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謝瓚是魏高陽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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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瓚把玩著琉璃酒盞,高高挑起眉。
    謝序遲重複,“向孤證明,你依舊是孤的人。”
    帳中燭火跳躍。
    魏螢麵無表情地看著兩人的背影,手中的青銅匕首一下又一下地搗進桌麵,發出的篤篤聲響莫名催人心煩。
    謝瓚忽然起身,拿來了一張輿圖。
    他指著輿圖,“這裏是一線天的地形,兩側懸崖高不可攀,甬道狹窄隻能容下一匹馬前行,連掉頭都困難。殿下可安排暗衛,在懸崖兩側準備巨石和弓弩,一旦謝觀瀾經過,便可將他截殺!”
    謝序遲沒看輿圖,隻看著他。
    青年妖冶的臉龐上浮現著興奮。
    仿佛暗殺謝觀瀾,是他期待已久的事。
    他伸手按住謝瓚的肩膀,“阿瓚很疼愛謝拾安,如果謝拾安也在,如果他也會死在一線天,你也不在乎嗎?”
    “比起王位,謝拾安算什麽?”謝瓚笑了,“殿下忘記你我曾經立下的誓言了嗎?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都要坐上那個位置。時至今日,你我手上沾染的人命又何止百條,便是朝廷官員也不是沒殺過。區區一個謝拾安,而已。”
    青年的眼瞳裏暈開血色,似癲若狂,仿佛對權力極度癡迷。
    謝序遲安靜地注視著他。
    良久,他道:“你說的不錯。為了王位,天下人皆可犧牲。”
    謝序遲走後,營帳裏凝滯的空氣仿佛才開始重新流動。
    魏螢看著謝瓚收拾淩亂的地麵,忽然笑了起來。
    她很少在人前笑,但謝瓚例外。
    她的笑聲很怪異,充滿了幸災樂禍,“你又要想辦法通知謝觀瀾了,是不是?!你說,我要是去謝折麵前告發你,你會不會落個五馬分屍的下場?!”
    “你不會,”謝瓚將一顆砸扁的橘子塞她嘴裏,“你巴不得有人給謝折添堵。更何況——”
    他湊近魏螢,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頭。
    魏螢剛惱火地吐掉橘子,就被他霍然吻住雙唇——
    一個難得溫柔的吻。
    謝瓚摩挲著她的下巴,用鼻尖抵著她鼻尖,垂眸看著她笑,“更何況,我不是你魏高陽的獵物嗎?你舍得讓別人殺我?”
    青年衣襟大敞,戴在頸間的金鏈子襯的肌肉健碩漂亮。
    過於濃密的劍眉令他那張臉染上幾分蓬勃野性,那樣寬闊又緊繃的肩線,使他看起來像是一頭蓄力待發的矯健豹子,要將麵前嬌小的獐鹿撕咬入腹。
    魏螢握住他金鏈子上的佛牌。
    是沉甸甸的黃金佛牌,背麵被她拿匕首刻了幾個字:
    ——謝瓚是魏高陽的狗。
    是前些年刻的,本是戲弄他的惡作劇,原以為他會生氣,可意外的是他不僅沒生氣,反而依舊戴著。
    魏螢拽住佛牌,迫使謝瓚低下頭。
    她眉眼清寒,“任何故事,都有終章。”
    謝瓚仍是笑,“希望走到終章的時候,你我的名字,依舊鐫刻在一起。”
    魏螢咬牙,惡狠狠朝他襠下踢了一腳。
    翌日,狩獵大會正式開始。
    謝折放了話,凡獲獵最多的人可向天子求一個恩典,因此凡是弓馬嫻熟的男子皆都迫不及待地策馬進了山,一些學過騎射的姑娘家更是巾幗不讓須眉,跟著闖進了密林。
    魏姒目送她們遠去,笑道:“寧寧也去玩吧。”
    聞星落乖巧地點點頭。
    眼看侍從牽來一匹棗紅色小母馬,聞月引揉著手帕酸溜溜道:“妹妹隻顧著自己開心,從來不管我的死活。你明知我身嬌體弱不擅騎射,卻偏要在我麵前騎馬,你故意欺負我。”
    “星落,”聞如雲沉聲,“做人不能這麽自私的,你應該坐在這裏陪你姐姐才對。”
    聞星落利落地翻身上馬。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兩人,“在白鶴書院的時候,夫子請人教過我們騎射弓馬,姐姐自己不好好學,臨到頭一無是處,那是她自己的問題,憑什麽要我承擔她的無能?”
    她說罷,拽著韁繩,瀟灑的朝遠處湖泊邊疾馳而去。
    “你——”
    聞月引氣急,想追上去狠狠教訓聞星落,卻吃了一嘴的灰。
    聞如雲也沒好到哪裏去,新裁的錦袍落了一層灰。
    他拿扇子拍開灰塵,連珠炮似的咒罵道:“聞星落,你這個災星,你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家!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賤蹄子——”
    魏姒突然把茶盞重重擲在花幾上。
    她冷冷瞥向聞如雲,“過去聞青鬆不曾好好管束你們,隻縱容你們胡亂作為。如今既到了我的身邊,那麽就該有個兄長的樣子,今後,不準再對寧寧呼來喝去動輒打罵。”
    聞如雲愕然,沒料到魏姒會為聞星落說話。
    他無法理解魏姒。
    無法理解她忤逆父親、改嫁他人,無法理解她喜歡聞星落那麽個小白眼狼,更無法理解她都封妃了卻不肯吹枕邊風讓皇帝提拔他當高官。
    以至於他們兄妹要富貴險中求,不惜靠著謀反來奪取權勢。
    他攥緊折扇,怨恨地迎上魏姒的目光,冷硬道:“改嫁之人,沒資格命令我們。隻有聞家婦,才配當我們的母親!”
    “啪!”
    魏姒給了他一巴掌。
    “二哥!”聞月引驚愕,一邊查看聞如雲臉頰上的指印,一邊不敢置信地望向魏姒,“您為什麽要打二哥?!”
    “我並不想當你們的母親。”魏姒盯著聞如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訴他,“我這輩子,以聞青鬆為恥,以聞家為恥!至於你,你若當真覺得我不配當你的母親,大可現在就給我寫一封斷親書,辭官回鄉離開京城!”
    聞如雲如今在糧料院當差。
    雖不是位高權重,卻也算個肥差。
    他捂著臉,怨毒道:“我的官位是大哥給我掙來的,與你什麽相幹?!你憑什麽叫我辭官回鄉?!從小到大你管過我們嗎?!你就知道哭,就知道給我們丟人現眼!你沒有廉恥,你被父親送到——”
    “砰!”
    有人突然大力拽住聞如雲的衣領,朝他臉上就是重重一拳!
    聞月引發出一聲尖叫,定睛去看,卻發現動手的人竟然是太子謝序遲!
    謝序遲是來給魏姒送回信的。
    卻不期然,撞到了眼前的情景。
    他如同看死狗般冷冷盯著聞如雲,“再敢對她出言不遜,孤拔了你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