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虞姬霍小玉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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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呢,娘娘。”霍小玉順勢起身,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笑容溫婉,“看這滿園春色,心情也跟著舒暢些。娘娘也是出來散心?”
    “嗯,在殿裏悶久了,出來透透氣。”虞姬點點頭,目光掃過霍小玉身後宮女捧著的幾枝新折的桃花,“妹妹也喜歡桃花?開得倒是鮮豔。”
    “是啊,看著熱鬧。”霍小玉順著話題,語氣輕鬆,“臣妾記得娘娘以前最喜歡的是蘭花,清雅高潔。”
    虞姬微微一笑,笑容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悵惘:“人總是會變的。就像這園子裏的花,年年相似,看花的人,心境卻未必相同了。”
    她話中有話,目光似不經意地落在霍小玉臉上。
    霍小玉的笑容微微一僵,旋即恢複自然,避開了虞姬的目光,轉而看向旁邊一叢開得正盛的牡丹:“娘娘說的是。就像這牡丹,人人都道富貴雍容,可它開得再好,終究…也隻是一季的花期。”
    她的話語裏,也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鋒芒。
    氣氛再次微妙地沉默下來。翠微和霍小玉身邊的宮女們都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出。
    虞姬心中歎息,知道表麵的寒暄已經難以為繼。
    她看著霍小玉姣好卻帶著一絲倔強的側臉,決定不再繞彎子。她向前走了幾步,與霍小玉並肩而立,共同看著那片牡丹,聲音放得很輕,卻清晰地傳入霍小玉耳中
    “妹妹,這後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些風聲,本宮也聽到了。”
    她頓了頓,沒有看霍小玉,仿佛在自言自語,“關於遠兒和安兒的…那些流言蜚語。”
    霍小玉的身體明顯繃緊了一下,她捏著絲帕的手指微微用力,指節有些泛白,但依舊沒有接話,隻是沉默地看著眼前的牡丹。
    虞姬繼續緩緩說道,語氣平靜,卻蘊含著不容忽視的力量:“本宮知道,安兒聰慧伶俐,很得陛下歡心,你這個做母親的,自然希望他前程似錦。這是人之常情,本宮…理解。”
    她終於側過頭,目光平靜卻深邃地看向霍小玉:“遠兒和安兒,都是陛下的骨血,都是本宮看著長大的好孩子。無論將來是誰…坐在那個位置上,隻要他勤政愛民,做個好皇帝,本宮…都為他高興。”
    霍小玉的心猛地一跳,她終於忍不住抬眼看向虞姬,眼中帶著一絲驚疑和探尋。皇後這話是什麽意思?是示好?還是…警告?
    虞姬迎著她的目光,臉上的溫和笑意一點點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決絕。
    她一字一句,聲音不大,卻如同冰錐,清晰地鑿進霍小玉的心底:
    “但是,妹妹…”
    “本宮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裏。”
    “儲位之爭,自古凶險。本宮不願爭,也懶得去爭那些虛名浮利。”
    “但是...”
    虞姬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如刀,帶著一種母獸護崽般的森然寒意,牢牢鎖定霍小玉的雙眼:
    “若有人,敢動本宮的遠兒一根頭發,敢傷他分毫…不管她是誰,不管她背後站著誰…”
    虞姬向前逼近半步,幾乎貼著霍小玉,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冰冷徹骨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
    “本宮…拚了這條性命不要…也絕不會讓她…活、著、離、開、這、長、安、城!”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釘子,狠狠釘入霍小玉的耳中!
    霍小玉渾身劇震,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位一向以溫婉賢淑、與世無爭著稱的皇後!
    她從未在虞姬身上感受過如此赤裸裸、如此駭人的殺意!那眼神裏的冰冷和決絕,讓她毫不懷疑,虞姬絕對說到做到!
    空氣仿佛凝固了。周圍的宮女們雖然聽不清虞姬最後說了什麽,但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寒意和皇後娘娘身上陡然爆發出的、令人心悸的氣勢!翠微更是握緊了拳頭,緊張地看著自家娘娘。
    霍小玉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發現喉嚨幹澀,發不出任何聲音。辯解?否認?在虞姬那洞悉一切、冰冷刺骨的目光下,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虞姬最後深深地看了臉色慘白、身體微微發抖的霍小玉一眼,那眼神複雜無比,有痛心,有警告,更有一種不惜玉石俱焚的決絕。
    然後,她沒有再說一個字,緩緩轉過身,仿佛剛才那番充滿殺意的話從未說過。
    她對著翠微平靜地說了一句:“起風了,回宮吧。”
    霍小玉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春風拂過,吹動她鬢角的發絲,帶來一絲寒意。她看著虞姬決然離去的背影,許久,許久,才緩緩抬起手,發現自己的指尖冰涼,還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武德二年,秋。
    長安城的秋風已帶上了刺骨的寒意,卷起滿地枯黃的落葉。
    夜色深沉,未央宮一片寂靜,隻有巡邏侍衛甲胄碰撞的輕微聲響。
    老丞相府內,卻是一片壓抑的忙亂。
    燭火通明,藥味彌漫。曾經支撐起大夏帝國半壁江山的柱石——前丞相蕭何,此刻形容枯槁,氣息微弱地躺在病榻上,生命之火如同風中殘燭,搖曳欲熄。
    “快…快…去請陛下…還有…張良大人…”蕭何艱難地喘息著,對守在床前的老管家斷斷續續地吩咐,聲音細若遊絲,“怕…怕是…熬不過今夜了…”
    老管家淚流滿麵,不敢耽擱,踉蹌著衝出府門。他深知丞相與陛下的情誼,更知道此刻能安撫丞相、聆聽遺言的,唯有陛下和張良。他先奔向了距離較近的張良府邸。
    張良素來淺眠,聽聞老管家深夜叩門,披衣而起。
    聽完老管家帶著哭腔的急報,張良臉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深切的悲痛。
    “備車!快!”他一邊吩咐下人,一邊對老管家說,“你先回府照看蕭大人!我立刻去請陛下!”
    張良深知,深夜擅闖宮禁非同小可,必須有強力人物同行。他立刻驅車趕往許褚的宿衛值房。
    未央宮宿衛值房。
    許褚正抱刀假寐,聞聽張良急促的敲門聲和說明來意,猛的霍然起身,虎目圓睜:“蕭大人不行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