。”
    他挑釁道。
    “看來你對殺我也不是很有把握啊。”
    這種操刀的技能，他其實很眼熟，但他並沒有懷疑虞芫。
    因為如果是她，那就用不著他說這番話了，她從一開始就會是一臉笑的在眾人眼前出現。
    象城的封鎖期要到了，他必會在封鎖期之前從象城離開，他那位好弟弟不願意錯失這個機會，才會這麽著急且莽撞的派人來殺他。
    說起來也是奇怪，他在象城都多久了，以燕去晚的腦子不可能安排不出更妥當的計劃來。
    還是說他真的沉迷於情愛，連最基礎的都忘了，趕在最後關頭魯莽做事。
    陶烏對燕歸時的挑釁充耳不聞，雇主臨時改了指令，要求從不留痕跡變為在範圍內留下證據。
    他不明白計劃為什麽突然變更，但他本身就隻負責執行，所以老老實實拿著刀就來砍人了。
    他其實不擅長明對明，這會延長他戰鬥的時間，所以雇主所說的不必特意隱藏身形，他是不理會的。
    燕家的異能他真的很不喜歡。
    他本來第一時間就把通訊設備都給破壞了，燕歸時將一個損壞的手環拿在手裏握了一下，設備就複原了。
    所以他現在才需要分出好幾份精力，一邊注意樓梯間的動向，一邊注意窗邊有沒有人過來支援。
    還有那四個保鏢，他原本都殺掉一個了。
    燕歸時手一指，那人胸口上的刀傷就恢複了，生龍活虎爬了起來。
    跟這種特殊異能的人戰鬥就是很麻煩……
    陶烏操控著一柄躺在碎片裏幾乎被眾人遺忘的刀對準燕歸時的心口位置刺了過去，他異能使用快過度了，臉色蒼白體力不支，本不應該躲過去的。
    但很奇怪。
    他的行動速度達到了速度類異能者的水平。
    任務成功的時間因為他怪異的速度已經被拖延了。
    陶烏操刀將散落一地的被砍斷、變了形、卷了刃的各類刀劍都懸空，它們統一調轉方向，刀尖隻朝著已經脫力靠在角落裏的那個人。
    對方斜眼看著一屋子指向他的刀劍，嘴唇動了動說了些什麽。
    陶烏並不關心，他意念一動，刀劍朝他飛刺過去。
    忽然他感受到樓梯間一陣劇烈的響動，似乎有個巨物朝他衝了過來，陶烏隱約有不好的預感，於是也不回頭，反而使刀劍加速朝目標殺過去。
    虞芫腦內大喊：統統！！
    從燕去晚那裏複刻到的異能有了第一次被使用的機會。
    在統統的幫助下，時間放慢精準命中朝燕歸時飛去的那十幾把刀，原本殘影如銀線一般的刀劍們被迫緩速行駛，強製露出了真容。
    從它們斷了尖缺了刃的狀態上可以看出這場戰鬥的激烈。
    離得最近的一個保鏢趕緊撲過去將燕歸時拖出刀劍攻擊的方向，且用自己的身體將人藏在後麵，剩下三個人也趕緊圍過來，組成一個人牆。
    虞芫一出現，陶烏就知道任務失敗了。
    她是從樓梯間衝上來的，證明通道已經被清理幹淨了，後續的支援會源源不斷趕來，他隻有一人，很難應對。
    她先跑去護住燕歸時，而不是先來抓他，實際是給他留了個機會了。
    他們倆異能極度類似，能感受到彼此無形觸手的存在。
    她要來抓他，比所有人都方便。
    陶烏不再猶豫，果斷收刀走人，他從另一個方向跳窗逃跑，身影跳躍幾下就消失在了道路上。
    虞芫看了下這屋子裏的慘狀，對統統道：你算的真準欸，說了五分鍾就是五分鍾，我再晚來十秒都無力回天了。
    統統為自己豎起大拇指：因為統統是專業的呢。
    虞芫：……我在嘲諷你。
    是個人都知道無論什麽計劃都需要一定的容錯率，而統統給的數值就是最終版，說一就是一，做到零點九都不行。
    統統甜甜道：統統知道，但統統不在乎。
    虞芫不跟厚臉皮的統說話了，她走到那堵人牆麵前，把四位保鏢撥開，露出裏頭滿身是傷，血流了一地的燕歸時。
    他還有意識，隻是狀態很差，蔫巴巴地抬眸看了她一下。
    不得不說，戰損版的燕歸時比平時要討人喜歡得多，看著又脆弱又淒慘，稍微用點力就能把他摁死的感覺。
    “叫醫生了沒有？”
    虞芫問四位保鏢道。
    四位保鏢對她沒有好感，畢竟他們因為她挨了不少罰，但這一次要是沒有虞芫，他們就要全軍覆沒了，所以四個人都對她生起了幾分感激。
    於是對她說話的態度都好了不少。
    “叫了，醫生馬上就會來。”
    虞芫點點頭，說了句“那行”，就打算走人了。
    然而燕歸時叫住了她。
    “等等。”
    他失血過多，語氣都很虛，整個人軟綿綿隨時要昏死過去的樣子，但他這個樣子說話反而比平時好聽。
    大概是氣息不足，平時的桀驁發揮不出來了。
    虞芫回頭看他，挑了下眉，示意他有話快說。
    “你為什麽會使用燕去晚的異能……”
    他目光直勾勾的，語氣十分肯定。
    虞芫心跳了一下，被他的敏銳嚇到。
    燕去晚曾經將異能用在她身上過，坦白來說，她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
    如果不是她作為旁觀者見過燕去晚使用異能，她是意識不到自己被放慢了的。
    燕歸時作為燕去晚的兄弟，他對燕去晚的異能有了解很正常，能認得出來也很正常，但直接就把燕去晚的異能和她剛使用的那招聯係起來就很不正常了。
    燕歸時是個不知道有複刻能力存在的土著，他這麽敏銳地察覺到她使用了別人的異能……
    這合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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