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如金，照在青城後山，讓任何妖魔鬼怪、魑魅魍魎都無處隱藏。
    香客們依然有序的上山下山，焚香祈禱，沒有受到太多影響。
    剛剛拉開的警戒不到一個小時就解除，隻有石階盡頭處，依然有許多外門弟子在偷偷觀察著來往人群。
    米小滿說，這次來的是一群可以變成大狗狗的狗人。
    聽完她的描述，再結合前幾天發生的事情，顧蘇橋懷疑這些就是西方傳說裏的狼人。
    吸血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體質原因，或者是種族的關係，出現的都是白皮。
    但是這五個狼人，居然都是黃種人。
    而且為首的那個光頭，口齒清楚，漢語標準，極有可能是國人。
    隻可惜他們被巨靈神用斧子斬的神魂俱滅，連陰曹地府都不得入，想要審問都沒有辦法。
    華夏不是個移民國家，白皮出現在人群裏很突兀，想要搞事並不容易。
    但如果狼人裏出現了黃種人，能夠藏在國人之中，這就很危險了。
    想到這裏，顧蘇橋不得不小心應對。
    隻是，他現在也不知道，在沒有變身之前，如何把普通人和狼人區分開。
    現在隻能期望被抓住的兩個女人能提供些有用的信息。
    ......
    後院裏，聶和芳和擄人的婦人被金繩捆的結結實實，斜靠在木門處的圍牆上。
    她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麵前這個穿著青色道袍的年輕人。
    聶和芳曾經和時萊有過兩次麵對麵的接觸。
    在她的印象裏，這是一個年輕，俊秀，文質彬彬，卻總帶著幾分書卷氣怯懦的小道士。
    即便後來他神通廣大的視頻傳的滿世界都是，人們也把他和二郎真君劃上等號，但在聶和芳心中，他依然是個心性有缺的少年而已。
    在她的世界裏，隻有弱肉強食，隻有強者為尊。
    做大事者，必須要不擇手段。
    時萊這樣的，成不了大事！
    “嗬......”
    聶和芳冷笑一聲，倔強地別過臉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時萊也沒想過她能改過自新，他也不著急，就這麽站在她麵前，慢慢的等待。
    恰在此時，院門處傳來輕盈的腳步聲。
    女魃一襲青衣，踏著青石板款款而來，鮑燕青緊隨其後。
    常樂被擄走後，伏魔觀兩位護法也沒閑著。
    李萬基坐鎮石階入口，魃女坐鎮仙女湖畔，等常樂被送回，兩個主謀被抓，魃女才從外門返回。
    “就是她？”女魃停在聶和芳麵前，伸出纖長的手指，輕輕挑起聶和芳的下巴。
    “嗯。”
    “交代了嗎？”
    時萊輕輕搖頭，“我還沒問，估計也問不出來，頑固的很。”
    他想了想，眸光微動，“要不，交給你？”
    魃女吸血，可不僅僅隻是吸血。
    她剛蘇醒時，傷了個考古隊員，就知曉了伏魔觀，也學會了用手機。
    前幾日剛吸幹兩個吸血鬼，就從血液中讀出了整個吸血鬼潛伏在國內的分布圖。
    現在龍組正在按圖索驥，將那些藏在暗處的老鼠一個個揪出來。
    “我又不是垃圾桶。”女魃嫌棄地鬆開手，像丟掉一塊腐肉般甩了甩指尖，站直身，輕蔑的瞥了眼地上的兩個女人，“又老又醜，肯定不好吃。”
    時萊詫異道：“你還挑食？”
    “不然呢？”魃女傲然道：“要是在從前，獻祭給我的羌人，也不是誰都夠資格的，至少也得是個部落頭領，也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麽紳士啊，貴族啊一類的。”
    按她的說法，狗屁的貴族，不過是個村長或者鄉長而已。
    時萊好奇道：“這有什麽區別嗎？”
    “你吃雞也喜歡吃雞大腿吧？誰愛吃雞屁股啊？”魃女理所當然的回答著。
    時萊愕然。
    他若有所思：“所以......上古時期我們真的吃人？”
    “這有什麽奇怪的？我看你們的書，智人能活到現在，就是把所有的種族給吃絕的。”
    “那為何，被獻祭的都是羌人？”
    “......”大概是過了太久，魃女居然一時沒有想起來，微微偏過頭，小聲嘀咕道：“我隻管吃，哪裏知道是為什麽？”
    倒是鮑燕青大學主修曆史，知道一些。
    “主要是爭地盤，那時候的羌人占據整個隴西以西，就在周王朝附近，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再則，周王朝認為是羌人保護了夏王朝的遺民。”她解釋說。
    時萊點了點頭。
    我們從來都不愛好和平，要不然這大大的疆土，是從何而來。
    鮑燕青繼續道：“羌人獻祭後，會被分食，獻祭包括斬首，叫做“伐羌”、剖腹抽腸叫做“肔羌”、劈成兩半為“卯羌”，有十一種處理食......獻祭的方式。”
    “殷墟出土的羌人遺骸，不少還保留著被風幹成臘肉的痕跡。”
    時萊聽得一陣幹嘔。
    原來，上古時期我們真吃人啊！
    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火候和部位。
    話說，林衝是豹子頭，那伯邑考是不是獅子頭？
    ......這些該死的地獄笑話啊。
    地獄笑話三大巨頭：猶太人、商鞅、耶穌、路易十六......
    “夠了！”聶和芳厲聲打斷，額角青筋暴起。
    這些人堂而皇之地的在自己麵前討論吃人的事情，不過都是恐嚇而已。
    她尚能強撐，旁邊那個擄人的婦女卻已經癱軟如泥。
    刺鼻的騷臭味彌漫開來，女人像條蛆蟲般在地上蛄蛹。
    “我說！我全說！求求你們......別吃我......”她歇斯底裏的大叫著。
    女魃嫌惡地後退兩步，青衣在風中獵獵作響。
    時萊卻笑了。
    他蹲下身，指尖凝聚一點清光，輕輕點在女人眉心：“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聊。”
    說完，他瞟了眼聶和芳。
    陽光投在他的臉上，半邊側臉被陰影遮蓋。
    聶和芳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嚐到血腥味。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嚴重低估了這個看似溫潤的年輕人。
    那時候，她看到的時萊，可能隻是表象而已。
    實力不足時，懂的隱忍，也是做大事必備的心理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