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行煙用手支撐著坐起來，伸手將小川擁入懷中，聽著耳邊不間斷的哭泣聲，她的心像是被鋪上了一層檸檬片，又澆蓋上一層蜂蜜，酸酸甜甜的滋味，讓蘇行煙有些無措。
    愣了愣，蘇行煙學著記憶中媽媽哄自己樣子，一下一下輕拂小川的後背，幫他順氣，也是告訴小川，自己就在身邊，不用擔心。
    終於，在蘇行煙拂背的手感到些許酸痛，改為輕拍小川後背時，小川的哭泣聲停了下來，隻是因為剛剛哭得太猛，身子忍不住抽抽。
    小川一抽一抽地吸著鼻子退出蘇行煙的懷抱，在看到姐姐肩膀的衣服已經被自己淚水浸濕，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角。
    蘇行煙見他終於止住淚水，忍不住打趣道：“不哭了？幸好你停住了，不然一會兒咱們姐弟就漂到小山河，順著河越飄越遠了。 ”
    小川的臉更紅了些，不理會姐姐的戲謔，起身去櫃子取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放在炕上，沒敢看蘇行煙的眼睛，隻盯著炕沿說：“姐姐，你把髒衣服換下來吧，我去給你燒點水喝。”說完也不等蘇行煙應道，轉身就往外走。
    蘇行煙看著小川的反應更起了玩笑心思，笑著說：“嗯，我喝不喝水的倒不要緊，主要是你得多喝點，畢竟剛剛流了那麽多眼淚，得補充點水分。”
    小川離去的腳步一頓，身子晃了晃，似是有些受到打擊，這些反應蘇行煙都看在眼裏，瞧他又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就忍不住笑出聲。
    “不能再待在姐姐麵前了！”小川深吸一口氣，順帶拿起桌子上的水壺，快步走出房門，走出兩步又折回，把房門帶上。
    蘇行煙趴在炕上笑累了，轉頭看到小川拿過來的衣服，收斂了幾分笑意。蘇行煙解開衣服，從衣襟裏拿出來一個水杯，換上清爽的幹衣後，蘇行煙借著昏暗的燈光打量起這個杯子，眉頭緊鎖。
    回到蘇行煙喝下那杯水的時間，她並沒有真的喝下那杯水，隻是做了個假動作，趁著擦嘴的工夫把水吐到了袖子上，深色的衣服加上晚上光線不好，因此並未被察覺。
    那個杯子被她趁亂塞進了衣襟。
    她在賭，賭李正德並不是為了殺自己，賭這個藥隻是迷藥，無論藥在水裏還是杯子上，隻要她拿著這個杯子，就有人能檢查出來藥性。
    所以一開始的暈倒是她裝出來的，是為了推李正德他們一把，但後麵在馬車上她的確是昏迷了一段時間，也可能是她接觸的藥不多，所以能這麽快醒過來。
    好在她現在除了身子乏力，並沒有其他難受的症狀，看來她賭對了。
    思緒百轉，蘇行煙的眸中透著晶亮，正在思考下一步要怎麽做，小川在外麵敲了敲門，“姐姐，我進來了哦。”
    蘇行煙收斂心神，應道：“進來吧，我換好了。”
    小川提著一壺開水推門而入，瞧見蘇行煙還坐在炕上，已經穿上幹淨衣服，便拿起水壺倒了一碗水放在桌上晾涼，自己湊到蘇行煙身邊，關切地問：“姐姐，你這會兒感覺怎麽樣了？還難受嗎？”
    蘇行煙笑著搖搖頭，“沒事了，除了沒什麽力氣，其他都好。”又有些歉意地說：“讓你擔心了，姐姐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小川點點頭，說：“隻要姐姐不再撇下我，一個人去冒險，什麽都好說。”
    蘇行煙試探問道：“什麽都好說，那讓你一直挖筍呢？”
    “別說是挖筍了，就是剝筍、切筍一條龍我全包了，隻要姐姐永遠跟我在一起。”小川的眼睛裏閃著認真。
    蘇行煙有些感動，但世事無常，永遠在一起是個美好的願望，希望如此吧，她在這個世界一天，就會和小川在一起一天。
    不想氣氛沉下來，蘇行煙用誇張的語氣說：“啊？你全包了？那不是山上的筍都被你奪完了？”
    小川以為姐姐在驚訝自己的踏實肯幹，自豪地拍著胸脯說：“那當然了，等以後我要奪遍天下的筍給姐姐。”
    蘇行煙的嘴角抽搐，看著他這副驕傲小公雞的樣子，實在有些無語，時代的鴻溝啊。隻能無奈地笑著應道：“是是是，以後的筍都讓你來奪。”
    得到姐姐的應承，小川很開心，他對自己很有信心，隨即視線掃過炕上的水杯，他有些疑惑地問：“欸？姐姐，這個水杯好像不是我們家的。”說著就要伸手去夠，卻被蘇行煙止住。
    “小川，別碰！”蘇行煙握住小川的手腕，提醒道：“這是我從二嬸家拿的，我就是喝了這杯裏的水才昏迷的，這是證物，不能損壞。”
    小川聽到姐姐這樣說，默默收手，冷著語氣問道：“他們給你下藥？他們瘋了嗎？姐姐你知道這個水有問題，為什麽還要喝？”
    蘇行煙把自己的推斷和猜想告訴小川後，輕笑一聲說：“李正德以為我醒來他就沒事了，如果沒有這個杯子，在他們口中我會變成主動跟他們離開的人，但現在不同了，他下了藥，我有這個杯子，就變成了我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他們帶走的。這樣他們要如何給自己開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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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川有些震驚地聽著姐姐的分析，他沒想到姐姐想了這麽多，為保萬全還拿到了證物，於是他用崇拜的語氣說：“姐姐，你太厲害了，你怎麽能想到這麽多的，我就隻能想到把自己吃撐了容易吐。”
    蘇行煙聽他說這個，就想起來剛剛進院子時隱約瞧見地上有一灘黃黃的東西，這會兒又聽小川說什麽吐，有些好奇地詢問是怎麽回事。
    小川連比劃帶說地把自己智退李牽楠的事詳細地講給蘇行煙，蘇行煙聽完心情有些複雜，小川如此機警，善於把控細節是她沒想到的，但如此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做法，實在是有些劃不來。
    不過，隻要小川沒事，其他什麽都不重要。
    蘇行煙地對小川說：“你做的很好，我當時都沒想到這個辦法，你這樣做更為真實。”看小川因為誇獎咧開的嘴角，又正色道：“但是，你這個方法用起來太傷自己，咱們首先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隻有自己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記住了嗎？”
    聞言小川不服氣地說：“可是，姐姐，你不也自己喝了下藥的水，這麽說起來你這次也沒保全自己。”
    蘇行煙被噎住，臭小子，學會反擊了。有些無奈地認錯：“是，我這次也做錯了，所以我要和你一起改正這個毛病，我以後一定能做到安全第一。”，說完看向小川，帶著一絲挑釁說：“你能嗎？”
    “當然能，姐姐可以，我也可以。”小川急忙跟上姐姐的保證。
    蘇行煙心裏輕笑，這還差不多，小屁孩不需要逞威風，平安活著才是要緊事。
    “那姐姐，明天你打算怎麽辦？”小川想到村長說的，明天找齊人處理這件事，心中有些忐忑。
    “不用擔心”，蘇行煙摸摸他的腦袋，寬慰道：“村長會妥善處理的，我們隻需要實話實說就好。”
    小川點點頭，頭頂感受著姐姐掌心的溫度，有些依戀地蹭了蹭，姐姐說不用擔心，那就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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