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沙海孤行:踏入阿波菲斯的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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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雙腳真正踩在沙漠上時,才明白“浩瀚”二字的分量。土伯打開的暗道出口藏在一塊巨大的風蝕岩後,岩石表麵布滿蜂窩狀的孔洞,是風沙雕刻千年的痕跡。鑽出洞口的瞬間,熱浪夾雜著沙粒撲麵而來,像被扔進了燒紅的爐膛,燙得人皮膚發疼,連呼吸都帶著灼痛感。抬頭望去,天空是一片刺眼的藍,純淨得沒有一絲雲絮,隻有太陽像個燒紅的鐵球,懸在頭頂正中央,肆無忌憚地炙烤著大地,連空氣都被烤得扭曲起來,遠處的沙丘在熱浪中晃動,像是融化的金子。
“這鬼地方……”小胖剛說了半句,就被一口裹挾著砂礫的熱風嗆得劇烈咳嗽起來,臉漲得通紅,趕緊拉上防護服的麵罩,透明的麵罩上瞬間蒙上一層細沙,“比咱們那兒的三伏天熱十倍!”
雪姑顯然極不適應這種溫度,眉頭擰成了疙瘩,原本白皙的臉頰泛起不正常的紅暈。但她周身縈繞著一層淡淡的寒氣,像層透明的冰殼,將靠近的熱浪隔絕在外,連她腳邊的沙子都凝結出薄薄的白霜。“往前走三十裏,有片胡楊林,能歇腳。”她的聲音透過麵罩傳出來,帶著點悶悶的質感,拂塵輕輕一揮,前方的沙地上突然凝結出一串冰晶腳印,晶瑩剔透,在陽光下閃著冷光,“跟著這個走,不會迷路。”
土伯早已鑽進了沙下,隻在地麵留下一道淺淺的土痕,像條遊走的蛇,時隱時現。“他去探路了,”林禦解釋道,一邊調整著防護服的冷卻係統,“沙漠底下有暗河,土伯前輩能循著水汽找到水源,咱們省點水。”
我們跟著冰晶腳印前行,防護服的冷卻係統嗡嗡作響,出風口吹著微弱的涼風,卻依舊擋不住無孔不入的熱氣。腳下的沙子燙得驚人,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火炭上,鞋底傳來陣陣灼痛,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遠處的沙丘連綿起伏,像沉睡的巨獸,除了風聲,聽不到任何別的聲音,寂靜得讓人心裏發慌。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蘇皖突然指著前方,聲音透過麵罩有些模糊:“你們看,那是什麽?”
隻見遠處的沙丘頂端,隱約有幾個黑影在移動,身形佝僂,手裏拄著拐杖,披著破爛的鬥篷,在沙風中搖搖晃晃,若隱若現。
“是沙漠向導?”小胖眼睛一亮,來了精神,“說不定能問問路,知道哭泣山穀還有多遠!”
“別靠近。”林禦按住他的肩膀,聲音凝重,眼神銳利如刀,“那是‘沙行者’,被阿波菲斯黑霧汙染的流浪者,早就沒了神智,淪為混沌的傀儡,隻會攻擊活人,吸食生機。”
話音剛落,那些黑影像是察覺到了我們的氣息,突然齊刷刷轉過身,鬥篷下露出的不是人臉,而是布滿青黑色鱗片的頭顱,眼睛裏閃爍著嗜血的紅光,與之前遇到的阿波菲斯使者如出一轍,隻是體型更瘦小些。
“果然是他的信徒。”我握緊腰間的符劍,劍柄傳來熟悉的涼意,“殺了他們?”
“沒必要。”雪姑的拂塵在空中畫了個圈,一道半人高的冰牆突然拔地而起,像塊巨大的水晶,擋住了沙行者的去路。那些怪物嘶吼著衝過來,一頭撞在冰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身體瞬間被寒氣凍結,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個姿態扭曲的冰雕,“省點力氣,前麵還有得打,別在這種雜碎身上浪費靈力。”
穿過冰牆時,我回頭望了一眼,沙行者的冰雕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冰麵折射出刺目的光。但沒過多久,一陣風沙吹過,冰雕就被漸漸掩埋,隻露出幾個模糊的輪廓,很快便消失在無垠的沙漠中。心裏忽然有些發沉——這才剛進入沙漠邊緣,就遇到了被汙染的流浪者,可見阿波菲斯的力量已經蔓延到了這裏,像一張無形的網,正慢慢收緊。
又走了兩個時辰,太陽漸漸西斜,像個掛在天邊的橘紅色燈籠,沙漠的溫度終於降了些,熱風變成了微涼的晚風。雪姑留下的冰晶腳印開始融化,在沙地上留下一串串濕痕,而土伯留下的土痕卻突然轉向,朝著一片低矮的胡楊林延伸,像條指引方向的繩。
“到了。”林禦指著前方,胡楊林的輪廓在暮色中越來越清晰,樹幹扭曲如鬼爪,樹皮皸裂,卻依舊頑強地紮根在沙地裏,透著一股蒼涼的生命力。
走進胡楊林,空氣頓時涼爽了不少,樹葉的陰影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圖案。土伯從一棵最粗壯的胡楊樹下鑽出來,身上還沾著些濕泥,手裏提著個鼓鼓囊囊的水囊:“暗河就在這棵樹下,我探過了,水質幹淨,可以直接喝。”
大家圍坐在樹蔭下,紛紛擰開水囊喝水,清涼的水流過幹渴的喉嚨,帶著一絲甘甜,疲憊消散了大半。小胖從背包裏掏出用油紙包好的青稞餅,就著雙花叔做的醃蘿卜吃起來,含糊不清地說:“這地方不錯,有樹有 shade陰涼),比剛才的沙漠強多了……”
他的話沒說完,周圍的胡楊突然發出“沙沙”的響聲,像是有風吹過,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節奏。樹葉紛紛轉向我們,原本翠綠的葉片背麵,竟泛著詭異的黑色,像被墨汁染過。林禦猛地站起身,手按在劍柄上:“不好,是‘腐林’!這些樹被黑霧汙染了,成了活物!”
話音未落,數根粗壯的樹根突然從地下鑽出,像一條條黑色的毒蛇,帶著濕漉漉的黏液,朝我們纏來。雪姑反應最快,拂塵一揮,寒氣瞬間彌漫開來,將最先襲來的幾根樹根凍住,結成晶瑩的冰柱。但更多的樹根從四麵八方湧來,凍住的冰柱很快就被後麵的樹根撞碎,黑色的汁液濺在地上,發出“滋滋”的響聲,腐蝕出一個個小坑,冒出刺鼻的白煙。
“土伯前輩!”林禦喊道,一邊躲閃著纏來的樹根,“能不能從地下走?避開這些樹根!”
“不行!”土伯的聲音從地下傳來,帶著一絲吃力,“暗河旁邊的土被汙染得厲害,像是摻了毒藥,我的術法穿不過去!”
“我來開路!”威爾展開翅膀,金色的羽翼在暮色中亮起,像兩團燃燒的火焰。他抓起一根被凍住的樹根,猛地一扯,整棵胡楊竟被他連根拔起,露出底下密密麻麻、像頭發絲般糾纏的黑色根須,“跟我衝出去!”
他率先衝出胡楊林,金色的翅膀扇起陣陣狂風,將靠近的樹根掃開。我們緊隨其後,蘇皖不斷甩出符咒,符咒在空中炸開金光,暫時逼退了湧來的根須,卻擋不住越來越多的攻擊,黑色的汁液濺在防護服上,發出輕微的腐蝕聲。
就在這時,前方的沙丘突然塌陷,土伯從沙下鑽出,手裏捧著一塊閃著紅光的石頭,石頭表麵滾燙,冒著熱氣:“用這個!這是‘地心火石’,能燒斷這些腐根!”
林禦接過火石,將靈力注入其中,石頭瞬間爆發出熊熊火焰,像握著一把燃燒的長劍。他揮舞著火焰衝在最前麵,樹根一碰到火焰就發出淒厲的慘叫,瞬間化為灰燼,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臭味。
我們跟著火牆衝出腐林,身後的胡楊林在火焰中扭曲、倒塌,黑色的濃煙衝天而起,很快就被風沙掩埋,仿佛從未存在過。大家癱坐在沙地上,大口喘著氣,看著彼此臉上被熏出的黑灰,忍不住哭笑不得。
“這地方……真不太平。”小胖抹了把臉,手上沾了一層黑灰,原本白淨的臉變成了小花貓,“剛歇口氣就來這麽一出。”
雪姑拂去身上的灰塵,冰藍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凝重:“阿波菲斯的力量比我們預想的更強,連沙漠深處的胡楊都被汙染了,變成了他的眼線。再往前走,離他的老巢越近,恐怕會遇到更危險的東西。”
土伯從沙下拿出一塊用油紙包好的肉幹,遞給雪姑,肉幹還帶著餘溫:“別擔心,有我和你在,這些小麻煩不算什麽。真遇到硬茬,咱們聯手,未必輸給他。”雪姑接過肉幹,指尖碰到他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嘴角似乎極輕微地動了一下,像是在笑,卻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暮色漸濃,沙漠的夜晚格外寒冷,與白天的酷熱形成鮮明對比,風一吹過,帶著刺骨的涼意。大家圍坐在火堆旁,火焰是用土伯從沙下翻出的幹燥灌木點燃的,跳動的火光映在每個人臉上,驅散了些許寒意,也照亮了周圍起伏的沙丘。
我望著遠處連綿的沙丘,在月光下像一群沉睡的巨獸,靜謐中透著危險。忽然明白,這片沙漠隻是阿波菲斯領地的冰山一角,真正的危險還在前方,像潛伏在黑暗中的獵手,等著我們自投羅網。但隻要我們十三人還在一起,有雪姑的冰術、土伯的地行術,有威爾的敏銳、蘇皖的符咒,有彼此的扶持與信任,就算前路布滿荊棘,就算混沌之力再猖獗,也總能找到一條通往光明的路。
火堆旁,威爾和蛟蛟在低聲交談,金色的羽翼偶爾碰到她帶著鱗片的尾鰭,引來一陣輕笑,像風鈴般清脆;殺爾曼在吹奏著舒緩的笛音,旋律簡單而寧靜,與風聲交織在一起,格外安寧;林禦和雪姑、土伯正對著攤開的地圖討論路線,偶爾抬頭望向星空,辨認著方位,星光落在他們臉上,帶著一種堅定的光芒。
沙漠的夜晚很靜,隻有風聲穿過沙丘的嗚咽,和火焰燃燒的劈啪聲。我裹緊防護服,感受著身邊夥伴們的氣息,心裏忽然很踏實。或許明天還會遇到更多的沙行者、腐林,或許離阿波菲斯的老巢還有很遠的路,但此刻,能在這片陌生而危險的沙漠裏,與他們共享一堆篝火,就已經是最大的幸運。
明天,太陽依舊會升起,像拉神的船劃過天際,我們依舊會前行,踩著風沙,向著哭泣山穀,向著記憶之花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