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雨夜彌扇:沙漠深處的木乃伊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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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的午夜比想象中更冷,寒風像無數把小刀子,刮在臉上生疼。篝火的光芒被風撕成碎片,忽明忽暗地貼在每個人凍得發僵的臉上,映出疲憊的輪廓。土伯剛用沙粒堆起一道半人高的擋風牆,試圖為火堆擋住些風沙,沙丘背後突然傳來“哢噠——哢噠——”的聲響,像是幹枯的骨頭在摩擦石頭,又像是生鏽的鐵器在拖動,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讓人頭皮發麻。
“什麽聲音?”小胖猛地攥緊手裏的砍刀,刀刃與刀柄碰撞,濺落幾點火星,映亮他緊張的臉。
土伯的身影幾乎在聲音響起的瞬間就沉入沙下,隻留下一道蜿蜒的土痕,像條受驚的蛇,迅速竄向聲音來源的方向。雪姑的拂塵豎在身前,冰藍色的靈力在瑩白的拂絲上緩緩流轉,映得她眼底一片寒霜,語氣凝重:“是地下的東西,氣息很邪。”
話音未落,我們腳下的沙地突然鼓起一個個小包,像有什麽東西在底下蠕動。緊接著,十幾隻纏著泛黃亞麻布的手猛地破土而出,指甲泛著青黑,深深摳進沙粒裏,留下幾道彎月形的印子。林禦的符劍“噌”地一聲瞬間出鞘,金光劈開凜冽的夜風,照亮周圍的景象:“是木乃伊!”
更多的木乃伊從沙下爬出來,腐爛的亞麻布裹著幹枯如柴的軀體,有些地方的布已經破爛不堪,露出底下發黑的皮膚和突出的骨骼。它們的眼眶裏閃爍著幽綠的磷火,那光芒忽明忽暗,透著一股死寂的惡意。不少木乃伊手裏還握著生鏽的彎刀,刀身布滿缺口,卻依舊散發著血腥氣。它們的動作僵硬,關節轉動時發出“咯吱”的響聲,卻又異常迅猛,像一群失控的木偶,朝著篝火撲來,腐臭的氣息混著沙塵嗆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大家小心!”我反手抽出背後的夜雨彌扇,扇骨展開的瞬間,七片竹製扇麵騰起淡藍色的霧氣,帶著霧隱山特有的濕意,“這扇子裏封存著霧隱山的夜雨靈氣,能暫時困住邪祟,減緩它們的速度!”
霧氣彌漫開來,像一層薄紗籠罩在沙地上。碰到木乃伊身上的亞麻布時,霧氣立刻凝結成細小的冰珠,附著在布麵上,讓它們的動作遲滯了半分。但這些怪物顯然受過阿波菲斯的力量加持,眼眶裏的磷火劇烈閃爍間,一股黑氣從布縫中滲出,冰珠竟被迅速消融,化作一縷白煙,它們依舊步步緊逼,毫無阻礙。
“不止一個!”威爾突然振翅升空,金色的羽翼在皎潔的月光下劃出優美的弧線,他居高臨下地掃視四周,聲音帶著一絲急促,“沙丘後麵還有更多,至少有三十隻,正往這邊聚集!”
他俯衝而下,鋒利的利爪抓住一隻木乃伊的頭顱,猛地往沙地上摜去。“砰”的一聲悶響,那具軀體撞碎在一塊風蝕岩上,亞麻布散開,露出裏麵幹枯的骨骼。可令人驚駭的是,從碎塊裏竟鑽出數條筷子長的黑色蛆蟲,它們扭動著肥碩的身軀,迅速鑽進另一具靠近的木乃伊體內。那具原本動作遲緩的木乃伊,力量竟瞬間暴漲,彎刀揮得更快了。
“它們被邪蟲控製了!”蘇皖迅速甩出一串符咒,黃紙符在空中炸開刺眼的金光,暫時逼退了湧來的木乃伊群,“直接砍碎軀體沒用,得燒掉裏麵的邪蟲才行!”
雪姑的拂塵突然化作一道晶瑩的冰鏈,像有生命般纏向最前麵的三隻木乃伊,寒氣順著亞麻布迅速滲入,眨眼間就將它們凍成了三尊冰坨,連眼眶裏的磷火都被凍住,凝固在幽綠的瞬間。“土伯!”她厲喝一聲,聲音穿透風聲。
沙地下傳來一陣沉悶的響聲,緊接著,三道粗壯的火柱突然從冰坨腳下噴湧而出,帶著灼熱的氣浪,精準地擊中冰坨。冰火相交的瞬間,發出“滋啦”的聲響,冰坨迅速融化,而木乃伊體內的邪蟲被高溫灼燒,發出淒厲的尖叫,很快就在火焰中化為灰燼,隻留下一地焦黑的亞麻布和碎骨。
“好招!”小胖看得眼睛發亮,學著雪姑的樣子,將砍刀插進沙地,抬頭朝沙下喊,“土伯前輩,能不能也給我來道火柱?我這邊也有兩隻!”
土伯的聲音從沙下傳來,帶著點戲謔:“自己挖坑引火,老夫的火柱可不能隨便給你玩。”
我揮動夜雨彌扇,將淡藍色的霧氣在木乃伊群中織成一張網,試圖暫時攔住它們的去路。扇麵上的竹紋在靈力催動下隱隱發光,這是師父留給我的法器,據說能引動天地間的水汽化為霧障,可此刻在這片幹旱的沙漠裏,水汽稀薄,隻能勉強凝聚出稀薄的霧靄,威力大減。
“左邊!”林禦的符劍精準地刺穿一隻木乃伊的胸腔,一股黑色的霧氣從傷口湧出,帶著惡臭。他反手一掌拍在劍柄上,金色的靈力順著劍刃蔓延,將裏麵的邪蟲燒得劈啪作響,那具軀體瞬間癱軟下去,“這些木乃伊生前是埃及的守墓衛士,忠誠勇猛,卻被阿波菲斯的混沌之力喚醒,成了他的傀儡,太可惜了。”
殺爾曼的骨笛突然響起,尖銳的笛音刺破夜空,帶著一種能擾亂心神的頻率。木乃伊們的動作明顯一滯,眼眶裏的磷火劇烈晃動,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幹擾。“我的笛聲能幹擾邪蟲的感知!”他邊吹邊穩步退到雪姑身邊,形成呼應,“但撐不了多久,邪蟲很快就會適應!”
青竹和紙人背靠背站在篝火旁,紙人不斷撕下自己的紙邊,那些紙片在空中化作鋒利的紙刃,精準地切斷撲來的木乃伊手臂。青竹則雙手合十,低聲誦念著經文,清澈的誦經聲在霧氣中回蕩,金光從她掌心緩緩滲出,落在紙刃上,讓那些薄薄的紙片染上了破邪的力量,切割起木乃伊的亞麻布來更加輕鬆。
一隻漏網的木乃伊突然繞到側麵,避開了霧氣的阻攔,生鏽的彎刀帶著風聲,朝著小胖的後心劈去。千鈞一發之際,蛟蛟的尾鰭如鞭子般迅猛抽來,“啪”地一聲將彎刀拍飛,同時張口噴出一股寒氣,瞬間凍住了那具軀體的關節,讓它動彈不得。“謝了蛟蛟!”小胖反應極快,回身一刀砍掉木乃伊的頭顱,黑蟲剛從腔子裏爬出來,就被他狠狠一腳碾死在沙地上。
夜雨彌扇的霧氣漸漸稀薄,我能清晰地感覺到扇骨傳來的灼熱感——在極度缺水的沙漠裏過度催動水汽,法器本身也在承受著巨大的負荷。最邊緣的那片扇麵已經出現了細微的裂紋,淡藍色的光芒越來越暗,像是風中殘燭。
“快撐不住了!”我咬緊牙關,將體內殘存的靈力源源不斷注入扇中,試圖維持霧障,“雪姑前輩,能不能再凍住一批?”
雪姑的臉色有些蒼白,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顯然連續使用大範圍的冰術讓她消耗不小,但她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土伯,準備火柱,這次範圍大些!”
這一次,她沒有用冰鏈,而是將所有靈力凝聚在拂塵頂端,化作一顆拳頭大小的冰藍色光球。光球擲出的瞬間,在空中“嘭”地炸開,寒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四周擴散,像一張巨大的冰網,將剩下的十幾隻木乃伊盡數冰封在其中。緊接著,十幾道火柱從沙下同時噴湧而出,交織成一片火海,將冰雕群徹底吞沒。
火焰熄滅時,沙地上隻留下一片焦黑的印記和融化的冰水,那些水很快就滲入滾燙的沙下,再也不見蹤跡,仿佛剛才那場激烈的激戰從未發生過。大家紛紛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夜雨彌扇的扇麵在我手中微微發燙,上麵的裂紋又深了幾分,看得人心疼。
“這些木乃伊……”蘇皖撿起一塊殘留的亞麻布,上麵還沾著黑色的蟲糞,散發著腥臭味,“比資料裏記載的厲害太多,行動更快,攻擊性也更強。阿波菲斯到底在它們體內種了什麽邪蟲?”
土伯從沙下鑽出,手裏捏著一隻被燒得半焦的蟲子,那蟲子還在微微蠕動,發出“滋滋”的聲響:“是‘腐心蟲’,以活人的心髒和精血為食,原本隻在古墓深處才有。被阿波菲斯用混沌之力培育過之後,變得更貪婪,還能操控屍體作戰,相當於給屍體安了個邪異的‘心髒’。”他將蟲子扔給雪姑,“這種蟲子怕光,白天不敢出來,咱們得趁天亮前趕到哭泣山穀,避開它們的活躍期。”
雪姑用冰錐刺穿蟲屍,眉頭緊鎖:“他在沙漠裏布置了這麽多傀儡,顯然料到我們會來,甚至可能知道我們的目標是記憶之花。前麵的路,隻會更危險。”
我輕輕撫摸著夜雨彌扇的裂紋,扇骨上傳來微弱的震顫,像是在訴說著疲憊。這柄陪伴我多年的法器,跟著我走過不少險地,還是第一次出現如此嚴重的損傷,而我們甚至還沒抵達目的地,隻是在半路就遇到了這麽棘手的阻礙。
“扇還能用嗎?”林禦走過來,目光落在扇子上,指尖輕輕拂過那些裂紋,動作輕柔,“不行就先收起來,別硬撐著使用,法器也需要休養。”
我搖搖頭,將扇子緩緩合攏,小心地別回腰間:“還能撐一陣子。至少……能幫大家擋下下次攻擊,哪怕隻是延緩片刻。”
威爾從空中落下,羽翼上沾了些焦黑的碎屑,那是火焰灼燒邪蟲留下的痕跡:“前麵的沙丘後麵就是綠洲,土伯剛才探路時發現的,那裏有水有植被,可以暫時休整一下,補充點水分。”
大家互相攙扶著站起來,沙地上的血跡和焦痕很快就被呼嘯的風吹散,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場噩夢。隻有夜雨彌扇的裂紋在無聲地提醒我,這場橫跨萬裏的遠征,遠比我們想象中更艱難,每一步都可能伴隨著犧牲。
月光下,我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彼此依偎著,朝著綠洲的方向慢慢前行。雪姑的拂塵偶爾掃過我的肩膀,送來一絲清涼,讓扇骨的灼熱感減輕了幾分;土伯則在隊伍兩側來回遊走,時不時從沙下掏出幾顆酸甜的野果,分給大家補充體力,那野果帶著沙漠特有的幹爽口感,驅散了些許疲憊。
我握緊懷裏的夜雨彌扇,感受著扇骨裏殘存的夜雨氣息,那是來自故鄉霧隱山的味道,帶著安寧與力量。或許它撐不到抵達阿波菲斯的老巢,但隻要還有一絲力量,我就會用它為夥伴們撐起一片霧障,就像他們此刻用刀劍和靈力,為我擋住風沙與危險一樣。
綠洲的輪廓在前方越來越清晰,濕潤的水汽氣息混著草木的清香飄來,像一聲溫柔的召喚。我們加快了腳步,身影漸漸融入那片朦朧的綠意中,身後的沙漠依舊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