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淉隻是照常給虞芫發消息，她沒有預料會收到那樣一段錄像。
    一眼望不到頭的異獸潮，鏡頭裏出現戰士們跑動的身影，時不時有火槍開閥的噗聲，橙紅色的火焰在錄像中的不同方位明明滅滅。
    最後的結尾是一條長滿吸盤的觸角攀住牆垛。
    在看的過程中薑淉就已經發抖了。
    她連忙給虞芫發消息，但虞芫一個也沒回。
    薑淉急得從餐桌旁直接跑出門去找她哥。
    薑塗也看到了錄像，他本來已經合上了筆蓋，準備下班回家，而薑淉跑來找他的時候，他已經發布了緊急會議。
    “哥！”
    薑淉一臉慘白，薑塗一看就明白她想說什麽。
    他拉著她先到會議室，等待其他接到開會通知的人到場。
    小城的決策是投票製，少數服從多數。
    決策團十一個人，他們倆兄妹各占一個席位，隻要再有四個人投讚同票，出兵支援的事情就能定下來。
    薑淉焦急不已，甚至希望其他人能有八條腿，趕緊到場開會。
    薑塗在小城中負責財政工作，他很清楚以小城當前的實力是無法支援象城的，但虞芫在小城內威望還不錯，決策團能有今天也是承了她的情。
    所以會議結果到底會怎麽樣，他也說不準，因此心裏有與自家妹妹不一樣的焦慮。
    他側頭瞟了她一下，見她六神無主，整個人急躁得小動作不斷，就知道她隻擔心虞芫安危。
    薑塗無聲歎了口氣，筆尖在紙張上戳出數個小點。
    與此同時，燕城內也不平靜。
    會議室內的大屏幕上播放著虞芫發給燕去晚的錄像，旁邊綴有數張距離象城較近的駐軍點發來的圖片。
    跟視頻一樣是烏壓壓一片異獸群，基本佐證了視頻的真實性。
    燕城的各界精英們正以各個角度闡述支援象城的利弊。
    燕去晚對這樣的會議已經熟悉了，他作為監察部三級監察官，並沒有投票的權力，他隻是作為燕城繼承人之一有旁聽和發言權。
    但他已經不耐煩聽他們講些弊大於利之類的話了，他一直在等虞芫的回信。
    燕歸時也在場內，同樣的他也沒有投票權。
    他對整個事件的興趣都源自於虞芫還在象城內，每當有人提出反對意見時，他都會饒有興致地掃一眼燕去晚的表情。
    如果是平時燕去晚必然寸步不讓。
    但這次他沒什麽心情，燕歸時的幸災樂禍和得意都不值得他關注。
    被他看會兒熱鬧不會有什麽切實的損失，但錯過虞芫的信息，可是會延誤救援的時機。
    會議室內爭論不休，對燕城派出多少兵力前去救援始終達不到統一。
    燕去晚徹底失去耐心，他起身離開了會議室，到走廊外給虞芫撥過去一個視頻。
    ……
    小城決策團各人的發言沒有超出薑塗的預料，大部分人對支援象城持反對意見。
    薑淉拍案而起，怒道：“開什麽玩笑！”
    “小虞為我們幫了多少忙，你們都忘記了，現在你們怎麽敢說出支援百害無一利的話！”
    她憤怒到極致，指著其中一人就罵道：“如果當初小虞沒有來幫忙，莫郵可得由你負責，你沾她光最多，現在轉頭就忘了？”
    她火力全開，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
    有人同樣拍案而起，與她對峙道：“是我們不想幫嗎，是我們沒實力幫！”
    “視頻裏麵的異獸有多少你看不出來？小城滿打滿算能不能湊齊一百個異能者，我們拿什麽去幫？”
    薑淉：“因為幫不了，所以連幫的姿態也沒有？”
    “實力不夠，態度也沒有嗎！”
    眼看越罵越不對題，薑塗伸手拽妹妹坐下，另一邊也擁上去兩個人勸他坐下。
    對方緩了緩情緒，道：“這種事隻能等燕城出手，我們派人過去就是送死。”
    薑淉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她知道對方說的有道理，但情感不是用道理可以說服的。
    她環顧四周，見堅定要支援的人竟隻有自己，旁的人要麽沉默要麽猶豫。
    薑淉嗬笑道：“行啊，你們都不去，我一個人也會去的。”
    與她對峙的人感覺這句話就是在故意扇他耳光，怒目圓睜要譏諷她，薑塗微微前傾率先對上他。
    他微笑著將自己的投票結果攤開，道：“既然情義與理性相悖，那不如先投票，減少一些時間的浪費。”
    他投的棄權。
    有幾個人一看他的投票就明悟了。
    他們就屬於搖擺不定的那一波，虞芫幫了小城不少，而且她與決策團交好的事實還一直為他們震懾城內不軌之徒，他們的確是不想她出事的。
    但小城確實沒有多餘的兵力派去支援。
    他們紛紛跟了棄權票，希望薑家兩兄妹能私下說服反對那一派，再來開會。
    小城決策團有個規矩，已出結果的提案短期內不能再議，但流掉的提案可以，隻要接近半數的人投了棄權，提案就會以爭議較大的理由流掉。
    薑塗想通過會議看看堅定持反對意見的都有哪些人。
    十一個裏麵，加上薑塗一共四個人投了棄權。
    其餘六個反對。
    薑淉數了一遍人數，臉色極難看地在投票上寫了棄權二字。
    她把投票往桌上一扔，直接摔筆走人。
    薑塗看著她怒氣衝衝走掉，轉過頭來對會議室裏其他人還是一臉笑，“我妹妹是城裏為數不多適合戰鬥的異能者，她一向是說到做到的。”
    “如果她孤身去象城，無論她是否能平安回來，小城都留不住她了。”
    “失去虞芫之後再失去我妹妹，你們的政權會有多脆弱，大家再好好掂量吧。”
    說完薑塗就出門找妹妹去了，投反對票的六人麵色極黑。
    虞芫接通燕去晚視頻時，天已經黑透了。
    他們還在營地裏休息，第二輪戰鬥的戰友們退下來了，現在是第三輪的戰士在城牆上拚殺。
    燕去晚通過虞芫轉動的鏡頭看到了很多負傷的戰士，神色變得相當嚴肅，戰鬥的殘酷已顯現眼前，他很擔心虞芫會成為這其中一員。
    他問虞芫道：“為什麽不肯走？”
    “監察官，你也知道遠程類異能者在戰鬥中多有用對吧。”
    燕去晚摁住太陽穴，虞芫覺得他似乎是在克製自己的怒氣。
    他抬眼看著虞芫道：“你一個人能改變戰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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