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很想知道陸恨歌的選擇是什麽。
    這不僅僅是她的樂趣，還是她的任務。
    許久之後。
    陸恨歌將手伸向了紫色的湯碗，見狀，孟婆提醒了一句：“這碗紫湯內盛滿了你的痛苦，一旦喝下，你會在這些痛苦中反複折磨，難以清醒過來。”
    “退一步來說，就算你清醒過來，我也會殺了你，你的下場依舊淒慘無比。”
    “想好了嗎？”
    陸恨歌伸出去的手又停住了。
    就在孟婆以為陸恨歌會改變想法的時候，陸恨歌抬起頭，茫然的問道：“痛苦是什麽？”
    孟婆：......
    對啊！
    陸恨歌現在連快樂是什麽都不知道，又怎麽會知道什麽是痛苦呢？
    快樂和痛苦，對陸恨歌來說，本身就是兩個極為陌生的詞匯，完全沒有概念。
    想到這裏。
    孟婆有些疑惑：“那你為什麽會想要喝紫湯呢？”
    “就算你不知道什麽是痛苦，也應該能大概猜出哪個更好一點吧。”
    陸恨歌點了點頭。
    他確實猜的出來。
    畢竟。
    孟婆湯消除的是他的記憶，並不是消除他的智商。
    見狀。
    孟婆更加不解。
    陸恨歌低頭看向紫色的湯藥，眼神中閃爍著莫名的意味：“直覺吧，沒有什麽特殊的原因，就是想選這個。”
    孟婆沉默許久，重新露出笑容：“希望你不會後悔你的選擇。”
    說著。
    孟婆將紫色的湯碗推了過去。
    陸恨歌端起碗來，一飲而盡。
    孟婆眼神複雜。
    她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做的太徹底了，如果讓陸恨歌保留一點關於快樂和痛苦的記憶，說不定陸恨歌就選無色湯碗了。
    但事已至此。
    孟婆也不會多說什麽。
    這是命。
    也是因果。
    既然陸恨歌選擇了擁抱痛苦，那她也應該心平氣和的接受。
    啪！
    湯碗砸在地麵上，碎成一地零碎。
    無窮無盡的痛苦鑽入陸恨歌的腦中，仿佛要撕裂他的靈魂，那些被陸恨歌刻意遺忘在記憶深處的負麵都被挖了出來。
    陸恨歌抱著頭縮成一團。
    就在此時。
    宋明道從陸恨歌的體內鑽出，看到陸恨歌正在痛苦的哀嚎，表情瞬間變得凝重的起來，死死盯著孟婆：“你到底想幹什麽？”
    宋明道的記憶也恢複了。
    他甚至想起了上千次的循環反複。
    孟婆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宋明道：“你身上有葬帝峰的氣息，我不和你這個小輩計較。”
    在孟婆麵前，宋明道確實是小輩。
    無奈之下，宋明道隻能開始打感情牌：“孟婆，陸恨歌是一個好人，你不能錯殺好人，這樣有損你的陰德。”
    孟婆嘿嘿一笑：“你小子還知道陰德的事情，看來在葬帝峰的地位不低啊。”
    宋明道不想扯皮。
    孟婆收回目光：“老婆子從荒古開始，渡過億萬萬的亡魂，其中甚至有仙帝級別的亡魂，陰德早就攢夠了。”
    “就算殺了一個陸恨歌，也損失不了我多少陰德，想用陰德讓我顧慮，太天真。”
    宋明道歎了一口氣：“他可是道子。”
    “他就算是道門門主，來了我這裏，也要遵守我的規矩，你要是不信，那就離開這裏去道門問問。”
    孟婆嗤笑。
    宋明道無奈了。
    油鹽不進！
    關鍵是。
    他打不過孟婆。
    光是離開陸恨歌的身體，用魂體的狀態和孟婆對話，就已經是用盡全力了。
    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孟婆不是仙帝，但要是論起實力來，可能絲毫不遜色於仙帝級別的強者。
    宋明道全盛時期都是送菜的，更別說現在隻是一道魂體。
    孟婆將熬湯的鍋收拾好，又將周圍的一些雜物也收了起來，儼然一副準備打包跑路的架勢。
    宋明道沒有問。
    他有自知之明，就算自己問，孟婆也不會說。
    孟婆將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好，這才看向宋明道：“你們修仙之人最講究命和因果。”
    “不管陸恨歌最後是生還是死，都是他的命，不歸我管，也不歸你管。”
    宋明道眼神微閃。
    下一秒。
    又一個陸笙出現了。
    奈何橋凝化而成的陸笙從沉睡中蘇醒，看著孟婆一身準備出遠門的打扮，微微皺眉：“孟婆，你要去哪？”
    孟婆難得解釋了一句：“離開仙界，去我出生的地方。”
    從荒古活到現在。
    孟婆從來沒有離開過陰間。
    怎麽突然就要走了？
    “孟婆，你走了，那陰間怎麽辦？”陸笙自然是不想孟婆離開，畢竟虛空道場忌憚的人是孟婆，而不是黃泉路和奈何橋。
    孟婆沒有回答。
    她想走，沒有人留得住。
    臨走之前，孟婆看了一眼已經被痛苦折磨到陷入昏迷的陸恨歌，善意提醒了宋明道一句：“離開他的身體吧，和他走的越近，你未來死的越慘。”
    之所以提醒宋明道，也是看在葬帝峰的麵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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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
    孟婆轉身朝著迷霧中走去，身影緩緩消失，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宋明道若有所思。
    孟婆是從荒古時期活到現在的人物，這麽說，肯定是看出了什麽，但陸恨歌是他的轉世，本身就存在聯係和因果，就算和陸恨歌劃清界限，未來同樣會被波及。
    宋明道掃除雜念。
    死而已。
    他又不是沒死過。
    如果真的因為陸恨歌，導致他以後死的很慘，也無非是重走一遍上一世的悲慘之路而已。
    不過。
    孟婆似乎忘了一件東西。
    宋明道盯著地麵上那碗無色透明的湯藥，神情莫名，這碗湯是故意留在這裏的？
    “孟婆走了。”
    “陰間要出大事了。”
    奈何橋凝化成的陸笙麵色焦急，遠的不說，就說近在咫尺的虛空道場活死人，都會想辦法將陰間徹底吞並。
    陸笙思緒飛轉。
    跟著跑路吧？
    不行！
    她和孟婆不一樣，孟婆是荒古活下來的存在，而她隻是奈何橋的化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隻要奈何橋還在陰間，她就逃不了。
    宋明道沒有理會思緒一團亂的陸笙，而是安心坐了下來，幫陸恨歌護道。
    陸恨歌現在很痛苦。
    宋明道看得出來。
    但他相信陸恨歌，這點痛苦不算什麽，以陸恨歌的意誌力，肯定能扛過來。
    隻是，時間不多了。
    他們走了上千遍黃泉路，奈何橋，浪費了不少時間。
    可如今，連祖花的影子都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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