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少我一個，別人就要多承受一份壓力。”
    虞芫和燕去晚都清楚彼此的言下之意，爭吵按理來說一觸即發，但由於兩人的言語都很點到為止，所以還能勉強維持表麵的平靜。
    燕去晚深吸了一口氣，他大概是有很多話要說，但他知道說服不了虞芫，現在就是努力往下咽。
    他開始打柔情牌，輕聲輕氣對虞芫道：“我知道你不舍得放棄象城，可是這一次的規模不比上一次小。”
    “虞芫，你是經曆過的，你比我更清楚……你留在象城，我怎麽辦呢？”
    虞芫歎了口氣，把鏡頭調轉到夜幕上，“你看到天上星星沒有。”
    “地上的人跟天上的星星一樣多。”
    燕去晚看不到虞芫的臉了，又聽到她說這種話，整個人的情緒都低落下去。
    “你從來就沒有把我放到你的規劃裏。”
    這個場景這個對話，別說旁人了，就連虞芫都要以為他們談了。
    關鍵是沒談啊！
    麵對柳葉青和葛番看好戲的眼神，虞芫一陣無語。
    ……真就把她襯托得像個渣女。
    “監察官，你想讓我良心不安過一輩子嗎。”
    “整個象城隻有我一個人臨陣脫逃，你想讓我這輩子都睡不踏實，在夢裏永遠記得自己將一座城市的人，將與我一起到達象城的戰友們全部拋棄的場景嗎？”
    “況且外麵的異獸那麽多，你的人又怎麽來救我呢，他們要用命來換我嗎？”
    較高的道德底線是係統綁定的標準之一。
    統統從來沒有勸過她逃離，它很清楚自家宿主不會做出這個選擇，所以它拚命地在汲取空氣中的情緒波動，試圖為宿主再攢點能量。
    戰爭中人類的情感變化很頻繁，對統統而言空氣中到處都是飯的味道。
    雖然大部分都不是它的飯，但聞一聞也會有飽腹的感覺，它希望能用這些數據換到一些能量，緊要關頭了，能量能有一點是一點。
    燕去晚那邊安靜了一會兒。
    他最終沒有再多說什麽，隻說改變主意了就隨時聯係他。
    虞芫把他的視頻掛了，回撥了薑淉的視頻。
    她打過來的時候燕去晚正占著線，虞芫沒接到。
    薑淉秒接通，那張總是掛著燦爛笑容的漂亮臉蛋沒有以往的明媚，像個苦瓜，一臉的委屈好像她才是困在象城的人。
    虞芫還沒見過她這個樣子，忍不住笑起來，問她：“怎麽了這是？”
    薑淉一肚子的氣終於有人宣泄，要不是光屏抱不到實體，她都要撲到虞芫懷裏去了。
    她控訴道：“小虞你都不知道，那些人有多過分，要麽說實力不足，要麽說看燕城動向。”
    “燕城那種臃腫的政治機構，不開上兩三輪會議根本就發不了支援的調令。”
    “他們根本就不想出兵支援。”
    虞芫倒是很理解，就小城那芝麻大點的規模，支援能派出誰來呢，他們要是有實力，當初也不會連起義都找外援。
    “沒事的淉淉，我們團長已經給鄰近的幾個城市都發了求援信息，支援肯定會有的。”
    薑淉仍然皺著眉，道：“可是什麽時候來呢，象城的情況能等多久呢……”
    薑淉雖然平時主要負責操練軍隊，但她多少也懂一點政治，不然會議上她不會抓準了虞芫幫過小城的事情不放。
    因為刨去情義，單從得失上看，小城絕無支援的可能。
    而鄰近的城市支援也是如此。
    象城確實要救，不然異獸吞噬一城後勢力壯大，下一個倒黴的就會是他們鄰近城市中的某一個。
    但誰都想盡量減少自己的損失。
    所以誰都不願意把更多的戰士派出去，大家都很清楚，這不是吃蛋糕，誰來的早誰就吃得多。
    這是用水去澆火，誰最先接觸火焰，誰就最先被蒸發。
    象城還沒有從上一次的災難中恢複，誰先來幫忙誰必然要承擔更多的戰火。
    燕城、菊城、五樺城……
    他們都要斟酌，都要商量。
    虞芫冷靜道：“我們會盡量撐久一點的。”
    薑淉朝她笑了，炫耀道：“所以我帶隊來找你啦！”
    虞芫：“？？？”
    虞芫很驚訝：“你們不是棄票多嗎，怎麽你就來找我了？”
    薑淉把鏡頭向旁邊轉了轉，虞芫發現她已經坐在車裏了，邊上是開軍車的駕駛員。
    “誰耐煩聽他們唇槍舌戰，我告訴他們會來找你之後就走了。”
    薑淉的臉再次出現在鏡頭裏麵，她笑道：“因為小虞真的很厲害，軍隊裏也很多人喜歡你，所以這一次我帶的都是自願來支援你的哦。”
    聽到她是私自出發的，虞芫臉色就變了。
    她著急道：“你們來了多少人？”
    “加上我有三十二個。”
    這麽點人可以說就是來送死的。
    虞芫急了，對她道：“你聽我說，淉淉，我們這邊還能撐得住，你先回去跟你哥好好商量，你們這麽點人不行的！”
    “要商量到什麽時候呢？”
    薑淉收斂了些許笑意，她眼眸緊盯著虞芫，滿是執拗的意味。
    “異獸的恐怖我們都知道，稍晚上一點或許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麵的機會了。”
    “小虞，你不用勸我，跟著我一起出發的戰士們也都明白這一次死亡的概率有多高，我們就是來陪你的。”
    薑淉臉上微微透出些紅暈，她聲音放輕，稍有些害羞道：“是殉情哦，小虞……”
    虞芫都想尖叫著過去把她搖醒了。
    別帶著三十一個人過來跟她殉情啊，別整這一套啊！
    “淉淉，你不要衝動，薑塗呢，他在不在？”
    虞芫覺得自己是勸不住她了，一邊問著一邊低頭用手環翻薑塗的通訊。
    “我跟他說過了。”
    虞芫猛抬頭，“他怎麽說，他沒勸你嗎？！”
    “他勸了呀，他勸我想辦法多帶點人和武器。”
    虞芫崩潰。
    薑塗也是個不正常的。
    “要等我們來陪你哦，小虞。”
    薑淉朝她眨了下眼，而後十分害羞的樣子，耳朵臉蛋都紅撲撲的把視頻掛斷了。
    虞芫扭頭看到了一直圍觀的柳葉青和葛番。
    他倆人的目光就一個意思——造孽啊。
    虞芫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臉，她深刻反省了自己。
    群發是個壞習慣。
    關鍵時刻不想思考隻會惹來更多的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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