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君徹底呆住了，臉色煞白，抱著寧康的手都在微微發抖。霍小玉描繪的畫麵太過可怕，讓她不寒而栗。
    霍小玉知道火候已到，不再多言。
    “妹妹，姐姐今日跟你說這些，不是要挑撥什麽，更不是要你做什麽。隻是…同為母親，姐姐實在害怕，夜不能寐。這些話憋在心裏，也隻能跟你說說。你回去…好好想想。”
    她頓了頓，神色鄭重地叮囑，“還有寇準去臨江的事，事關重大，你知我知，萬不可對第三人提起！連大王…也暫時不要提。”
    “若妹妹日後想明白了什麽，或者…心中不安，隨時來找姐姐。”
    王昭君失魂落魄地點點頭，抱著寧康，腳步虛浮地離開了蘭芷宮。
    霍小玉看著她倉惶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有利用的愧疚，但更多的是為兒子謀劃的堅定。
    送走王昭君，霍小玉獨自坐在空蕩蕩的殿內，疲憊感如潮水般湧來，但大腦卻異常清醒。
    李存孝是一柄鋒利的刀，但還不夠。她需要更多的力量，需要在朝堂上有話語權、能形成製衡的力量！她要編織一張網，一張能在未來保護安兒的網。
    她鋪開一張紙箋，蘸飽了墨，開始寫下一個個名字。
    張居正代理丞相，年輕有為，深得大王信任，與蕭何、張良關係匪淺，根基尚淺但前途無量）
    楊業大王後收的老將，德高望重，楊家將在軍中影響力根深蒂固，為人方正，重情義）
    王安石提拔為了工部侍郎，務實幹練，在地方和基層官員中聲望頗高，性情剛直）
    崔浩提拔為了禮部侍郎，掌管科舉、禮儀、外交，心思縝密，長於謀劃，與各方關係微妙）
    這幾人是她初步圈定的核心目標。他們或位高權重，或根基深厚，或才幹突出，且都非張良、蕭何，荀彧等那種明顯偏向嫡長子的核心近臣。若能拉攏，將是安兒未來重要的依仗。
    至於王猛吏部尚書）和司馬懿鹹陽留守，心思深沉）。
    這兩人太過重要也太過敏感，暫時列為“備選”，需謹慎觀察，伺機而動。
    拉攏這些人，不能操之過急，更不能留下把柄。金銀珠寶？太低劣，也容易招禍。唯有投其所好，潤物無聲。
    第二天，霍小玉精心挑選了幾樣禮物，並非金銀，而是雅物。她特意命春桃去內庫，找出了幾幅前朝名家的字畫真跡，又挑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
    然後吩咐備轎，隻帶了春桃和兩個低調的護衛，前往張居正的府邸。
    張居正剛下朝回府，聽聞霍夫人駕到，心中驚疑不定，連忙整衣出迎。
    “臣張居正，參見夫人！不知夫人鳳駕親臨，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張居正躬身行禮，態度恭敬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霍夫人深居後宮，突然造訪重臣府邸，這太不尋常了。
    “張大人快快請起。”霍小玉笑容溫婉，親自虛扶了一下。
    張居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不知夫人前來何事？”
    “今日出宮為安兒尋些開蒙的字帖，路過大人府上，想起大王時常在宮中稱讚張大人勤勉王事，為國操勞，本宮感念大人辛勞，特備了些微薄之物，代大王略表謝意。”
    她示意春桃將捧著的錦盒奉上。
    張居正看著那精致的錦盒，心中警鈴大作！代大王表謝意？這理由太過牽強！
    大王要賞賜臣子，自有旨意和恩賞，何須後宮妃嬪代勞？這分明是逾矩！
    他連忙後退一步，深深躬身：“夫人厚愛，臣愧不敢當！為國分憂，乃臣子本分，豈敢言功？更不敢當夫人代大王行賞！此物，臣萬萬不敢受！”
    霍小玉臉上的笑容不變，親自上前一步，輕輕打開了最上麵的一個錦盒。裏麵是一幅卷軸。
    “張大人不必推辭，也非什麽貴重賞賜。”
    霍小玉聲音柔和，指著那幅畫，“不過是些字畫文玩罷了。本宮聽聞張大人雅好丹青，尤喜前朝李思訓的青綠山水。恰巧內庫中收著這幅《江帆樓閣圖》，據說是李思訓晚年的真跡，放在宮中也是蒙塵。”
    “想著大人懂畫愛畫，定能妥善珍藏，令其煥發光彩，這才冒昧送來。權當是本宮替大王，尋了個懂它的主人。”
    她的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抬高了張居正的品味，又暗示此物非賞賜，而是“替大王尋個懂它的主人”。
    張居正看著那畫卷一角透露出的磅礴氣象和古意盎然，心跳都漏了一拍！李思訓的真跡！《江帆樓閣圖》！
    這絕對是國寶級別的珍藏！大王知道嗎？霍夫人此舉…用意太深了！
    他額角再次滲出冷汗，態度更加堅決：“夫人！此乃前朝重寶，臣何德何能，豈敢據為己有？”
    “此畫當存於文淵閣，供天下士子瞻仰！夫人厚愛，臣心領了！但這畫，臣萬萬不能收！請夫人收回！”
    霍小玉看著張居正那副如臨大敵、避之不及的模樣，心中微微一歎。
    這張居正，果然如傳聞中一樣，方正剛直，油鹽不進。第一次試探，看來是碰了釘子。不過她也不氣餒，這本就在意料之中。
    她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婉，帶著恰到好處的遺憾：“張大人如此清廉自守，本宮敬佩。倒是本宮思慮不周，唐突了。”
    她示意春桃合上錦盒，“既如此，本宮也不強求。隻是張大人為國操勞，也要多保重身體才是。安兒還小，將來…或許還要多多仰仗大人這樣的賢臣輔佐。”
    她最後這句話，說得意味深長，目光在張居正臉上停留了一瞬。
    張居正心頭猛地一跳，頭垂得更低了，不敢接話。
    霍小玉也不再停留，帶著春桃，儀態萬方地離開了張府。
    張居正站在空蕩蕩的廳堂裏，看著霍小玉遠去的轎影，後背的官袍已被冷汗浸濕。
    霍夫人最後那句話，如同驚雷在他耳邊炸響！
    “安兒還小，將來…或許還要多多仰仗大人…”
    這是赤裸裸的暗示！是拉攏！更是將他拖入奪嫡漩渦的邀請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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