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醫院病房內的燈光很冷，但也很明亮，能讓人看見裏麵清晰的一切。
    顧文幾乎全身都被綁著繃帶，口鼻處戴著吸氧麵罩，眼睛死死地閉著，沒有一點清醒過來的跡象。
    賀濤揉了揉自己的眉間，看著病床上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的顧文，眼神中帶著愧疚。
    他在接到顧文發現怪異肉球的消息後便聯係了軍方的特動隊，沒想到在等待消息的時候就得到了遇襲的消息。
    賀濤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讓李翰接手了這邊的工作，而自己則是往三環西路的方向趕去。
    等到他抵達的時候，惡獸已經被擊斃，特動隊也在那邊開展救援活動，自己的到來正好能夠組織搜救。
    賀濤摸了摸了口袋，拿出了一根煙來叼在了嘴中，在摸出火機的時候看到了牆上禁止吸煙的標識，將口中的香煙拿下，推開病房的大門走了出去。
    這裏是位於鵝城郊區的唯一一家醫院，顧文上一次也是在這家病院裏進行的治療。雖然是醫院，但其卻是軍方在後麵扶持建立的。
    顧文也是被這家醫院的醫護人員接走的，直到賀濤處理完其他成員的安頓後，他才來到了病院。
    夕陽的餘暉從走廊今天的窗戶處照入，住院部的走廊裏有些空蕩，就連一些病房內也是空蕩蕩的，護士站倒是有幾名護士在閑聊。
    “那個，請問吸煙室有嗎？”賀濤向著護士站裏的一名年長護士問道。
    “沒有吸煙室，不過你要吸煙可以去樓梯那邊去，就在前麵直走右拐。”
    那年長一些的護士給賀濤指了個方向，正是走廊盡頭。
    “謝謝。”賀濤點了點頭，向著護士指的方向慢慢走去。
    “還挺有禮貌，其實在病房裏吸也沒什麽啊……”一個年輕的小護士嘟囔道，那年長一些的護士瞪了她一眼。
    “病房裏麵有氧氣機，下次你再見到在病房裏吸煙的就給他攆出去。”
    “哦……”
    賀濤走到了走廊盡頭，透過窗戶能看到那快要隱沒到遠處高樓之下的夕陽，沒由來的歎了口氣。
    他走進一旁的安全通道，還沒走進去他便聞到了一股混合煙味，看來確實是經常有人在這裏抽煙。
    重新將煙叼在了口中，掏出打火機點燃。
    “嘶……呼……”
    從窗外透進來的霞光讓賀濤吐出來的煙圈變為橙紅色，他的臉上也帶著愁緒。
    “小顧啊……哥對不住你啊……”
    賀濤拿煙的手有些顫抖，臉上的表情好像都擠在了一起，發紅的眼中有些晶瑩。
    他靠在牆邊，手中的煙隻抽了一口便挪到了一邊，一縷縷煙霧隨著香煙的燃燒而升起。
    “媽的。”
    賀濤用右手抹了一把臉，當他再次抬頭時雙眼中血絲更多了，眼神中全是憋屈和憤怒。
    ……
    “你就是他們的老板？”
    身穿黑色戰甲的特動隊隊員向著賀濤問到，清冷的聲音中帶著些慍怒。
    “姑且算是老板吧。”賀濤聽出了對方語氣中的不善，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惹到對方了。
    “你知不知道防護服是很重要的東西？！這可是你們生命的保障！”
    “這……當然知道。”
    “知道你還敢偷工減料！給他們穿這種品質的防護服？！”
    那身穿黑色戰甲的人將手中一塊帶血的黃色破布扔向了賀濤，直接砸在了他的防護服上。
    “麗雲，歸隊了。”
    那身穿黑色戰甲的人聽到了通訊頻道傳來的聲音，恨恨的看了賀濤一眼後，便生氣的離開了。
    賀濤愣愣的拿起了那塊黃色破布，如何還不能看出這和他身上的防護服是一樣的。
    他雖然不知道為何對方會和自己發脾氣，但結合對方的態度，還有自己手中的防護服碎片，自己心中已經隱約有了些猜想。
    賀濤顫抖著拉扯了下手中的防護服碎片，在他用力的拉扯下隻，那塊帶血的破布緊繃拉長了些許，然後隻聽嘣一聲，那碎片直接被撕扯開來。
    “他媽的！”
    賀濤臉色因為憤怒而變得漲紅，上下牙齒都有些顫抖，他已經明白了為何對方會說那些話。
    這雷霆重工給的防護服有問題！他們在拿到的時候就隻做了輻射防護檢測，其他的並沒有多想。
    “難怪……當時我就感覺有些奇怪，為何老馬的防護服會被輕而易舉的咬爛。”
    “爛貨！他媽的這些都是爛貨！”
    賀濤死死地捏住了那被他扯開的防護服碎片，呼吸也因為憤怒而變得急促。
    但最後，他鼓起的胸膛縮了回去，原本的一腔怒火變成了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
    不僅僅是防護服，就連這次發現的肉球，就算是自己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呢？對方就是吃準了就算是動的手腳發現了也沒事，自己拿他們根本沒有辦法。
    賀濤這幾分鍾內好像老了很多，原本寬闊的胸膛也佝僂了些……
    ……
    一堆倒塌房屋的廢墟上，幾名身穿黑甲的特動隊隊員正在搬運著堆積的廢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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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橙子啊，你確定掃描出的能量波動在這嗎？”
    “你在質疑我的專業性嗎？”
    “不是啊……就是隊長讓我們在這搬那麽久了，除了家具就是磚頭……”
    “根據無人機的探測，你們距離能量源已經很近了，況且才五分鍾你就覺得累了？”
    “……”
    隨著一名隊員搬開了一麵倒塌的牆壁，周圍身穿黑色戰甲的隊員都齊聲發出了驚呼。
    “這是什麽東西？！”
    “我的媽！”
    一個半圓形的血肉聚合體被卡在一個縫隙裏，四周全是爆炸後的痕跡。
    那個半圓形的血肉聚合體是由人體的組織嵌合而成，沒有頭顱，隻有軀幹和四肢。讓看到的眾人莫名的想到了火災下抱成團的螞蟻。
    一名眼尖的特動隊隊員看到了，在那十分不規則的那一麵，最中間有一抹藍光。
    “隊長，我們這有些發現，您能過來一趟嗎？”
    “注意安全，我馬上到。”
    不一會兒，蔣明帶著麗雲和張武等人來到了廢墟上，原本等候在原地的隊員立正敬禮。
    “這和資料上的那個物體很像。”
    蔣明看了看那小半圓的球體，也發現了其中散發的藍光，但卻沒有輕舉妄動。
    這東西和顧文他們發現的那個，可以說是除了大小和外麵的碳化層外，基本上都是一個東西。
    隻不過這個明顯剩餘的部分更少，而且外麵的碳化層更加嚴重。
    “報案人發現的那個物體說是被惡獸給吃了，這東西需不需要帶回去讓科學院的人研究研究？”
    麗雲用掃描器掃了一圈後對著蔣明說到。
    “讓軍區調運輸車過來接吧。”蔣明點了點頭。
    “隊長……”
    “我知道，廢墟裏不是還有幾個嗎？這個就先放飛機上，和我們一起回去，剩下的等運輸車過來接送。”
    “是！”
    ……
    “隊長，你不覺得奇怪嗎？”李臣坐在蔣明的身旁，指了指飛機中間被容器裝起的肉球。
    “……這些東西等科學院那邊解析了就知道了。”
    “不光是這個，還有那個沒見過的惡獸，那些幸存者都說它具有人性，還會說人話。”
    “這個……也隻是對方的說辭罷了。”蔣明有些頭大。
    “那十多二十人都是這樣說的，而且那惡獸體內的泛能能量也太低了，根本就沒達到惡獸的級別……”
    “行了，這些我都已經向上級匯報過了，不要再去深究了，不過這些東西大概都是雷霆重工搞出來的。”
    “……”氣氛一時有些沉默，不光是李臣和蔣明，還有周圍在偷聽的各位隊員。
    ……
    海城。
    古奇拉早在幾日前便已經退走，留下的也隻有破敗的城市廢墟。
    原本能容下一千多萬人的都市，現在卻是變成了一片令人絕望的廢墟，無數人都被埋葬在了這片廢墟之下。
    巨大的無人機在天空中飛過，這是一台新的龍鷹無人機，在古奇拉離開了海城之後，軍方便派出了五架龍鷹無人機進行求救信號的搜索。
    而在海城邊緣待命的軍隊也開始進行搜救工作，但卻是收效甚微。
    不說是古奇拉留下的大量輻射與汙染，就算是各種倒塌的建築物都能讓他們喝上一壺，這種路麵讓普通的救援車輛與設施都沒法輕易的進來。
    更別說搜救人員每人一套的防護服了，光是防護服的花費就已經是天價了。
    所以在權衡之後，也隻能調出五萬名戰士進去搜救，而且也基本上是在海城外圍進行救援，除非龍鷹無人機搜索到了城內的求救信號。
    並不是軍區不想救，而是耗費的資源太大了，況且也根本救不了多少人。以現在他們的資源和力量來說，根本承擔不起這樣的開銷，隻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
    ……
    十九把精美的椅子排列擺放在一張如西方貴族時期使用的長桌旁，長桌上擺放著各種精致美麗的小裝飾品。房間裏的牆麵上掛著各種的古董裝飾，而主位後麵的牆壁上則是一塊大大的顯示屏。
    一堆穿著華麗戴著半臉麵具的人憑空出現在了這個房間中，熟練的坐在了椅子上。
    “嘖……真嘞是搞不懂你們的品味。”
    一位穿著華麗紅色旗袍戴著黑毛麵具的年輕女人說到。
    “小輩，你不知道什麽叫做尊重嗎？”一名身穿藏青色西服的老人不滿的說道。
    “老幫菜罷了。”女人摳了摳耳朵。
    “你！”那穿著藏青色西服的老者咬牙切齒，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樣和他說話了。
    其他坐在位子上姿勢各異的人饒有興趣的看著兩人的互噴。
    “小娃娃真有意思，騰雲製藥就讓你來參加這次會議？”一位戴著蝴蝶麵具的美婦人不知從哪掏出來了個華麗的折扇，一邊說一邊扇著。
    原本還在與老頭互噴的年輕女人不樂意了。
    “咋過，你有意見？”
    “火氣還挺大。”
    美婦人眼神微眯，像是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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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了！”
    原本坐著主位的那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終於是開了口。但他的聲音十分的怪異，像是被處理過的聲音，不像男的也不像女的。
    他的全身都被寬大的長袍擋住，連他的身形都看不出來，麵容更是被一片霧氣所遮擋。
    “切，遮遮掩掩的，見不得人嗦。”
    那旗袍女人小聲的嘟囔了幾聲，倒是沒有繼續爭吵。
    其他幾人也沒有繼續找事，而一旁看熱鬧的人也大多數坐直了身體。
    坐在主位的人兜帽轉向了那個旗袍女人，雖然看不見他的眼睛，但卻能感受到對方的視線。
    被那道視線盯上，旗袍女人渾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動了一瞬間，手腳有些僵硬。
    不過這種感覺也隻持續了幾息時間，因為之後那人便挪開了視線。
    “最近軍方的小動作不斷啊，你們調查出來些什麽？”
    黑袍人右手敲了敲桌麵，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但話語一出，幾乎是在座的大部分人都移開了視線，沒有一人回答。
    “好好好，你們一個個都說自己是巨企，是貴族，結果連軍方背地裏在搞些什麽都不知道嗎？”
    黑袍人的語氣中都帶了些怒意，每一個好字都是咬牙切齒，敲擊桌麵的手指也更加用力。
    “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不也是沒有查出什麽嗎？”一個頭發花白，穿著練功服戴著臉譜麵具的老人說道。
    “……”黑袍人手指都是一頓，對方掃興的言論雖然讓自己很生氣，但自己卻是也奈何不了他。
    “別忘了我們聚在這裏的初衷，我希望你們能共享一些情報。”黑袍人放緩了語氣，並沒有一開始的那種咄咄逼人。
    “你也別忘了，我們隻是臨時的聯合罷了，你以為你最近對我手下企業動的小動作我沒發現嗎？”
    那練功服老者語氣森冷，想要得到黑袍人的解釋。
    “手底下的人自己做的事，和我沒關係，我已經處理掉那幾個人了。”黑袍人語氣平靜的說到。
    “鬼才信你的。”那練功服老人不屑。
    “龍騰老兒你別太過分！”
    那黑袍人一拍桌子站起，憤怒的指著那練功服老人。
    “不是……大家有話好好說嘛，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一個看著身材肥碩圓潤，戴著豬臉麵具的人討好著向著兩人笑道。
    見眾人視線看向自己，他尷尬的扯了扯嘴角說道。
    “最近嘛，軍方確實有些活躍，但怪獸災害來的也多了嘛，我覺得都是怪獸災害的原因……”
    黑袍人冷哼一聲。
    “別忘了，當初找你們來的原因，軍方對我們虎視眈眈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怕他們幹啥啊，一堆蝦兵蟹將罷了，你還怕他們用那幾毫米的小子彈打穿你家合金門？”
    一個身材壯碩的，身高高出周圍鄰座十多厘米的男子，老虎麵具下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笑容。
    黑袍人無言以對，但他確實是害怕啊，自己白手起家到現在，靠的都是自身的智慧和謹慎的行事作風。
    “行了，就算是軍方有什麽操作，咱們不還有民眾嗎？咱們手底下那麽多人，咋？他們還能用強的不成？”
    一個陰冷的聲音傳出，語氣中帶著些許嘲諷之意。
    “就是，你難不成還不會拉著城裏幾十萬的人和那群人拚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一時間房間裏笑成了一片，不知道是嘲笑主位那人的弱小，還是嘲諷軍方的一貫做法。
    那黑袍人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釁，雖然自己企業的體量在他們當中是最龐大的，但說實話實際的差距也並沒有發生質變。
    更別說每個巨企都是獨立的利益集團，他們更不可能一條心綁在一起，一開始也隻不過是給他這個名義上的老大一個麵子罷了。
    那黑袍人氣急，見其他人也聊起了別的話題，全然沒有了之前的氛圍，一怒之下直接斷開了通訊。
    “切，裝什麽裝。”那個一開始和年輕女子吵架的老者撇了撇嘴，轉頭和那美婦人談起了生意。
    一些人見沒熱鬧可湊，有的和一旁的人開啟私密聊天，在裏麵聊起了合作，有的則是和熟悉的人閑聊打屁，不想再待下去的人也直接消失在了其座位上。
    ……
    “最近境外勢力向我國派遣的間諜明顯增多了。”
    坐在主位的老者點了幾份文件，讓前方的幾人查看。
    “我知道，最近洛城軍區附近就抓了四個，其他軍區也陸續發現了蹤跡。”
    陳震捏了捏太陽穴，眼神中有些疲憊，明顯感覺得到他精神狀態不佳。
    “龍騰集團那邊傳來消息，他們可能已經被懷疑了，雖然我早有預料，但沒想到對方動作那麽快。”
    “我當初就說了，應該讓科學院拿出龍鷹無人機的。”李東霖搖了搖頭。
    “其實沒有這件事龍騰便已經被他們懷疑了，將他推出來還有其他作用。找你們過來你們主要是因為另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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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的事？”
    陳震和李東霖都沒有明白老人的意思，隻見老人麵色微沉。
    “這是近四個月來全國各地所發生的全部怪獸災害統計。我們的測算機構在通過計算後，推測這些怪獸災害都在有意的攻擊人類城市。”
    老者右手一揮，幾個文件出現在了陳震和李東霖兩人身前。
    “空間蟲洞出現在城市上空的概率也提高了，相信你們都明白這個數據代表的意思。”
    陳震和李東霖越看手中的數據神情就越發嚴肅。
    “經過最高議會的協商決定，將放寬特動隊選拔要求，且將原本在京城試發行的傭兵製度推廣，在各地成立傭兵協會。”
    “這……傭兵體製不是還沒成熟嗎？”陳震驚訝的看向坐在主位的老者，有些不確定的說到。
    “來不及了……”
    老者歎了口氣，神情悲傷。
    “海城已經沒了，如果再不提升全民素質，後果不堪設想。”
    “明白了！軍區將全力配合傭兵體製施行！”在老人說完後陳震立刻起身敬禮。
    “別，你可坐下吧，你忘記現在咱們三方的關係了嗎？”李東霖扶額說道。
    “……我就表示表示。”
    陳震一臉無語，合著你真把我當傻子了啊？
    “行了，你們加快熾陽計劃的進度，朝陽即將升起，那群人蹦噠不了多久了。”
    “是！”
    陳震和李東霖齊齊敬禮，在老人的擺手下斷開了連接。
    老人皺著眉頭看著桌麵上資料，頭頂的白熾燈卻驅散不了他臉上的陰霾，最後長長的歎了口氣。
    “變革將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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