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衝出山縫，一股濃烈的腥風突然掃過雪地，帶著野獸特有的臊氣。我下意識拽住身邊的小胖往旁邊猛躲——一道白影“嗖”地從眼前竄過，帶起的雪沫子像碎玻璃似的濺了滿臉。定眼一看，竟是隻半人高的雪狼，銀白的皮毛在雪地裏幾乎隱形，唯有那雙冰綠色的眼睛，像兩柄淬了毒的匕首，死死釘在我們身上。
    “雪狼？”林禦的聲音瞬間繃緊，長劍已握在手中，“這緯度不該有野生雪狼出沒，而且……”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遠處起伏的雪坡，“這體型，比普通雪狼大了近一倍，皮毛底下的肌肉塊硬得像石頭。”
    話音未落，雪坡後突然傳來“嗷嗚”一聲長嚎，像塊冰錐紮進耳膜。緊接著，四麵八方的雪地裏接二連三地冒出白影——一隻、兩隻、三隻……眨眼間，十幾隻雪狼竟從積雪下鑽了出來，形成一個半圓，把我們圈在了中間。它們的皮毛與雪地融為一體，隻有交錯的目光織成一張冰冷的網，壓得人喘不過氣。最前麵那隻頭狼比其他狼高出一個頭，脖頸處的毛糾結著暗紅色的血痂，顯然是狼群的主宰。
    “狼不是群居動物嗎？”小胖的聲音發顫，手裏還攥著剛才拔僵屍毛剩下的鑷子，此刻卻像捏著根燒火棍，“這、這也太多了……它們眼睛裏好像有人的凶光！”
    “小胖你個烏鴉嘴！”威爾低罵一聲，反手將蛟蛟護在身後，黑影般的身形緊繃如弦，指尖已凝聚起淡淡的黑霧，“現在說這個有用嗎？趕緊想辦法！”
    雪狼群開始慢慢逼近，爪尖踩在凍硬的雪殼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像在倒計時。頭狼低伏著身子，喉嚨裏發出“嗚嗚”的威脅聲，涎水順著尖利的獠牙滴落，在雪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坑，很快凍結成冰。我盯著它們的腳爪——深陷的雪痕裏，隱約能看到暗紅色的血跡，顯然剛捕獵過，此刻正是最興奮、最具攻擊性的時候。
    “愣著幹什麽？跑呀！”蘇皖突然拽了我一把，她的手凍得冰涼，卻握得極緊，“往山縫反方向跑！那邊有片石林，狼不好追！”
    林禦當機立斷“青竹斷後，用符咒拖延！羅藝龍帶蛟蛟先走！囚牛，撞開左側缺口！”
    “哞——”囚牛低吼一聲，四蹄刨雪，蹄下的積雪瞬間飛濺，龐大的身軀像輛裝甲車，猛地朝著左側最薄弱的狼群撞去。頭狼反應極快，嗷叫著撲向囚牛的脖頸，卻被囚牛用堅硬的犄角狠狠挑開，“砰”地撞在旁邊的雪坡上，雪塊簌簌往下掉。
    “就是現在！”林禦長劍橫掃，劍氣在雪地上劃出一道冰痕，逼退撲來的兩隻雪狼，“走！”
    我們趁機跟著囚牛衝出缺口，腳踩在積雪裏發出“咯吱”的脆響，身後傳來雪狼群憤怒的嚎叫聲，爪子扒雪的“簌簌”聲緊追不舍。小胖跑得急，腳下一滑差點摔倒，被威爾眼疾手快撈了一把，兩人滾作一團，又趕緊爬起來接著跑。
    “謝、謝謝……”小胖剛喘了半句話，就被身後更近的狼嚎嚇得一哆嗦，“它們速度好快！感覺就在後頸吹氣了！”
    我回頭瞥了一眼，心髒猛地縮緊——那頭狼已經從雪坡上爬起來，甩了甩頭上的雪，冰綠色的眼睛死死鎖定著我們，正帶著狼群呈扇形包抄過來。最嚇人的是它們的速度，在深雪裏竟如履平地，爪子踩在雪麵幾乎聽不到聲音，隻有偶爾濺起的雪粒暴露蹤跡，像一群幽靈在追獵。
    “往石林拐！”林禦大喊著改變方向，長劍反手一揮，劍氣精準地打在追得最近的一隻雪狼前爪上，那狼痛叫一聲，瘸著腿退了回去，雪地上留下一串帶血的腳印。
    石林就在前方百米處，嶙峋的岩石從雪地裏突兀地冒出來，像一把把倒插的尖刀，縫隙狹窄得僅容一人通過。可就在我們快要衝進去時，頭狼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嚎叫，狼群瞬間變換陣型——兩隻雪狼猛地加速，竟斜刺裏衝到了我們前麵，死死堵住了石林入口，喉嚨裏的低吼震得雪沫子直掉。
    “糟了！被截住了！”羅藝龍急得額頭冒汗，懷裏的蛟蛟嚇得緊緊攥著他的衣角，小臉煞白，卻強忍著沒哭出聲。
    “青竹！”林禦喊了一聲。
    “知道！”青竹應聲停下，從背包裏掏出幾張符紙，指尖燃起幽藍火苗，“砰砰砰”幾聲，符紙化作火球砸向堵路的雪狼。雪狼被火光逼得後退了兩步，但很快又齜牙咧嘴地逼上來，火球落在它們厚實的皮毛上，竟隻燎焦了幾撮毛，根本傷不了根基。
    “它們皮毛太厚，火攻沒用！”青竹急道，手裏的符紙已經所剩無幾。
    就在這時，小胖突然拽住我，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裏掏出個皺巴巴的紙包“用這個！”他把手裏的鑷子塞給我，又扯開紙包，裏麵是剛才收集的僵屍毛黑灰，“剛才那僵屍毛的邪氣，說不定能克它們！”
    我瞬間反應過來——那些白毛本就是邪術所化，而雪狼顯然被某種力量驅使，說不定怕這東西！來不及多想，我抓過紙包猛地扯開，朝著堵路的雪狼撒了過去。黑灰在空中散開，像一把細沙落在雪狼身上，那些狼像是被滾燙的烙鐵燙到一樣，猛地蹦了起來，瘋狂地甩著身子，喉嚨裏發出痛苦的嗚咽，身上的白毛竟開始蜷曲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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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用！”蘇皖眼睛一亮，伸手搶過紙包剩下的黑灰，朝著另一隻雪狼撒去，“小胖，還有多少？”
    “全在這兒了！”小胖把布袋底朝天抖了抖，粉末洋洋灑灑飄向狼群，“就剩這點！”
    “夠了！”林禦趁機喊道，“囚牛開路，所有人進石林！”
    囚牛再次發力，龐大的身軀撞開慌亂的雪狼，我們緊隨其後衝進石林。剛躲到一塊巨石後，就聽到身後傳來頭狼憤怒的嚎叫，卻沒敢追進來——石林縫隙狹窄，大型動物很難施展，它們隻能在外麵焦躁地踱步，冰綠色的眼睛在岩石縫隙間閃閃爍爍，像鬼火般飄忽。
    大家癱坐在雪地上大口喘氣，胸口起伏得像風箱。小胖拍著胸口笑，手指還沾著點黑灰“你看，我這拔毛的主意……還是有點用的吧？”
    威爾瞪了他一眼，卻沒再懟他，隻是拿出傷藥遞給青竹——剛才擋狼時，青竹的胳膊被狼爪劃了道口子，血珠正順著傷口往下滴，在雪地上暈開一朵朵小紅花。
    林禦靠在岩石上，目光掃過外麵徘徊的狼群，眉頭緊鎖“這些雪狼不對勁，眼神太凶，不像是普通野獸……而且，它們好像在等什麽。”
    話音剛落，遠處突然傳來更響亮的嚎叫，像是某種命令。雪狼群聽到後，竟緩緩後退，冰綠色的眼睛最後掃了一眼石林，才轉身消失在茫茫雪原裏，隻留下滿地淩亂的爪印，很快被新飄落的雪花覆蓋。
    “走了？”小胖探頭探腦，從岩石縫裏往外看，“怎麽回事？”
    我看著雪狼消失的方向，心裏發沉——這絕不是結束。能驅使雪狼的，恐怕比剛才的雪人僵屍更棘手。石林裏的風帶著寒意，吹得人後背發涼，我們都知道，真正的麻煩，或許才剛剛開始。岩石上的冰棱折射著天光，在每個人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一張無形的網，悄然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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