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始末蕭歸安很快就了解清楚了。
    這幾個學生都是玩家，而且是李主任精挑細選出來的。
    就為了當作攻向老師的武器。
    要實行連坐製度，學生犯的錯，老師也跟著承擔責任。
    這裏麵沒有蕭歸安直接教導的學生，但是並不代表就不關他的事情。
    又或許是打算先對方七風他們下手，以儆效尤，說不定下一個就輪到【作家】了。
    黑發青年一眼掃過去，那些個教師應該大部分都是玩家。
    同時處在這樣糟糕的環境之中，難免有些想要抱團取暖，彼此之間還隱晦地交換著眼神。
    對於被懲罰的學生，還沒有辦法做到完全漠視。
    旁邊幾個態度有些冷淡，顯得事不關己的教師，裏麵有玩家，但更多的，是披著人皮的鬼怪。
    這是震懾，也是試探。
    怎麽，是自己展現出的某些方麵的舉動或者特性，讓對方無法確定他的真切立場嗎？
    黑發青年指尖輕點手中的資料。
    【看】向那幾個被宛如被群狼環顧的學生，他們的眼底帶著恐懼和驚恐，甚至還有幾分委屈和憤怒，麵色有些過分蒼白。
    那些李主任提到的事情，隻怕不是他們自己做的。
    可是在沒有話語權和力量的情況下，就算知道自己是釣魚執法的一環，又能夠怎麽反抗和證明呢？
    沒有尊嚴，也沒有自由，更沒有公平。
    教務處裏麵，年級段長和另外幾道身影半遮半掩地坐在後麵的座位上，冷眼地看著這一切。
    整個空間像是被封閉起來一樣，混亂不堪的氣息從四麵八方湧來，擠壓著人的內髒。
    李主任站在那裏，手裏拿著戒尺，身形消瘦。
    可是身上散發出來的詭譎威壓卻會讓人覺得自己渺小無比。
    那根戒尺表麵隱約有血色的反光紋路在上麵流動。
    若是向那把戒尺投去注視，就會像是受到了精神汙染一般，太陽穴突突直跳，腦子裏嗡嗡作響。
    好像自己的血肉和身軀都直接被那尖銳的物體毫無阻礙地切割開來。
    後腦勺不受控製地產生一種詭異的暈眩感，恐懼和怯意開始在靈魂深處滋生。
    這種腐朽陰冷的壓迫本來是朝向那些玩家的，此刻大部分落在了黑發青年的身上。
    這讓其他的玩家能夠稍微鬆一口氣。
    方七風也在其中。
    他控製著自己的心跳，極輕地呼出一口氣，
    在這種情況下，隻有維持住表麵的平靜，才不至於讓那些詭譎可怕的鬼怪當場異化。
    方七風止住自己微微發顫的手指，極為隱晦地看向黑發青年。
    隻怕此刻承擔了大部分惡意和瘋狂氣息的對方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果不其然，黑發青年微微抿唇，眉頭微蹙，似乎也感受到那股蠻橫強大的力量。
    但是除此之外，對方就沒有什麽其他過度的反應了。
    這麽能夠沉得住氣嗎？
    對方的承受閾值也挺高的啊。
    方七風對黑發青年的重視程度不由得更提升了幾分。
    “晏老師，您覺得呢？麵對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夠隨便縱容的。”
    “或許應該再次查證？若是學生真的沒做……”
    黑發青年語氣平靜，並不打算順著對方的話茬往下說。
    “嗬嗬，那麽多學生和老師都看見了，何必再多此一舉呢？難道晏老師覺得我們會冤枉學生嗎？”
    李主任的聲音不像是從喉嚨之中發出的，極為沉悶嘶啞，像是從胸腔之中擠出來的一樣。
    隻怕是不僅僅會冤枉學生，連帶著教師也要一並處理了。
    “那李主任覺得應該如何？”
    聽見這樣的回話，李主任陰惻惻地笑了，以為對方也無可奈何地打算屈服了。
    “校規是這樣的，學生犯錯，老師也要跟著受罰啊。”
    方七風緊緊皺眉，試圖聯合其他的老師進行反駁。
    可是他使著眼色，環顧一圈，大部分的教師玩家都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在接收到自己的暗示時，黑發青年隻是極輕地說了一句，“我不認同，李主任，您最好不要這麽做。“
    接著便沉默了下來，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折著手中的資料。
    看起來隻是提上一嘴，也想要隱到一旁。
    果然，還是畏懼了嗎？
    算了，自己不能夠強求太多！
    “李，李主任，我們以後一定會更加關心學生的，這樣對待學生是不好的。”
    看著有些怯弱的瘦弱青年站了出來，微微側身擋在了那些學生的身前。
    其中一個教師也站了出來，語氣冷冷地說了一句，“我覺得也不需要太過嚴肅了。”
    “啊，這樣嗎？”
    “那其他老師覺得怎麽樣？”
    李主任將戒尺敲在桌子上，腳下的那片濃鬱的陰影在不斷地擴張，吞噬光線和聲音。
    連同微弱的反抗和勇氣都一起嚼碎咽下。
    這種地方，大多數情況下，明哲保身是最為合適的，沒有其他人應聲了。
    “那很遺憾了，方老師，少數服從多數。”
    這群家夥根本就不清楚，學生在某種程度和教師是同氣連枝的。
    真以為懲罰了學生，他們教師隻要寫一寫報告就可以了嗎？
    絕對不可能這麽簡單的！
    “這也不是我一個人決定的啊，做了就是做了，老師都是關心你們的，把左手伸出來，打一打才會長記性！”
    “我怎麽可能真的用力打學生。”
    “你們覺得呢？”
    李主任最後將視線投向了那些學生，看似詢問，實則蓋棺定論。
    學生張了張嘴，希望能夠為自己辯解幾句，可是身軀就像是被釘在了那裏一般。
    恐懼和侵蝕了他們的靈魂，帶著一絲渺小的希望，玩家隻能一點一點地顫抖伸出手。
    李主任眼底帶著惡意和譏諷，笑了一聲。
    這種嬉笑和戲謔不屑的負麵情緒也從後方的那些管理者身上散發出來。
    戒尺揚起來，這一刻，所有與那些學生相關聯的教師都能夠察覺到不對勁。
    就像是被冰冷的鋼筋鎖住四肢，鏽跡斑斑的戒尺閃著寒光，要將他們所有人都開膛破肚，吞噬殆盡。
    方七風手中出現一隻長長的筆，想要去遲緩一下那戒尺落下的速度。
    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一遝被折疊起來的資料直接擋在了戒尺下麵。
    兩者相撞，居然發出了像是金屬碰撞在一起的聲音。
    這不是凡物的碰撞，而仿佛強大鬼器的交鋒一般。
    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和規則在爭奪著這一片空間的支配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