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芫和餃子皮對上視線。
    他朝她笑了下，還是和上次類似的多巴胺裝扮，鮮豔得好像舞廳裏閃爍的霓虹燈。
    麵對虞芫警惕的視線，他上來就誇讚她。
    “你的異能用得真好。”
    他誇得真心實意，語氣表情沒有可指摘的地方，但虞芫一點也沒有受用的感覺，她感覺他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
    他在分析她的材質功能和價格。
    虞芫腦內催統統道：我的援兵都到哪了？
    統統：在來的路上。
    幾十個人把她圍住，四個路口居然沒有一點車流和行人，虞芫很擅長說垃圾話，但此刻也清楚她最好不要激怒這隻花蝴蝶。
    畢竟她隻帶了三把刀出來。
    於是她也露出客氣的笑容，好像現在的情況不是他帶人把她圍住了，而是在宴會場上友好交流。
    “上次沒來得及跟您說話，請問您這次找我有什麽事嗎？”
    佘狣對她虛假的低姿態既不享受也不覺冒犯，他端詳著虞芫的容貌和軀體，從她故作溫和的雙眼到她頎長的四肢。
    他最後定睛於那被衣物遮擋的柔軟腹部。
    他正欲作答，就見一柄長刀閃著冰冷寒光斜著被主人抬高，刀刃微微朝外，擋住了他視線所投射的位置。
    這個健康優秀的腹腔有個硬脾氣的主人。
    “盯著別人的肚子看可不是禮貌的行為啊，這位霓虹燈。”
    對方似乎不能領會她的嘲諷，並沒有生氣或愣住等反應，好在鋒利的刀刃讓他把眼睛放回到了她臉上。
    虞芫很不喜歡他的眼睛。
    她覺得他雖然在看她，但眼裏沒有倒映出她的存在，就好像他在看一顆小花小草。
    他固然美麗，卻比燕歸時還要惹人厭一點。
    “你看起來很健康。”
    一輛黑色汽車駛來停在了他身側，他先誇讚了虞芫，而後問她道：“可以和我換個地方交談嗎？”
    虞芫當然是拒絕。
    她怎麽可能跟來路不明的人走。
    她嗬嗬笑了一下，道：“你讓這麽多人拿麻醉槍瞄準我，我還以為您已經準備好了違背我的意願把我帶走。”
    對方聽懂了她的陰陽怪氣，但顯然他並不在乎。
    他道：“對，可惜你沒有去碰氣球。”
    虞芫臉色變得難看。
    她不太喜歡這種明知是壞話還接得毫無負擔的人，她之前接觸過這種人，廉恥心和道德感都低得離譜。
    而且她周身的包圍圈縮緊了。
    虞芫掃了一眼身側的人，道：“我沒碰氣球有什麽關係，你的準備不是很齊全嗎。”
    佘狣笑看著她，沒有回答。
    槍響後緊接著幾聲金屬相撞的聲響，丁零當啷像一把珍珠灑在了瓷磚地板上。
    虞芫從來沒有跟人對打得這麽憋屈過，她的刀揮出去時常碰不到人，而那些被削掉的半截槍身一落地就會被回收。
    和異能者戰鬥就是這樣。
    就像一般人不能操控三把刀在空中亂飛，她也不知道敵手會有什麽超出物理常識的舉動。
    這一波人顯然對她的異能和戰鬥習慣都很了解，她處處感受到了針對，就好像以前的包圍是常規漁網，她掙一掙總能有點痕跡。
    而這一次是特製漁網，任她在裏麵怎麽撲騰，網兜都不會有一絲損傷。
    再一次揮刀削飛一枚麻醉針。
    掉落的半截槍管原地融化為一顆圓滾的銀水珠，小蝌蚪一樣迅速遊過人的腳邊，消失在了人群深處。
    遠程裏麵有這樣一位異能者，虞芫連刀都不敢離身太遠。
    佘狣在包圍圈之外讚歎的看著虞芫。
    她感到束手束腳，包圍隊也是如此，她的反應速度比他們預想中更快，因此麻醉她的過程就變得艱難了許多。
    封路的時間有限，他們必須再快一點。
    佘狣準備下令，一連串的鐵片就從外圍劃開了人群，一個人影飛速竄入包圍圈內，被眾人閉合圍堵在內部。
    麵對這突然到來的不速之客，眾人的態度可不如對待虞芫，刀槍棍棒都亮了出來，尖端直指來者。
    陶烏牽住虞芫的手，在他身邊勻速打轉的鐵片一字型排開，緩慢地停止了轉動，將他的身形完整露出。
    他擋在虞芫身前，向佘狣所在的方向低下了頭。
    “……主人。”
    這聲稱呼一出來，人群就意識到了來者身份。
    他們向兩側退開，讓佘狣的視線可以沒有遮擋的落在他的麾下身上。
    虞芫很震驚。
    比起霓虹燈是泉台主人這件事，她更驚訝的是她的價值居然到了要泉台主人親自來逮她的地步。
    她身上到底有什麽稀奇？
    難道是統統的存在被發現了？
    “人體實驗”四個大字標紅加粗跳了出來，虞芫心都提起來了，她不會這麽慘吧，穿越之後成為實驗體可不是主流劇本啊。
    繼八十億人口精準選中她投送異世界之後，她的衰神體質又發揮作用了嗎……
    察覺到宿主的緊張，統統連忙安慰她道：請宿主不要多想，統統不可能暴露的，實際上即使是讀心術異能捕捉到統統的電波，也可以用精神疾病為由作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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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台圍捕宿主必然有其他理由。
    請宿主保持良好心態，過分緊張會引起猜測，統統一直都在陪伴宿主哦～
    如果不是陶烏現在就擋在她身前讓她顯得不那麽孤立無援，統統這搔不到實處的安慰絕對會讓她掀桌子。
    人體實驗是她緊張的原因之一，但不是全部。
    她覺得麻煩的是泉台盯上她的原因未知。
    她沒有什麽出格的舉動，卻被人大張旗鼓圍在一個路口，雖然她知道在這個世界人命並不珍貴，但被揉捏的命運落到自己頭上，總歸是不舒服。
    虞芫懶得跟統統解釋那麽多，催問它道：監察官怎麽還沒來？
    統統發了一張交通圖出來，上麵圈出了一個路口，旁邊全是表示堵塞的紅色線段。
    統統：封路影響了交通呢，好對象已經帶人棄車趕路，預計五分鍾內會到哦。
    行。
    虞芫評估了一下，覺得她和陶烏兩人一塊行動能撐夠五分鍾。
    虞芫熟練地用無形觸手去分陶烏的鐵片，他通常像個豆腐一樣好切，因此這一次她切割不動時，她還生出了些意外。
    陶烏的鐵片從一字型均分為三段，將她從頭到腳保護住。
    圍繞著她打轉的鐵片擋住了她的視線，她這下意識到陶烏沒有反抗的意思了，而且他不止是自己沒有，甚至還不讓她跟對麵打起來。
    他像是個犯了錯的學生站在老師麵前一樣，低著頭隱晦地賣乖。
    微風拂過人群，這些圍堵著虞芫的異能者忽然轉身齊齊向一個路口走去。
    統統重新向她播報時間道：好對象預計會在八至十分鍾之後趕來。
    ……她知道這些人是去幹嘛的了。
    陶烏往前了一步，對霓虹燈道：“主人，她是燕城繼承人的伴侶。”
    “她不是。”
    出乎虞芫意料，他跟陶烏說話的時候語氣並沒有很高高在上，反而平和得讓虞芫懷疑陶烏是否有必要對他如此恭敬。
    霓虹燈瞟了她一眼，道：“她身上沒有多餘的氣味。”
    虞芫聽明白他說的是什麽了，而陶烏沒懂，他道：“燕城繼承人與她已共眠多日。”
    ……
    霓虹燈沒有說話，虞芫也沒有。
    過了一會兒，霓虹燈開口道：“她有健康的腹腔和優異的異能。”
    “她的基因很好。”
    這兩句誇讚分開來說還不明顯，放在一塊這意圖幾乎都要貼她臉上了。
    虞芫提著的心一下子落回實處，她被泉台盯上的原因簡單得她都要被氣笑了。
    她一張嘴直接就是破口大罵：“你有繁殖癖是吧，路上隨便看到一個過得去的女的就要用麻醉針迷昏帶走，你腦子裏裝的是你的屌是吧！”
    她這是什麽狗屎運氣，哪哪都能遇到人販子。
    虞芫氣得一拳頭砸在陶烏為她設立的護盾上，喊道：“陶烏，把我放開！”
    她要出去暴揍這傻屌。
    佘狣抬手一擲，將一樣東西扔進虞芫懷裏。
    “我是認真挑選的。”
    鐵片轉動之間縫隙轉瞬即逝，他的準頭和時機都把握得很好，虞芫還沒來得及為他的能力而驚訝，他扔進來的東西就讓她熄了火。
    那是一個冰塊樣式的掛件。
    ……
    虞芫不罵了，她將掛件塞進褲兜裏，對霓虹燈開口道：“或許我們應該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她態度的轉變讓陶烏瞥過來一個疑惑的眼神。
    而霓虹燈則微笑表示：“早該如此了。”
    虞芫和佘狣到了後座，司機的位置交給了兩人都很放心的陶烏。
    虞芫讓統統查一下她是怎麽暴露的。
    她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感歎自己倒黴，她之前不願意暴露多個異能就是怕遇到要解剖她的，現在果然遇到了，但人家瞄準了她的子宮。
    在這個世界，用處大效果強的異能就是硬通貨。
    比如燕家和褚家，他們立足的根基就是他們獨特的異能。
    多異能必然會引來窺探，種種酷刑中生育反而成了最容易接受的一種。
    統統檢索一番後沒有給出準確答案，隻能模糊的告訴她，對方的異能可能有感知作用。
    和人販子二號坐在同一個車廂裏，虞芫心情都變差勁了。
    對方盤順條亮，烏黑的頭發和重疊的衣物把他的臉襯得柔美精致，正常來說他屬於虞芫喜歡調戲的那一類。
    但他的出場和目的都很糟糕。
    即使有可能是感知類異能，虞芫也對他沒有興趣。
    而且這家夥的人品連統統那一關都過不去。
    她目前見過的位高權重者裏麵除了燕鳴年紀太大被篩出去之外，沒有哪一個不是好對象的。
    統統對他們的橋梁功能很看重，有一個算一個都攛掇虞芫去接觸。
    虞芫冷淡地看向二號，問他道：“怎麽稱呼？”
    “佘狣。”
    “好的佘狣，請問你監視我多久了。”
    他笑笑，沒有隱瞞她。
    “從你們踏進暮城開始。”
    那麽她被盯上就是因為在異獸堆裏用了冰係異能了。
    她用的時候明明邊上沒有別人，異獸也不可能扛著攝像頭幫她做直播，感知類異能居然可以跨越那麽遠的距離了解到外麵發生的事情，未免也太作弊了。
    “你的異能不也很優異嗎，繁衍用得著使用這種手段嗎。”
    統統跟她聊過種豌豆的事，孩子有概率繼承父母其中一方的異能，也有概率對父母的異能進行優化。
    他想要一個優秀的繼承人，拚的是概率，而不是孩子母親的能力。
    當然孩子母親也異能優秀的話，種出好豌豆的概率的確高點，但真要為了這個而去綁架其他城市的人，是不是有點太瘋了。
    她不相信暮城內沒有其他異能優秀的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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