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白蓮暗流:意外的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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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裏之外的白蓮教總部,常年被一層厚重的迷霧籠罩,霧氣中帶著若有似無的異香,仿佛能迷人心智。大殿深處,鎏金王座上鋪著雪白的狐裘,毛尖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銀光。一個身影斜倚其上,墨色長發如瀑布般垂落,遮住了半張臉。露出的肌膚白膩如瓷,唇色嫣紅得像是染了血,明明是男子身形,舉手投足間卻透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柔媚——正是白蓮教教主白彌勒。
他指尖纏著一縷烏黑的發絲,眼神迷離地望著虛空,仿佛在透過迷霧看往遙遠的地方,嘴裏無意識地呢喃:“夜雨彌扇……林峰……”
冥冥之中,仿佛有根無形的線被悄然觸動。當沙漠裏夜雨彌扇碎裂的瞬間,遠在迷霧深處的白彌勒突然睜開眼,那雙眸子狹長而深邃,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閃過一絲複雜難辨的光,有驚訝,有了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大殿兩側的黑曜石座椅上,坐著四位氣息沉凝的老者,周身散發著與這迷霧相融的詭異氣場。左側第一位身著灰袍,袍角繡著扭曲的符文,周身環繞著若有若無的黑氣,正是以“混沌”為號的長老;他身旁的老者肚腹滾圓,像個膨脹的皮球,嘴角始終掛著晶瑩的涎水,眼神貪婪地掃視著殿內的一切,是象征貪婪的“饕餮”;右側第一位麵容猙獰,額頭生著肉瘤,眼神凶戾如餓狼,乃“檮杌”;最末位生著一對灰黑色的肉翼,獠牙外露,渾身散發著嗜血的氣息,正是“窮奇”。
聽到教主的呢喃,饕餮率先開口,聲音黏膩如融化的油脂:“教主,您說的是那個屢次壞咱們好事的林峰?那小子在柳溪村攪黃了咱們的法壇,斷了不少香火,這次聽說還敢往埃及跑,跟阿波菲斯那老怪物硬碰硬。依我看,他要是在沙漠裏出了意外,被沙蟲啃得連骨頭都不剩,豈不是天大的好事?省得咱們動手了。”
話音未落,一道無形的掌風突然憑空出現,“啪”地一聲脆響,精準地抽在饕餮臉上。他肥碩的身軀晃了晃,半邊臉瞬間紅腫起來,涎水也被打得飛濺,卻不敢有絲毫怨言,隻能訕訕地低下頭,捂著臉頰哼哼。
“沒用的東西,你懂什麽?”白彌勒的聲音依舊慵懶,像貓爪撓在心尖上,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指尖輕輕敲擊著王座扶手,發出“篤篤”的輕響,“他活著,可比死了重要得多。”
這話讓其餘三位長老都愣住了,麵麵相覷。混沌皺起眉,黑氣在他周身微微翻湧:“教主,那林峰與咱們白蓮教向來水火不容,他處處與咱們作對,留著他……恐生後患啊。”
“你們懂什麽。”白彌勒打斷他,重新閉上眼,長發如簾,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緒,“阿波菲斯的混沌之力,霸道絕倫,非一人一教能擋。那小子手裏的夜雨彌扇雖碎,但其承載的‘守’之意誌,卻是破局的關鍵。這盤棋,可不能少了他這顆子。”
他頓了頓,語氣忽然變得飄忽,像是在說給空氣聽:“當年霧隱山老道將扇魂封入扇骨,布下這百年棋局,就是為了今日。若林峰死了,扇魂潰散,‘守’之意誌無依,誰來引動‘守’與‘序’的共鳴?屆時阿波菲斯無人能製,這世間,可就真成了混沌的天下了。”
四大長老麵麵相覷,雖仍有不解,但深知教主心思深沉,遠非他們所能揣測,隻能躬身領命,不敢再追問。
“檮杌。”白彌勒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了殿內的寂靜。
右側那麵容猙獰的老者立刻起身,動作卻意外地矯健,單膝跪地,聲音洪亮如鍾:“屬下在。”
“你去一趟埃及。”白彌勒緩緩道,指尖撚著的發絲被他繞成一個圈,“暗中護著林峰他們,切記,不可暴露行蹤,更不許插手他們與阿波菲斯的爭鬥,隻在他們瀕臨絕境時,悄悄推一把即可。別讓他們死得太早。”
檮杌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讓以凶戾聞名、動輒打殺的自己去“保護”死對頭?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但他不敢質疑教主的命令,隻能沉聲應道:“屬下遵命。”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已化作一道黑影,如離弦之箭般射出,消失在大殿門口。迷霧翻騰,如同活物般湧來,很快掩蓋了他的蹤跡,仿佛從未有人離開過。
白彌勒望著空蕩蕩的門口,指尖的發絲被撚得粉碎,飄散在空氣中。他忽然輕笑一聲,那笑聲裏帶著幾分嘲弄,幾分期待,還有幾分連自己都未察覺的複雜:“林峰啊林峰,你可知,你這條命,現在有多金貴?你以為自己走的是陽關道,殊不知,早已踏入了別人布好的局。”
迷霧深處,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睜開,默默注視著遠方的沙漠,等待著某個未知的結局,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石林的陰影被夕陽拉得很長,像一條條扭曲的蛇。我們終於走出了那片怪石嶙峋的區域,眼前出現一條幹涸的河床。河床上布滿了圓潤的鵝卵石,踩在上麵硌得腳生疼,但至少比滾燙的沙地舒服多了,還能隔絕些地麵的熱氣。
“就在這裏紮營吧。”林禦指著河床中央一塊巨大的岩石,那岩石足有兩人高,形似盾牌,“這裏背風,還能擋住遠處的視線,相對安全些。”
大家卸下沉重的背包,幾乎是癱坐在石頭旁,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小胖掏出背包裏最後一點幹糧,是幾塊被壓得變形的青稞餅,小心翼翼地分給每個人:“省著點吃,下一處補給點還不知道在哪呢,得留著點力氣找記憶之花。”
我靠在冰涼的岩石上,拿出夜雨彌扇的殘骨,輕輕摩挲著斷裂的邊緣。斷裂的竹茬有些紮手,讓我想起師父當年把它交給我時的場景——也是這樣一個黃昏,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說:“扇在人在,扇亡……人亦可存,重要的不是扇子,是守住心裏的那道霧,那道守護的霧。”
當時似懂非懂,現在經曆了這麽多,似乎有點明白了。法器終究是外物,會磨損,會損壞,真正能依靠的,還是自己內心的意誌和信念。
“別琢磨了。”蘇皖遞過來一塊壓縮餅幹,包裝紙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土伯前輩說前麵有片鹽湖,明天到了那裏,說不定能找到些鹽晶,撒在肉幹上,能改善改善夥食,總比啃幹餅強。”
威爾正在給翅膀上的傷口塗藥膏,藥膏帶著清涼的薄荷味,他聞言抬頭,金色的羽翼在夕陽下泛著柔和的光:“我剛才飛出去看了看,鹽湖離這裏不到十裏,地勢平坦,今晚應該能睡個安穩覺,不會再有沙蟲來搗亂了。”
雪姑不知從哪找來些幹燥的枯草,用冰錐輕巧地劈成細條,堆在一起像個小窩。土伯從沙下鑽出來,手裏捧著幾塊燧石,石麵光滑,顯然是精心挑選過的:“生火吧,晚上冷,別凍著了。”
火星“蹭”地燃起,枯草“劈啪”作響,跳動的火焰驅散了些許寒意,也映亮了每個人疲憊的臉龐。大家圍坐在火堆旁,沒人說話,疲憊像潮水般湧來,淹沒了所有的思緒。沙蟲的襲擊耗盡了我們太多力氣,夜雨彌扇的損壞也像塊石頭,沉甸甸地壓在我心裏。
“剛才在石林裏,”青竹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像羽毛拂過水麵,“我好像感覺到有人在盯著我們,那道氣息很奇怪。”
這話讓大家瞬間警惕起來,原本鬆弛的神經再次繃緊。林禦握緊符劍,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是阿波菲斯的人?還是埃及的亡靈守衛?”
“不像。”青竹搖搖頭,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衣角,“那道氣息很隱晦,藏得極深,沒有惡意,更像是……在觀察,在徘徊。”
土伯皺眉,周身的土黃色靈力微微波動:“我在沙下仔細探查過,沒察覺到任何動靜,除非對方的隱匿術比我還高明,能完全屏蔽自身的氣息和震動。”
雪姑的拂塵輕輕晃動,冰藍色的靈力在拂絲上流轉:“不管是誰,小心為妙。今晚輪流守夜,兩人一組,千萬別大意,越是平靜,越可能藏著危險。”
夜色漸深,沙漠的寒氣越來越重,風刮過河床,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有人在哭泣。我裹緊防護服,靠在岩石上,卻怎麽也睡不著。青竹的話像根刺,紮在我心裏——那道隱晦的氣息,到底是誰?是敵是友?
守夜輪到我時,已是後半夜。火堆的火焰隻剩下一點餘燼,散發著微弱的光和熱。我添了些枯草,火星重新燃起,跳躍的光芒照亮了周圍一小片區域。抬頭望向天空,沙漠的夜空格外清澈,星星密得像撒了把碎鑽,銀河清晰可見,仿佛伸手就能摸到。
就在這時,眼角的餘光瞥見河床入口處有一道黑影閃過,快得像一陣風,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我瞬間握緊符劍,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低聲喝問:“誰?”
黑影沒有回應,河床入口處空蕩蕩的,隻有風吹過石子的“沙沙”聲,仿佛隻是我的錯覺。但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氣息又出現了——陰冷,凶戾,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壓迫感,卻又奇異地克製著,沒有絲毫攻擊的意圖,更像是在……站崗?
是檮杌?不可能,白蓮教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他們跟我們向來是死對頭,沒理由偷偷摸摸地跟著卻不動手。
我悄悄叫醒身旁的林禦,指了指黑影閃過的方向。他屏住呼吸,仔細感應了片刻,眉頭緊鎖:“確實有氣息,很詭異……他好像在……防備著什麽?像是在阻止別的東西靠近。”
我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疑惑。既不攻擊,也不靠近,隻是遠遠地看著,甚至可能在防備其他危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別管了。”林禦低聲道,聲音壓得極低,“隻要他不發難,我們就當沒看見。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精神,明天還要趕路去鹽湖,不能分心。”
我點點頭,重新坐回火堆旁,手裏卻始終握著符劍,不敢有絲毫鬆懈。那道黑影始終沒有再出現,但我知道,他就在附近,像一頭潛伏的獵豹,靜靜地注視著我們。這種被窺視的感覺很不舒服,卻又透著一絲詭異的安心——如果對方想動手,以我們現在的狀態,根本擋不住。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那道若有若無的氣息終於徹底消失了,像是從未出現過。我長舒一口氣,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後背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浸濕。
“出發吧。”林禦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動作間帶著清晨的僵硬,“早點到鹽湖,補充些水分和鹽分,就能早點去哭泣山穀,找到記憶之花。”
大家收拾好行囊,拖著疲憊的身軀,踏上前往鹽湖的路。朝陽的光芒灑在河床上,將鵝卵石染成金色,反射出耀眼的光。我回頭望了一眼河床入口,那裏空蕩蕩的,隻有風卷起的細沙在飛舞,仿佛昨晚的黑影從未出現過。
但我心裏清楚,那不是錯覺。有雙眼睛在暗中盯著我們,至於目的……或許隻有時間能告訴我們答案。
腳下的鵝卵石發出“哢嚓”的輕響,像是在為我們的腳步伴奏。前路依舊充滿未知,但我們的腳步沒有停歇。哭泣山穀就在前方,記憶之花在等待,而某個隱藏在暗處的守護者,也已悄然跟上。
這場橫跨萬裏的遠征,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更加複雜了,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我們頭頂緩緩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