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秦淮仁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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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淮仁和蘇晨第一次產生了分歧,秦淮仁在酒吧裏想要放鬆,畢竟做生意賺錢是很費腦子的,長此以往,會很疲勞會很辛苦。
    相比較起來,蘇晨就心大得多,總覺得秦淮仁聰明,跟著他就一定會賺到錢,分到一杯羹。所以,才有了去廣東收購電子產品回來倒賣的事情,但看秦淮仁有點冷,心裏不高興了。
    但是,這絲毫不影響秦淮仁和蘇晨的關係,這對男女還是很要好的朋友關係,更準確的說是生活各方麵的伴侶也不為過。
    第二天的太陽像是被誰狠狠推了一把,“哐當”一聲砸在東邊的屋頂上。橘紅色的光淌過青瓦,漫過院牆上爬滿的牽牛花,最後落在秦淮仁的躺椅邊。
    秦淮仁眼皮顫了顫,終究沒睜開,在一種似睡非睡的狀態,他隻是像一個慵懶退休的老漢一樣,抽了抽嘴巴。
    收音機裏正放著鄧麗君的《甜蜜蜜》,甜膩的歌聲混著院子裏老槐樹的沙沙聲,倒真把日子泡得像塊快要融化的糖。
    這何嚐不是一種幸福感呢,有錢了就是舒心,不用再像牛馬一樣生活。
    秦淮仁伸了個懶腰,骨節發出一連串細碎的響聲。
    他昨天從酒吧回來就沒挪窩,既沒有回自己的小樓房,也沒有去飼料廠的辦公室裏休息,而是就著月光在躺椅上對付了一夜。
    此刻晨光正好,他索性把雙腿也架到旁邊的小馬紮上麵,哼著跑調的小曲,手指在躺椅扶手上打著拍子,活脫脫一隻曬暖的貓,正在為夜晚養精蓄銳。
    飼料廠的事、家裏的事,都被他暫時掃進了牆角的陰影裏。日子嘛,就像這收音機裏的歌,哪怕中間有雜音,調子總還得接著唱。
    “哐當、哐當。”
    鐵柵欄門被敲得直響,伴隨著蘇晨清亮又帶著點火氣的呼喚,一聲聲地打擾著秦淮仁。
    “秦淮仁,秦淮仁,我又來找你了!”
    秦淮仁一個激靈坐起來,扭動了一下有點酸痛的脖子。
    他瞅著院門口那個穿著碎花襯衫的身影,趕緊趿拉著拖鞋跑過去開門,臉上堆著笑說道:“這不是蘇大老板嘛,稀客稀客。”
    開了門邀請進來以後,秦淮仁又手忙腳亂地從牆角搬過一個小馬紮,用袖子擦了擦上麵的灰,熱情洋溢地說:“快坐快坐,太陽曬,離我近點,樹蔭底下涼快。”
    蘇晨一屁股坐下,胳膊往胸前一抱,柳眉倒豎,抱怨說:“壞人,你昨天真是壞透了!”
    她鼓著腮幫子,眼神卻沒什麽殺傷力,倒像隻氣鼓鼓的小鬆鼠,一臉的假生氣模樣。
    “我本來想跟你說,去廣東倒騰點電子產品回來賣,結果你倒好,在酒吧裏左顧右盼,眼睛都快粘到那些精神小妹的身上了!你是不是想學呂泰啊,告訴你啊,你是越來越自私了,真成了個名副其實的壞人了!”
    秦淮仁聽著這連珠炮似的埋怨,心裏反倒熨帖。
    他伸手捏了捏蘇晨的臉蛋,軟乎乎的像塊剛蒸好的米糕。
    “嗬嗬,電子產品我可不懂,我真的沒法給你提建議。”
    秦淮仁則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說道:“我的心思啊,還在那搞海洋產品呢。蘇晨你說,我幫助你從浙江買海產,還通過曹州浩找扯皮給你拉海產,最後,回省城賣海產跟你介紹老板,我是不是幫了你大忙?”
    他臉上那抹壞笑,看得蘇晨心裏發慌,卻還是老實點頭,說道:“是啊,多虧了你,不然我那次去浙江,怕是真要白跑一趟,哼,呂泰根本不管我,還是你最好了。”
    “這就對了。”
    秦淮仁身子往前湊了湊,故意用身子蹭了蹭蘇晨的酥胸,壞笑著說:“我想跟你商量件事,關乎咱們倆美好生活的大事,你可得上點心。”
    蘇晨“切”了一聲,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來了興趣,挑逗著說:“誰信你的鬼話。昨天在酒吧不理我,今天倒想起跟我商量事了。怎麽,想向我求婚?我告訴你啊,別以為咱們倆關係近了點,我就會輕易答應,門兒都沒有!”
    秦淮仁被逗得哈哈大笑,連連擺手,說道:“哎呀,你這腦子天天在想什麽呢。咱們倆不能總談情說愛,也得談談錢袋子吧?我說的可是錢的事情啊!”
    “瞧你那點出息。”
    蘇晨嘴上嫌棄,身子卻往前挪了挪,仿佛發現了新大陸,催著說:“快說吧,到底什麽事。隻要是發財的事情,本小姐都有興趣參與。”
    秦淮仁忽然坐直了身子,臉上的嬉笑斂去了大半,眼神裏多了幾分鄭重,倒真像個在做重大報告的幹部。
    “蘇晨,我想跟你聯手,再幹一筆大的。這可是海產下架前,咱們最後的撈金機會了。”他說著,從褲兜裏掏出一封折疊的方方正正的信,展開以後又交給了蘇晨,還說道:“你看,這是曹州浩寫給我的,絕對是好事。”
    信紙是那種帶著細格的稿紙,上麵的藍色鋼筆字寫得遒勁有力,筆畫間透著股書卷氣,但從這些娟秀的鋼筆字,就能襯托曹州浩當代多九公的名號,博學又謙遜。
    蘇晨捏著信紙的邊角,一字一句地讀起來,讀到一半突然“呀”的叫出聲,眼睛瞪得溜圓,驚訝道:“我的媽啊!他都知道咱們這兒的市價了?海蜇都二十塊一斤了,梭子蟹二十五?這可比你之前談的那個江蘇酒店的收購價高多了!你打算再跑一趟浙江拉貨?”
    秦淮仁慢悠悠地搖了搖手指,像是一個有學問的古代人。
    “非也非也。我打算開辟新路子,讓他們海運過來。”
    秦淮仁又故意頓了頓,還順便清了一下嗓子,看著蘇晨疑惑的眼神,繼續說道,“平安鎮有的是漁船,隻要給錢,漁民們捕撈季結束了也樂意接著幹。你猜猜我的新打算?”
    “別賣關子了!”
    蘇晨把信紙往秦淮仁的胸口上狠狠一拍,說道:“曹州浩說的價格靠譜嗎?還有,你怎麽驅動那些漁民?他們又不是你飼料廠的工人,不給夠錢能聽你的?”她嘴上滿是懷疑,眼裏卻閃著期待的光,因為,她知道秦淮仁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價格絕對靠譜。”
    秦淮仁拍著胸脯保證,開始了自己的演講。
    “曹州浩的腦子比我好使多了,他辦事我放心。你想啊,現在浙江的海產捕撈季過了,漁民們沒活幹,不就等於失業了?但他們有船啊,船隻除了捕撈作業以外,還可以當海上交通工具對吧!我讓曹州浩找個靠譜的船老大,用他的漁船把海產運到咱們省城的港口,我出錢,他運貨,這不兩全其美嗎?不然他們在家閑著也是閑著,我這也算是做好事了。”
    蘇晨這才恍然大悟,拍了下手,連連稱讚:“哎呀,還是你聰明!我服了。”
    她拿起信紙又看了一遍,眉頭又皺了起來,帶著疑問對秦淮仁又展開了新的十萬個為什麽模式。
    “不過這價格也太離譜了吧?前幾天省城的海蜇批發價才十八,怎麽一下子漲了兩塊?梭子蟹也漲了三塊,這也太奇怪了。”
    秦淮仁朝她眨了眨眼,反問:“呂泰在獲鹿賣海產發家,你不覺得那裏的價格比省城還低幾毛,更奇怪嗎?”
    蘇晨把信紙疊好,點點頭,說道:“是啊,當時就覺得納悶。”
    “我早就預感,捕撈季結束後會有個空檔期。”
    秦淮仁的語氣裏帶著點得意,指著信說道:“曹州浩這封信,正好印證了我的想法。當時我看到信,激動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說真的,蘇晨,你就沒從信裏看出點別的門道?”他像個考了滿分的孩子,等著對方誇自己。
    蘇晨搖搖頭,臉上寫滿了困惑,說道:“真看不出來,你就別逗我了,趕緊說吧,我可沒你那麽多彎彎繞。”
    “這可是生意人的眼光。”
    秦淮仁清了清嗓子,開始娓娓道來。
    “根據往年的經驗,那些倒賣海產的商戶都覺得,海蜇十七八塊就是頂價了,梭子蟹也就二十上下。之前我就是在等這個價,所以把所有存貨都賣給了那個江蘇老板,人家給的價還比市場價高一點呢。我叫你那時候也趕緊出手,沒說錯吧?”
    “沒錯沒錯,那筆錢我可賺得不少。可你還沒說,為什麽捕撈季過了,價格反倒漲了?這才是我弄不明白的地方。”
    “物以稀為貴唄!”
    秦淮仁說著,打了個哈欠,起身往屋裏走。不一會兒,他拿著兩瓶純淨水出來,遞給蘇晨一瓶,自己擰開一瓶“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
    水珠順著他的下巴往下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記。
    陽光透過槐樹葉的縫隙,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蘇晨看著他嘴角那抹誌在必得的笑,忽然覺得,這個愛“擺爛”的男人,心裏早就盤算好了一盤大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