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芫也不是一詐就會露馬腳的小毛頭，她疑惑地看向他，問道：“你在說什麽？”
    燕歸時沒什麽力氣說話，也不想在虛弱的時候跟她長篇大論去驗證他的說辭有無依據，他隻是用那雙褐色的眼睛瞥著她，意思明確到不必開口。
    虞芫見他如此，便將滿地殘刀懸浮起來，它們在空中打著轉，極快的速度讓它們看起來像是懸在半空的圓盤。
    這個速度不亞於那些朝他衝過去的刀劍了。
    虞芫隨手打了個響指，示意他們將注意力集中。
    隨著響聲，飛速旋轉的殘刀們齊齊放緩了速度，從圓盤變作微風吹拂後的風車，再逐漸靜止不動。
    “我也是操控類的異能，這個你應該知道。”
    她一撤手，殘刀劈裏啪啦往下掉。
    “失血過多會影響腦子的，燕大少，我可是請假過來幫你的，你得記我這個情啊。”
    虞芫掃了一眼他的親密值，發現還是零。
    人和人的區別果然比人和豬的區別大，有些人可輕鬆拿捏，有些人連救命之恩都沒有波動。
    聽到她開口討恩情，燕歸時輕聲笑了出來。
    她沒聽出來他的笑是什麽意思，他的反應就像是聽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因為沒有感受到惡意，所以虞芫耐心地聽他笑完了。
    燕歸時抬眼細細地看了一番她的臉，而後輕微地點了點頭，笑意未散道：“我的確是該好好謝你。”
    他是真心這樣想的。
    要是沒有虞芫，他這次必死無疑。
    燕去晚不知道從哪裏找的好手，把這棟樓裏辦公人員的軌跡都摸清楚了，挑了個最合適的機會驟然出現。
    盡管燕歸時早知道會有人來殺他，但對方攻勢太猛，他的早有預料沒有發揮太多作用。
    可偏偏虞芫來了，她破壞了燕去晚的計劃。
    她似乎不明白他遭受襲擊後活著回到燕城，對燕去晚來說意味著什麽。
    他又想起監控畫麵裏的燕去晚，那張臉和此刻的虞芫放在一起，襯得她無情到了極致。
    但燕歸時很滿意，他甚至覺得虞芫譏諷他的表情都很順眼。
    燕去晚栽在了喜歡的女人手裏，這個事實足夠他包容大部分事情。
    虞芫最後看了一眼他毫無漲動的親密值，“嘁”了他一聲，掉頭就走了。
    統統幫她監測著燕歸時的生命體征，因為一直都是代表安全的綠色，她很快也就不再關注他了。
    直到燕去晚給她發來信息。
    她從救下燕歸時起就在等待他的興師問罪了，她沒覺得燕去晚會一聲不吭的把這件事翻篇。
    結果到了晚上他才發信息過來，她都覺得有點久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信息從文字上看也很平淡，沒有那種發怒的感覺。
    他就問了一句“是我的計劃與你的衝撞了嗎”，然後就在等待她回複了。
    虞芫本來還以為會有怒氣衝天十幾條怪罪信息呢，結果他反應這麽冷靜，硬生生把她些微的不好意思都勾出來了。
    於是她回道：是的。
    統統：……並沒有看出宿主的不好意思在哪裏呢。
    虞芫：他對象城百姓都沒有不好意思，我要那麽明顯的不好意思幹嘛，在心裏流淌而過就已經是情分了。
    跟燕歸時以為的不一樣，虞芫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行為會對燕去晚帶去什麽影響。
    但她不是很在意。
    是行動就會有失敗的風險，如果燕去晚連風險都沒有考慮過的話，那他即使不在這一次失敗，也會在下一次失敗的。
    而且任務失敗之後，陶烏必然會第一時間告知雇主，會有時間給他做反應的。
    再說了，象城到燕城還有一段路呢，象城內她能幹涉，出了城她還管得著嗎。
    她對自己的目的一直很明確，燕歸時不能死在象城，她去幫忙主要是看看有沒有機會賺點親密值。
    如果今天燕歸時給了她十幾二十個點，那她說不定還會心動一下，計劃好好把他護送回燕城。
    但他沒反應啊，所以接下來就看天命了。
    燕去晚那邊回信息很快，幾乎是她才發過去，他就回複了。
    燕去晚：……方便告訴我嗎？
    虞芫躺倒在床榻上，打字回複道：象城經不起折騰了，你做計劃時或許可以考慮一下無辜群眾。
    燕去晚那邊沒有動靜了，虞芫甚至都能透過屏幕感受他在對麵打字又刪掉的猶豫。
    過了一會兒，他回了。
    抱歉。
    認錯認得如此迅速幹脆，虞芫都詫異了，她腦子裏迅速把她和燕去晚的回憶過了一遍，試圖從某個點分析出他這一句道歉的由來。
    忽然一下她頓住了，想起來她的檔案上寫著她來自象城。
    ……
    難怪他會是這個反應了。
    無意中給自己樹立了一個深愛故土的形象，虞芫都有點臉熱了。
    哎嘛，這一不小心給自己人格整得有點高尚了。
    虞芫沒再回複了。
    一覺睡到天亮之後，她發現軍部的氛圍有些不對了。
    所有人的任務都停了，軍部重新將人分為了兩類，一類以肉身加強異能者為主，不斷加固內城的圍牆。
    另一類則是不以體力見長的其他戰士，被分配了火槍在外城交叉搜尋異獸卵。
    軍部的商超也限購了，貨架上甚至不會擺滿，虞芫出了軍部，發現外麵也是這樣，有些店鋪直接就關門了。
    王鐵牛拜托李赫把烤好的餅幹給她，他人已經跟著運輸隊出了城。
    丹姐也不在軍部了，聽說一大早就帶隊出了外城。
    種種異樣讓他們這些前來支援的戰士很不安，不明白象城是發生了什麽，自家領隊又為什麽出了城。
    虞芫他們三人小組也被拆開了，各自被塞到了不同的搜尋隊裏為缺乏搜尋經驗的戰友們做示範。
    虞芫從拆隊的舉動中看出來象城很缺人，甚至都采取拉低效率的老帶新形式了。
    象城要的就是量大，一隊搜尋完之後另一隊複查，隻要檢查的次數夠多，仍有未被搜查到的異獸卵的概率就低。
    虞芫雖然看得出象城戰士們對目前的狀況並不陌生，證明這不是沒有先例的突然事件，但她還是想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於是她發了信息給李赫。
    李赫很淡定的回了她：沒事的，封鎖期要到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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