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威爾突然展開翅膀，金色的羽毛在陽光下炸開，像一把鋒利的刀，瞬間劃傷了繞後的黑袍人。那黑袍人慘叫一聲，轉身想逃，卻被蛟蛟的尾鰭纏住腳踝，拖倒在地。沒等他掙紮，羅藝龍的長刀已經劈了下來，幹脆利落。
    剩下的兩個黑袍人見狀，對視一眼，竟想分頭逃跑。林禦哪會給他們機會，符劍拋出一道金網，將兩人罩在其中。金光灼燒著黑袍，發出“滋滋”的聲響，伴隨著淒厲的慘叫。
    “留活口！”我大喊一聲，想從他們嘴裏問出阿波菲斯的動向。
    但已經晚了。其中一個黑袍人突然往嘴裏塞了個東西，嘴角溢出黑血，眼睛瞬間失去神采。另一個則被金網越收越緊，最後化為一灘黑水，隻留下一根光禿禿的骨杖。
    “自盡了。”林禦收起符劍，眉頭緊鎖，“看來阿波菲斯的教徒都被下了死咒，寧願死也不被活捉。”
    青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撿起紙人剩下的碎片，眼淚掉在上麵，暈開一小片濕痕：“他明明可以躲開的……”
    “他在保護你。”嵐玨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就像我們每個人都會保護彼此一樣。”他蹲下身，用指尖碰了碰紙人的碎片，那些紙漿竟微微動了動，像是在回應。
    林禦看著那灘黑水，沉默了片刻：“看到了嗎？這就是弱肉強食。他們想把我們當獵物，結果成了我們的刀下鬼。不是因為我們多強，是因為他們選錯了對手，也沒本事承擔後果。”
    他撿起地上的骨杖，杖頭的蛇形寶石已經失去光澤，變得黯淡無光：“阿波菲斯教會他們殘忍，卻沒教會他們審時度勢。以為人多就能搶，以為狠就能贏，最後不過是別人路上的墊腳石。”
    小胖踢了踢地上的碎石，小聲道：“那……我們和他們，有區別嗎？都是為了活下去，為了搶東西……”
    “有。”林禦的聲音很堅定，“我們搶，是為了不讓更壞的人得手；我們殺，是為了保護更多的人。他們搶，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他們殺，是為了取悅他們的‘神’。這就是區別。”
    他頓了頓，看向我們每個人：“這世道就是這樣，你不想當獵人，就得當獵物。董家村的人沒想過害人，結果被黑袍人滅了村；柳溪村的獵戶沒招惹誰，最後死在亂戰裏。不是他們做錯了什麽，是他們沒本事保護自己。”
    “可我們……”青竹的聲音帶著哽咽，“我們也會有保護不了自己的時候吧？”
    “會。”林禦沒騙她，“所以我們才要更小心，更謹慎，更要強。要讓自己有本事挺到最後，而不是成為別人嘴裏的肉。”他拍了拍青竹的肩膀，“紙人沒白死，他讓我們明白，想保護別人，先得讓自己有保護別人的能力。”
    說話間，天色果然暗了下來，豆大的雨點開始往下砸，打在樹葉上劈啪作響。林禦收起骨杖：“先找地方避雨，雨停了再走。”
    我們躲進附近一個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剛好能擋住風雨。林禦點燃火把，火光映著每個人濕漉漉的臉，也映著洞壁上模糊的刻痕——看痕跡，這裏以前應該也有人躲雨，或許是獵人，或許是趕路的旅人，隻是不知道他們最後有沒有挺過那些風雨。
    “你們說，阿波菲斯為什麽非要搶這些鎮物？”蘇皖往火堆裏添了根柴，火苗竄起來，映得她眼底跳動的光，“墨玉雖然能聚陰，但對他們來說，應該不算什麽稀罕物吧？”
    “或許不隻是為了聚陰。”林禦摩挲著懷裏的墨玉，“肖隊長之前說過，阿波菲斯在找能破壞龍脈的東西。這些鎮物大多是古代術士埋下的，用來鎮壓地脈陰氣，說不定跟龍脈有什麽關聯。”
    “那他們拿到墨玉，是想……”陳子墨的聲音頓住了，眼裏閃過一絲恐懼。
    “破壞柳溪村的地脈，進而影響整條龍脈的走勢。”林禦的聲音沉了下去，“就像蛀蟲一樣，先從不起眼的地方開始啃，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雨越下越大，洞口的藤蔓被風吹得亂晃，像無數隻伸出的手。山洞裏很安靜，隻有柴火燃燒的劈啪聲和雨點打在洞壁上的聲音。沒人再說話，但每個人心裏都清楚，柳溪村的亂戰隻是開始，真正的硬仗還在後麵。
    “等雨停了，我們回四合院休整兩天，然後去趟調查小組。”林禦的聲音打破了沉默，“把墨玉交給肖隊長，讓他查清楚這東西的來曆。另外，也得問問董家村和柳溪村的後續，看看有沒有漏網的黑袍人。”
    “還要查白蓮教的餘黨嗎？”小胖問。
    “不用。”林禦搖頭，“獨眼龍死了，他們成不了氣候，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其他勢力吞並，或者自生自滅。弱肉強食，他們挺不到最後，自然會被更強的人吃掉。”
    他的話很冷酷，卻很真實。就像自然界的法則，獅子吃狼，狼吃羊，羊吃草，從來沒什麽道理可講，隻有能不能活下去的區別。
    雨停的時候，天邊掛起了彩虹，淡淡的七色光架在山坳裏，像一座脆弱的橋。我們走出山洞，腳下的路更滑了，但每個人的腳步都比來時更穩。
    “你看，”林禦指著彩虹盡頭，“雨總會停的，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等到彩虹出來。那些死在柳溪村的人，那些沒能走出這片山的人，他們等不到了。”
    “我們能等到嗎？”小胖問，聲音裏帶著孩子氣的認真。
    林禦回頭看了看我們，從威爾金色的翅膀，到蛟蛟泛著光的鱗片，從蘇皖緊握的匕首，到青竹懷裏紙人的碎片，最後落在自己受傷的腿上。他笑了笑，那笑容裏有疲憊，卻更多的是堅定。
    “隻要我們別停下，別放棄，別把自己當成任人宰割的獵物，就一定能等到。”他抬腳往前走，“走吧，回四合院。”
    十三人的身影再次踏上山路，雨水衝刷過的路麵很滑，卻也很幹淨，像被洗去了所有的血汙和痕跡。隻是我們都知道，有些東西是洗不掉的——那些在亂戰中逝去的生命，那些弱肉強食的法則，那些“挺到最後”的執念，會像墨玉的陰氣一樣，悄無聲息地滲入我們的骨血裏。
    山風吹過，帶著雨後的清新，也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遠處的柳溪村已經被霧氣籠罩，看不真切，但我們都知道，那裏的餘燼之下，正悄悄孕育著下一場生存的較量。而我們能做的，就是讓自己成為那個笑到最後的獵人，而不是被遺忘在角落裏的獵物。
    這條路還很長，雨還會下，風還會吹，但隻要十三人還在一起，還在往前走，就總有能挺到最後的底氣。畢竟，這世道從不同情弱者，隻獎勵那些有本事活下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