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經驗豐富的戰士，虞芫從她說話的氣勢中就感受出來了，在講注意事項的時候，她幾乎沒有廢話，每一句都是重點。
    他們那一隊都聽得很認真。
    她著重強調了火槍的使用要慎重，嶠城不同於其他城市，這裏林木極多，火星一旦飄散很容易引發燒山。
    虞芫稍微聽了一下旁邊隊伍的嶠城帶教都說了什麽，發現也都是在強調用火的事情。
    一件事如果被反複強調，那就證明嶠城吃過虧。
    虞芫讓統統幫忙查了下，發現嶠城不僅是吃過虧，而且是吃過大虧。
    十年前一場大火差點把嶠城燒掉一半，衝天火光與上百棟焦黑的房屋擺放在同一個畫麵裏，誰看了不說一句觸目驚心。
    難怪嶠城連火係戰士都點名不要。
    他們是被燒怕了。
    ……
    嶠城帶教講話結束後，他們就被安排路線去進行搜尋了。
    分組是常規的六人小組，柳葉青跟人換了下組，調到虞芫隊伍裏來了。
    本來路上柳葉青和虞芫兩人還吐槽說嶠城的待客之道不如象城，人家象城再破破爛爛，都給了他們安頓的時間。
    哪裏像嶠城，她的行李都沒打開，就被叫出來幹活了。
    然後到了晚上，豐盛的接風宴就把她們倆的嘴給堵上了。
    那真是一條長桌，菜肴從這頭擺到那頭，琳琅滿目，每一道都噴香誘人，時不時還有人把空了的碟子撤下去，再端新的菜上來。
    虞芫和柳葉青倆人吃得都沒空說話。
    下午講話時語氣嚴肅的帶教展開笑顏，流露出與外貌符合的溫和甜美，招呼他們好好吃，好好玩，儼然是個熱情的東道主。
    這下馬不停蹄幹活的不滿沒有了，在林子裏被樹枝野草勾刮衣服，路難走又硌得腳疼的煩悶也沒有了。
    嶠城人甚至給他們端了釀酒出來。
    虞芫有點驚訝，大家明天都有搜尋任務，晚上喝酒容易誤事。
    然而包括表現得很靠譜的帶教在內，幾乎所有嶠城人的反應都是沒事，享樂的時候就要盡情享樂。
    他們率先端起酒杯，笑鬧著與燕城人喝起來。
    宴席上洋溢著歡樂與笑聲。
    虞芫感受到氣氛的熱烈，也端著杯子喝了一口。
    柳葉青已經跟眾人玩鬧到一塊去了。
    一直到繁星滿天幕，接風宴才結束，眾人都喝了不少，三三兩兩互相攙扶著回去休息。
    到了第二天上午，嶠城人的輕鬆和享樂就消失了，帶教又變回了那副嚴肅的樣子，雖說氣氛算不上沉悶。
    但比起昨天晚上的活躍，這種平靜就顯得像一灘死水。
    柳葉青湊到她旁邊來，小聲道：“嶠城的人把生活和工作分得好開啊。”
    虞芫覺得她的描述好精準。
    嶠城不宜使用火槍，他們就人手一個袋子，將搜尋到的異獸卵鏟起來裝到袋子裏，拎回城內集中處理。
    為了防止發生意外，他們去往處理廠都是固定路線。
    那條路是不給民眾走的，來來回回都是軍部的車輛，柵欄把整條路都給圍起來，跟單獨把這條路從嶠城中隔開一樣。
    處理廠頂上有一排出氣口，飄著靜止了一般的白煙。
    廠裏的高溫焚燒爐日夜不停的燒著，倒不是有那麽多異獸卵需要處理，而是機器一旦關了，溫度降下去，再熱起來就需要時間。
    如果遇到突發情況，他們沒有時間等爐子重新啟動。
    裝了異獸卵的袋子是不會循環使用的，處理廠的人會直接把袋子扔進爐子裏一塊燒。
    虞芫本來還覺得嶠城不使用火槍，能省一筆錢。
    但現在一看，爐子和袋子都是錢，真算起賬來說不好是省了還是貴了。
    因為每次接過虞芫的袋子，重量都比別人要沉一些，導致處理廠的人對她很有印象。
    又一次接過明顯比別人要膨脹一點的袋子，處理廠的人終於忍不住了，一邊把袋子往推車裏放，一邊好奇問她道：“你是異能者嗎？”
    虞芫點點頭。
    “你怎麽找異獸卵這麽厲害，這是你的異能嗎，還是有什麽訣竅嗎？”
    虞芫撓撓頭，“這不是我的異能，可能我就是直覺比較準吧。”
    處理廠的人佩服地看著她道：“這直覺都抵得上異能了，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搜尋類異能者呢，每天就你的袋子最鼓。”
    虞芫看了看推車上她癟癟的袋子，心想這也算鼓嗎。
    嶠城的環境是她見過的三座城市裏最好的一個了，比起象城的汪洋大海和燕城時不時的小強出沒，嶠城就像個還沒放入家具的毛坯房。
    因為沒有人產生垃圾，所以幹淨又整潔。
    她每天交上去的袋子裏，有一半都是異獸卵沾帶的泥巴。
    當然比起不少人的毫無收獲，她每天還能鏟出點東西來，確實出類拔萃。
    不過這隻是她個人成績上的優秀而已。
    對於城市而言，搜尋隊沒有收獲才是件好事，這代表城市的安全係數很高。
    這麽一想的話，係統給她安排的穿越地點還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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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當初被傳送到嶠城，估計現在她都在軍部裏出不了頭，太安穩的環境對她這種需要戰績的人來說屬於是時間白白被消耗。
    在嶠城的這段時間，她已經攢到了第九次抽卡。
    再來兩百分，她就能抽出保底了。
    又是臨門一腳的感覺，但這事急不得。第九次攢的已經算是很快了，她都拿的是基礎分，再往後就不好拿了。
    除非這時候來點什麽意外，讓她能跟同僚們再加深一下友誼。
    不然剩下的一發她起碼得再攢個八九天。
    但是仔細想想，她才穿越一年多，滿值的好對象都有三個了，正常談個戀愛也沒一年談三個的吧。
    更不必說還有幾個不屬於好對象，但也給了她滿值的異能者們了。
    她進展算是很不錯的。
    因此虞芫也不著急，每天看一眼積分，剩下的時間就是幹活，跟柳葉青在林子裏采蘑菇，摘不知名的野果子。
    日子雖然過得很舒服，但上進心還是驅使虞芫做出了行動。
    她拍了之前跟苗琺一起逛過的街道發給她，問她什麽時候回嶠城。
    苗琺特別傷心，她還在新都，而且下一個行程也被安排好了，短期內她都回不來。
    虞芫也好傷心，她第十次快攢到了，卡槽要有了，而異能還沒上線。
    他們在嶠城也快半個月了，雖說目前搜尋隻進行到了一半，但依照這個速度，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要回燕城了。
    但她的新異能還沒著落呢。
    她來嶠城幹嘛的，純幹活啊？
    虞芫問統統：說好了的跟讀心術同源的好對象呢，在哪？
    統統把坐標給她打開，偌大個嶠城僅有兩三個綠標。
    虞芫人都傻了，嶠城的好對象這麽稀少嗎？
    統統：宿主不是要讀心術嗎，這是統統篩選過後得出的坐標圖哦。
    虞芫“哦”了一下，而後有些奇怪的問道：你已經篩選出來了，怎麽不催我去攻略？
    不等統統回答，虞芫又欣慰道：難道是你終於發現自己之前的行為很像老鴇了嗎，你長進了啊，統統。
    宿主的比喻精妙得令統心寒。
    統統冷笑兩聲：感謝宿主的高看，但統統不催促宿主的原因是坐標圖還不夠完整。
    有與讀心術同源的好對象隱藏得很深，統統還在排查，等統統將圖製作完成後，就請宿主好好接客吧。
    ……
    在等待統統製圖的期間，虞芫就和柳葉青一塊認真幹活。
    山裏葉子落一地，大部分的樹都是光禿禿的，低矮一些的灌木綠的才稍多些，這時候山裏的風景是比不上其他季節的。
    沒有綠意盎然，也沒有霜葉紅豔。
    但山就是山，嶙峋蕭瑟也是美麗風景。
    他們是六個人負責一個區域，分東西兩組兩個不同方向各自搜尋一個來回，相當於互相檢查，避免有遺漏。
    那麽一塊地實際上就被翻查了四遍。
    四遍之後還有複查，如果查出問題，那負責這個區域的小組就要受罰。
    因此眾人幹活都很是兢兢業業，隻有虞芫和柳葉青兩人鬆懈些。
    虞芫是因為有係統外掛，柳葉青是因為相信虞芫的實力。
    虞芫拿著鏟子把落葉堆翻過來，葉子堆積的底下稍顯濕潤，能聞到一點黴氣，異獸通常就愛在這種地方產卵。
    她最近鏟到的異獸卵基本上都來自落葉堆。
    虞芫確定這塊區域沒有遺漏之後，打算去找柳葉青，一扭頭看到她正蹲在樹底下，拿著鏟子不知道在翻什麽東西。
    她扶著山岩走過去問柳葉青道：“你在做啥呀？”
    柳葉青把灌木叢扒開，指著地上一堆堅果給她看，“我發現了耗子的倉庫。”
    虞芫頓覺稀奇，蹲下來低頭往灌木叢裏看，見到了藏在縫隙裏一堆各式各樣的植物果實。
    她伸手抓出來一把，驚歎道：“真的耶，山裏的老鼠叫什麽啊？”
    柳葉青思考一下，“山鼠？”
    統統：是鬆鼠。
    兩個人一塊分辨這些果實能不能吃。
    虞芫把果子殼上的泥巴搓掉，聞了果子一下，道：“應該是老鼠過冬的儲備糧，感覺不太新鮮了，不知道放多久了。”
    柳葉青還在扒拉灌木叢裏的，地上已壘了一個小堆。
    “是不是它忘了自己還有個倉庫在這啊，收集那麽多都可惜了，勤勞的笨耗子。”
    統統：是鬆鼠。
    虞芫：哦。
    虞芫攔住柳葉青，勸道：“給人留點。”
    柳葉青這才爬起來，拍拍手上的土，在虞芫手裏挑了個勉強認得出的果子咬開。
    虞芫也是沒想到她這麽不拘小節，拿到手就能啃，但現在說髒已經來不及了，遂問她味道。
    “咋樣，好吃嗎？”
    柳葉青五官擰在一起，“好苦……”
    她用水壺漱了口，想把苦味清掉，但苦味好像從舌尖沉到肉裏麵去了，她呸都呸不掉。
    “這耗子吃東西的品味一般。”
    聽到她這麽評價，虞芫好奇心也上來了，道：“有那麽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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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說無憑，還是得她親自嚐一下。
    柳葉青從地上一堆裏挑出來一個同種類的遞給她，虞芫搓搓外頭的泥，也咬了一口把殼崩開，嚐了下裏頭的果肉。
    苦。
    不帶任何其它滋味的苦。
    虞芫連喝兩大口水，都沒把苦味遮蓋掉，她皺眉道：“這耗子品味確實一般……”
    統統：是鬆鼠啊。
    虞芫：我哦過了，我聽到了，你不許複讀！
    兩人在這呸呸呸半天，吸引了帶教的注意。
    帶教問她倆道：“你們在幹什麽？”
    柳葉青指著地上一堆道：“我倆沒進過山，看到有老鼠的倉庫就好奇嚐了一口。”
    帶教瞥了地上一眼，問道：“你們吃了哪個？”
    虞芫把手裏還剩的半個給帶教看。
    然後她們就看見帶教胸膛起伏了一下，歎氣歎得很明顯。
    “這個對人類來說有毒。”
    柳葉青：“……”
    虞芫：“……”
    “你們怎麽會隨便撿地上的東西吃？”
    “就好奇……”
    “下次別撿了。”
    說完帶教轉身離去。
    虞芫和柳葉青兩人麵麵相覷，苦味散去了，但舌尖麻麻的。
    “我們下次不掏耗子窩了吧。”
    “好的。”
    柳葉青每天都能找的新樂子，撿鬆鼠攢的果子吃但被毒了一下之後，她又對撿葉子感興趣了。
    虞芫把鏟子擦幹淨，找了會兒柳葉青，發現她墊腳扒在樹上摘人家所剩不多的葉子。
    她過去幫她摘下來了，問她在幹什麽。
    柳葉青從胸口的兜裏掏出來幾張平疊著的葉子，一一向她介紹道：“這片綠的是前麵那棵樹上摘的，你看綠的那麽均勻，還沒有蟲洞。”
    “黃的這個是撿的，葉子形狀可好看了。”
    “雖然這個葉子缺了個角，但你看尖尖的紅色像不像晚霞……”
    她把剛摘的那片跟另一片放在一塊，興奮道：“這兩片葉子是不是從顏色到形狀都一模一樣，新的這個是放大版。”
    虞芫覺得她自己性格就很活潑了，但跟柳葉青比起來，她還遠遠不夠。
    就這幾天的功夫，柳葉青掏過鳥窩、撿過棍子、采過蘑菇，上次還圍著一坨不知名動物拉出的大便讓虞芫過來和她一起研究。
    最後是帶教給出結論，野猴子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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