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十七 一針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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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考慮到青學眾人今天才第一次接觸阪田清誌,對他的行事作風了解不多,即便想推進網球部整改也無從下手,夢境就順帶放了他們的幻象的做法。
    乾貞治正苦於身邊沒紙筆,柳蓮二答應他之後會將這些記錄給他抄一份送過去。
    青學眾人第一晚的夢境到此為止。
    柳蓮二如約將抄錄的筆記送去了青學,手塚國光去找了龍崎教練,說服她一起整改網球部的作風,在她和隊友們的幫助下帶領網球部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看你準備得這麽充分,應該是早有想法了吧,怎麽現在才想著要整改?是因為想要先集中精力準備全國大賽嗎?”
    龍崎教練放下手塚國光呈上來的計劃書,銳利的眼神射向他,似要透過他波瀾不驚的眼睛看穿他的內心。
    她本以為他會用一如往常的嚴肅神情和語氣回答自己,不料手塚國光卻難得表現出了幾分遲疑。
    “算是……一位朋友給的建議。計劃書也是托他的福才寫好的。”
    他的幻象製定計劃的時候很大程度上參考了阪田說過的話和行事作風,不能完全算是“自己”想出來的。
    阪田清誌的那些話是對著幻象說的,同時也是對著他們說的。
    “要花時間慢慢推進,短時間內很難有效果,不是幾代就能改變的,很可能還會遇到極大的困難和來自各方麵的阻撓,所以就不去做了嗎?”
    “想改變,就隻是想而已嗎?”
    “別拿‘自己要把時間花在鍛煉網球實力上’這種事當擋箭牌。閉眼不去看,問題就不存在了嗎?平時放著不管,隻在出問題的時候隨便罰一罰,糊弄過去,得過且過就可以了嗎?”
    “隻要不影響到自己,其他人怎麽樣,後來的人怎麽樣,都無所謂嗎?”
    “如果你們真這麽自私的話,那我就沒話可說了。趕緊離開這裏,別礙著其他想努力的人。”
    現在回想起阪田清誌這一連串反問句,手塚國光仍會覺得心髒如同中了幾箭一般疼痛。
    他說的一點也沒錯。因為沒錯,所以格外刺耳,幾乎叫他們羞愧得抬不起頭來。
    龍崎教練無法透過手塚國光麵無表情的模樣看出他的想法,自然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麽。聽見他的話,她不禁感到驚訝,略略瞪圓了眼睛。
    “噢……那位朋友是誰?”
    手塚國光沉默了幾秒,“請恕我無可奉告。”
    “不能說嗎?”
    “……他不願意。”
    手塚國光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如果按照立海大眾人所說,阪田應是不會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的。若他們真處在同一個世界,他應該會說別提到他的名字吧。
    因此,手塚國光選擇了這樣回答。
    龍崎教練沒有追問,隻應了一聲。
    “他不願意就算了。記得替我對他說聲謝謝。”
    手塚國光頓了一下,“我會的。”
    他們的感謝無法傳遞過去,隻能單方麵地抱有感激的心情,將其深藏於心,甚至連可分享的對象都屈指可數……這種感覺實在叫人鬱悶。
    手塚國光來到球場,不二周助對他揮揮手,打了聲招呼。
    “龍崎教練怎麽說?”
    “她同意了,說會盡全力協助我們。”
    “那就好。”
    不二周助並不意外。雖說立海大在現實中並沒有過來和他們打練習賽,但手塚的手傷就是因網球部的不良風氣而來的,不需要多說什麽,龍崎教練也能明白整改的必要性。
    “手塚,你對那個夢境怎麽看?”不二周助換了個話題,“不覺得來得太巧了嗎?”
    立海大是因夢中書房的存在才得以提前控製幸村的病情,改正和彌補他們的壞習慣和不足之處,最後成功扞衛了常勝之名。
    仿佛有人為了改變他們的命運,特意將另一個世界的記憶投影給他們看,讓他們主動去改變自己,改變自己所在的世界一般。
    “不僅是阪田所在的立海大,現在連我們青學也受邀進入了夢中書房,並且看到的正好是阪田在全國大賽結束後對‘我們’說教的場景……”
    如果隻是想讓立海大奪冠,就沒必要拉他們青學進去。
    “安排這一切的人,是不是就像阪田會盡可能幫助身邊每一個人一樣,也想幫助我們呢?”
    手塚國光沉默良久,隻道:“我不知道。”
    不二周助輕輕笑了笑,“也是,我現在都還有種暈暈乎乎,仿佛還在做夢的感覺,想要理清思緒的確有些勉強,你應該也是吧。”
    “……嗯。”
    “總感覺以後會經常去到那個空間,而且人也會越來越多。”
    “可能吧。”
    “啊,說起來,我拜托姐姐給我占卜了一下,你猜她說什麽?”
    “什麽?”
    不二周助睜眼看向手塚國光,冰藍色的眼眸中盈著玩味。
    “她說,我有貴人相助,提前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手塚國光眼神微動,並未立刻回應。不二周助知道他在等著自己繼續往下說。
    “我們什麽時候比一場吧?”
    兩人對視了許久,在無言的沉默中確認彼此眼神中透露出的決意。
    良久,手塚國光點頭應下了。
    “好。”
    不二周助重新眯上雙眼,語氣稍微輕鬆了一些:“說起來,立海大那邊說阪田在之前教了‘你’很像零式發球的那一招,說是負擔比零式小,可昨晚看到的‘你’左手肘通紅,一點也不像減輕了負擔的樣子呢。”
    “關於這個,我應該知道答案。”乾貞治走過來加入了兩人的對話,“那一招叫做‘第一式:止風’,通常取後半部分稱作‘止風’,是阪田在零式發球的基礎上改良得來的招式。”
    不二周助半驚訝半疑惑,“第一式?而且還是從零式改良而來……”
    “蓮二說,這是‘僅此一招’的‘第一式’。不過,這個先放在一邊吧。”
    乾貞治輕輕揭過有關命名的話題,說回正題。
    “阪田隻改良了零式發球,手塚的幻象之後將其運用到了削球上,但沒有運用到領域和魅影上。這就是手塚的幻象比賽結束後手肘紅腫的原因。”
    手塚國光在前不久的決賽中也執意使用手塚魅影對抗真田弦一郎的動如雷霆,可想而知他的幻象會做出怎樣的選擇了。
    “看來本人和幻象都選擇了犧牲自己。”
    不二周助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手塚國光莫名心虛。他想起昨晚阪田對‘自己’的痛罵了。
    “不錯,哪怕手塚的幻象已經有了止風,最後卻還是走上了犧牲自己手臂的道路。”乾貞治表情嚴肅地抬了抬眼鏡框,“這也就說明,僅僅學會止風還不足以讓手塚改變心意——換句話來說,無論有沒有止風,結果都不會改變。”
    手塚國光眉頭緊了緊,“乾,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即便我們早一步去到夢中書房,手塚學會了止風,最後也還是一樣的結果。唯一的好處,就是手塚在關東大賽會稍微少受一點苦了吧。”
    “阪田是立海大的人,與‘我們’的交集不多,能幫到的地方有限,而其他的記憶全都是和立海大有關的,不方便我們知道,所以夢中書房才選擇了在全國大賽之後將我們拉進去……你是這個意思吧。”
    乾貞治點頭認同了不二周助的說法,“不錯。我猜手塚有99.7的概率在思考這個問題,就解釋了一下。”
    手塚國光沒有否認,“我確實好奇這件事。謝了,乾,不二。”
    “不客氣。”
    “沒什麽。說來,大家都有所感悟呢。”
    不二周助看向不遠處的大石秀一郎和菊丸英二,轉移了話題。
    兩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手塚國光一如既往沒有反應,乾貞治遲疑片刻,開口道:
    “那兩人還需要花點時間才能想通,尤其是大石……我估計日後阪田還會找大石的幻象‘深入交流’,他要受點罪了。”
    想要改掉長久的習慣和思維不比登天容易。
    “往好處想,至少大石不是親身經曆,會比幻象輕鬆一點的。”
    不二周助說了一句不算安慰的安慰,乾貞治隻是搖了搖頭。
    “這可不好說。”
    他有預感,今後阪田的所作所為會越發過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