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一千年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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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陣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直接回蕩在他的腦海裏。
“秦淮仁,你不是要探究你的過去嗎?你聽我的,坐下,坐到那把太師椅上,你會穿越到過去,了解到你前世的身份,也就知道了自己根在哪裏?”
秦淮仁渾身一震,這聲音……這聲音怎麽會如此熟悉?分明就是他自己的聲音啊!一模一樣的語調,一模一樣的音色,甚至連說話時的停頓和重音都分毫不差。就好像是他自己在對著自己說話,又像是有一個和他聲音完全相同的人藏在暗處。
“這聲音,是我的聲音,不……不應該!”秦淮仁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心髒狂跳不止。
“你是誰?你怎麽會跟我的聲音一模一樣?你到底藏在哪裏?快出來!”
秦淮仁大聲喊了出來,聲音因為恐懼而有些顫抖,可回應他的隻有屋內的回聲。他拚命地想要掙紮,想要擺脫身體的束縛,可無論他怎麽努力,身體都紋絲不動,那種無力感讓他幾近崩潰。
“沒用的,你隻能按我說的做。你放心吧,我不會害你的。我隻是讓你明白,你的過去。人這一生就是一個載體,一個基因的載體。我們的祖先將他們的基因一代代傳承下來,其中不僅包含了生命的密碼,還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隻不過,到了某一代,當時機成熟,這些密碼將會被揭開,引領著後人走向永生之路。”
秦淮仁聽得心驚肉跳,永生的密碼?這聽起來簡直像是天方夜譚。
可那聲音的主人語氣篤定,不像是在說謊。
秦淮仁又聽到那聲音繼續說道:“還有,我的聲音是你的嗎?為什麽不能說,你的聲音是我的?秦淮仁,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隻是我的一個分身,一個承載著過去記憶的載體?或許我才是真正的你,而你,隻是我在這一世的投影?”
這番話如同驚雷般在秦淮仁的腦海中炸開,讓他頭暈目眩。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自己的聲音竟然會質疑自己的存在,這實在是太過詭異了。可他又無法反駁,因為那聲音與他自己的聲音太過相似,相似到讓他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對方所說,隻是一個分身。
“去吧,去探究你的過去吧。去到一千年前的大宋真宗年間,找尋祖上的輝煌!那裏有你想要的答案,有你的根,有你的宿命。不要再猶豫了,坐到太師椅上,開啟你的旅程吧。”
話音剛落,秦淮仁突然感覺到身體一輕,那種無形的束縛瞬間消失了。
他試探性地動了動手指,又活動了一下胳膊,發現自己終於能夠自由活動了。
巨大的喜悅過後,是更深的猶豫。他可以選擇現在就轉身離開,逃離這個詭異的地方,回到自己熟悉的生活中去。可他的內心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催促著他,讓他坐到那把太師椅上,去探究那所謂的過去和宿命。
他太想知道自己的根在哪裏了。
這些年來,他一直在苦苦追尋,卻始終沒有找到答案。而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他的麵前,雖然這個機會充滿了未知和危險,但或許真的能讓他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更何況,秦淮仁清楚地知道,他是無法離開布局人的束縛的。
對方能夠輕易地束縛他的身體,能夠模仿他的聲音,顯然擁有著超乎常人的能力。如果對方真的想要害他,根本不必如此大費周章。或許,對方真的隻是想讓他了解自己的過去。
思索再三,秦淮仁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恐懼和猶豫,一步步朝著屋中間的太師椅走去。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椅子上,給那深棗紅色的木質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他緩緩坐下,椅麵貼合著他的身體,傳來一種奇異的舒適感。
這時,他才注意到太師椅旁邊的小幾上,擺放著一個青銅香爐,爐中燃著三柱香,嫋嫋青煙升騰而起,散發出濃鬱的香薰氣息。那香氣帶著一種安神的功效,吸入鼻腔後,他隻覺得渾身的肌肉都放鬆了下來,緊繃的神經也漸漸舒緩。
隨著香氣的不斷吸入,秦淮仁的眼皮越來越沉重,腦海中的思緒也變得模糊起來。
他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力氣。意識如同墜入了無底的深淵,一點點地沉淪下去。
最終,秦淮仁徹底失去了意識,陷入了深沉的沉睡之中,而一場跨越千年的旅程,也即將在他的夢中開啟。
沉睡中的秦淮仁隻覺得意識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掙脫了肉身的束縛,在時光的長河裏飛速穿梭。
耳畔是呼嘯而過的風聲,眼前閃過無數模糊的光影,從鋼筋水泥的現代都市輪廓,到古色古香的亭台樓閣剪影,最終,一切都歸於平靜。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鼻腔裏湧入的是混合著檀香與桂花香氣的清新空氣,與平日裏城市的汽車尾氣截然不同。
他睜開雙眼一看,不由得愣住了。身上穿著的是一身大紅錦緞製成的狀元服,衣料光滑細膩,繡著精致的祥雲紋樣,胸前用金線繡就的“狀元”二字熠熠生輝,領口和袖口還鑲著一圈潔白的狐裘,既華貴又不失莊重。
更讓他驚喜的是,懷中緊緊抱著一顆足斤足兩的大金元寶,入手沉甸甸的,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開來,卻讓他心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流。這金元寶通體金黃,毫無雜質,邊緣打磨得十分光滑,上麵還刻著繁複的吉祥花紋,一看便知價值連城。
秦淮仁喜氣洋洋地將金元寶往下傳遞。
第一個接過的是一位模樣端莊的婦人,她身著一身深紫色的錦裙,頭上梳著精致的發髻,插著一支翡翠簪子,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眼角的細紋裏都透著喜悅。
她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金元寶,輕輕摩挲了一下,又滿眼欣慰地看向秦淮仁,語氣柔和地說道:“相公總算不負眾望,得償所願了。”
接著,金元寶傳到了一位頭發花白的老頭手中。老頭穿著藏青色的長衫,腰間係著一根深色玉帶,雖然頭發已白,但精神矍鑠,眼神明亮。
他接過金元寶時,雙手微微有些顫抖,臉上的皺紋因笑容而擠在一起,卻顯得格外親切。他抬頭看向秦淮仁,聲音洪亮:“張家有你這樣的後輩,真是祖墳冒青煙了!往後定要為國效力,不負狀元之名!”
秦淮仁這才隱約意識到,自己似乎穿越到了一個姓張的狀元身上。
最後,金元寶傳到了一個才十一二歲模樣的男童手中。男孩穿著一身淺藍色的儒衫,顯然還是個讀私塾的血統,他梳著總角,臉蛋圓圓的,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盯著金元寶,臉上滿是童真。或許是金元寶太過沉重,又或許是他太過興奮,剛接過手便沒拿穩,“哐當”一聲,金元寶重重地摔在了青石板地上。
這一聲脆響非但沒有破壞喜慶的氛圍,反而讓周圍的歡呼聲更盛了。
秦淮仁環顧四周,隻見庭院裏早已擠滿了人,十裏八鄉的街坊們都來了。
他們穿著各式各樣的古代服飾,有長衫、有短褂、有裙裝,臉上都洋溢著真誠的笑容。
眾人紛紛雙手作揖,對著秦淮仁和那對老夫婦連連誇耀道:“恭喜張家老爺了!恭喜張狀元!真是光宗耀祖啊!”
“張狀元年少有為,日後必定前程似錦!”
“往後咱們這十裏八鄉,可就出了個大人物了!”
此起彼伏的道賀聲不絕於耳,真誠的話語像暖流一樣湧入秦淮仁的心中。
喜氣洋洋的氛圍包裹著秦淮仁,他似乎有些暈了頭,忍不住抬手掐了自己一把,清晰的痛感告訴他,這不是夢。
自己真的穿越了?而且還穿越到了大宋朝,成了一個人人敬仰的金科狀元!這個認知讓他心髒狂跳,既興奮又有些難以置信。
他猛然想起,宋朝的文官待遇簡直不要太好。
史書記載,華夏文明數千年,文官待遇最優厚的朝代非宋朝莫屬。宋朝重文輕武,文官不僅俸祿豐厚,有正俸、祿粟、職錢、春冬服、隨從衣糧等諸多補貼,而且晉升渠道暢通,深受皇帝重視,極少有因言獲罪的情況。
更重要的是,自己還是金科狀元,這可是科舉製度下的最高榮譽,起點便是翰林院修撰,日後前途不可限量。秦淮仁簡直覺得自己拿到了一套天胡的開局,心中的喜悅如同潮水般洶湧。
正在秦淮仁心中百感交集、有些迷惑又有些竊喜的時候,一陣悠揚的絲竹之聲突然響起。
隻見一群歌姬從庭院兩側緩緩走出,她們身著色彩豔麗的舞裙,裙擺上繡著紛飛的蝴蝶,隨著腳步輕輕搖曳,仿佛蝴蝶真的要翩翩起舞。
這群歌姬個個身材曼妙,身姿婀娜,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優雅與嫵媚。
她們有的懷抱琵琶,有的手持玉笛,有的輕揮水袖,一開口便是婉轉悠揚的歌聲,舞姿更是輕盈靈動,時而如弱柳扶風,時而如驚鴻一瞥,才藝雙絕。
秦淮仁心中暗歎,這樣的水準,放到九十年代,個頂個都是歌舞團的台柱子,絕對能驚豔全場,還是古人更優雅。
他饒有興致地欣賞著歌舞,目光在歌姬們身上流轉,心中充滿了新奇之感。這古代的歌舞與現代的表演截然不同,少了些許華麗的特效,多了幾分古樸的韻味,卻更能打動人心。
就在這時,中央的那個歌姬引起了秦淮仁的注意。
她穿著一身水綠色的舞裙,頭上僅插著一支珍珠步搖,素麵朝天卻難掩絕色容顏。那眉眼、那輪廓、那笑容,分明就是他熟悉的陳娟!
秦淮仁心中巨震,瞳孔驟然收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陳娟難道她也穿越了?還是說,這隻是一個長得極為相似的人?他正想上前仔細確認,喉嚨裏卻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陣巨大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像是驚雷在耳邊炸響,又像是重物落地的轟鳴。那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近,將周圍的絲竹之聲和歡呼聲都蓋了過去。
秦淮仁隻覺得腦袋一陣劇痛,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模糊,那些歌姬的身影、街坊的笑容、狀元服的華貴,都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掙紮著想抓住些什麽,卻什麽也抓不住,意識漸漸陷入混沌。
原來,那隻是一場無比真實的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