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薛仁貴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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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寧晨突然一頓,“聽說羅成現在在你手下?”
“是啊陛下。”薛仁貴點頭,“太子殿下說羅成是大幽本地人,熟悉邊情,是難得的將才,北境戰事結束後不久,就把他從張定邊水師那邊調過來了,在末將麾下當個副將,管著幾個要緊的隘口。這小子,身手好,腦子也活絡,是個好苗子。”
“哦…太子安排的…好苗子…”寧晨重複了一遍,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看著薛仁貴,“老薛啊,看來…你這把老骨頭,也快到該歇歇的時候咯。”
薛仁貴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他猛地站起身,動作太大差點帶翻了凳子,臉上血色褪盡,聲音都變了調:“陛…陛下?!您…您是說…太子殿下他…他也要把末將調走?這…這是您的旨意嗎?”
他眼神裏充滿了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像一頭被突然告知要離開領地的老狼。
寧晨看著他激動的樣子,哈哈笑了起來,指了指凳子示意他坐下:“瞧把你嚇的!要是朕的意思,用得著這麽拐彎抹角,讓太子去當這個惡人?朕一道旨意,你還敢抗命不成?”
他收斂笑容,語氣帶著點調侃,“笨!朕是讓你提前有個準備,回去和老兄弟們聚聚,喝喝酒,下下棋,享享清福,不比在這邊關喝風吃沙強?”
薛仁貴被寧晨的話弄得有點懵,愣愣地坐下:“陛下…末將愚鈍…可…可我這…還沒接到旨意啊?”
“別急,”寧晨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眼神裏帶著洞悉一切的淡然,“過不了多久。快了。”
薛仁貴張了張嘴,看著寧晨篤定的神情,最終把滿肚子疑惑咽了回去,隻剩下滿心的複雜和一絲莫名的悲涼。陛下…似乎什麽都知道。
果然,寧晨一行悄悄離開楚城還不到半個月,一匹快馬就帶著太子的詔書衝進了大幽都督府。
“都督!長安急令!太子殿下召您即刻回京議事!”傳令兵將蓋著東宮印璽的信封呈上。
薛仁貴拆開一看,內容和當初給嶽飛的那份大同小異。先是誇獎他鎮守大幽勞苦功高,然後說京畿防務有要事相商,需他這位經驗豐富的老帥回京“參讚軍機”,最後還“貼心”地加了一句:副將周青,熟悉邊務,可一同帶回,以備谘詢。
薛仁貴拿著詔書,站在熟悉的大堂裏,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陛下的話,言猶在耳。他沉默良久,最終隻對身邊同樣臉色凝重的周青說了一句:“收拾東西吧,老周。回長安。”
當薛仁貴和周青風塵仆仆趕到長安東宮複命時,太子寧遠的態度依舊溫和而客氣。
“薛帥一路辛苦!”寧遠放下手中的奏折,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京畿新編練了幾營禁軍,器械、陣法皆需革新。孤思來想去,非薛帥這等沙場宿將親自主持操演不可。此事關乎長安安危,萬望薛帥莫要推辭。”
薛仁貴心中一片冰涼,臉上卻隻能維持著恭敬:“末將領命。隻是大幽防務…”
“薛帥無需擔憂。”寧遠仿佛早就等著他問這句,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討論晚飯吃什麽,“羅成將軍驍勇善戰,熟悉大幽邊情,更兼年輕有為,精力充沛。孤已下旨,由他暫代大幽都督一職,總攬軍務。薛帥盡可安心在京操練新軍。”
薛仁貴隻覺得喉嚨發緊,他想起在楚城客棧裏,陛下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和那句“快了”。他垂下眼簾,掩去所有情緒,隻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遵命。”
走出東宮那巍峨的宮門,長安城繁華依舊,車水馬龍。薛仁貴卻覺得腳步異常沉重。周青跟在他身後,也是麵色灰敗,低聲罵了句:“兔死狗烹…”
薛仁貴猛地回頭瞪了他一眼:“噤聲!” 他抬頭看了看這座熟悉的、卻又突然變得無比陌生的皇城,心中五味雜陳。去哪裏?回那個冷清的、空蕩蕩的薛府嗎?
鬼使神差地,他想起了韓信。那位功勳卓著,如今卻在長安榮養的老帥。他記得韓信的新府邸大概在城西。
“老周,你先回去。我去…看看韓元帥。”薛仁貴聲音有些沙啞。
周青歎了口氣,點點頭,獨自離去。
薛仁貴憑著記憶,七拐八繞,找到了城西那座簇新卻顯得有些冷清的韓府。朱漆大門緊閉。他上前叩了叩門環。
過了好一會兒,門才吱呀一聲開了條縫,一個老門房探出頭,警惕地看著他:“你找誰?”
“煩請通稟一聲,薛仁貴,前來拜訪韓元帥。”薛仁貴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些。
“薛仁貴?”老門房顯然聽過這名字,愣了一下,臉上的警惕少了幾分,但還是帶著點不耐煩,“等著。” 門又關上了。
薛仁貴站在門外,看著門楣上嶄新的匾額,心中更添幾分落寞。堂堂大幽都督,如今連個門房都…
沒等多久,門再次打開,這次開得大了些。老門房臉上居然堆起了點笑容:“薛帥請進!我家老爺正和幾位將軍在後院喝酒呢!您來得正好!”
喝酒?和幾位將軍?薛仁貴心頭一動,帶著疑惑跟著門房穿過幾進院子,越往裏走,竟隱隱聽到一陣喧鬧的笑罵聲!這聲音…怎麽那麽耳熟?
轉過一道月亮門,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寬敞的後花園裏,燈火通明。一張大石桌旁,圍坐著幾個人,酒壇子散落一地,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酒香和烤肉的香氣。
“老韓!你他娘的又耍賴!這碗酒必須幹了!”一個炸雷般的聲音響起,不是李存孝是誰?他正指著韓信,臉紅脖子粗。
“放屁!李傻子!明明是你先晃了骰子!想灌老子?門兒都沒有!”韓信穿著一身寬鬆的葛布袍子,袖子挽到胳膊肘,臉上也帶著紅暈,哪裏還有半分榮養的頹唐?他一把推開李存孝遞過來的酒碗,眼神卻亮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