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賭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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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被黑心店家扣押的爹和孩子,她就心急如焚,可偏偏自己又無能為力,連一點微薄的收入都掙不到,這種無力感讓她幾乎快要崩潰了。
    秦淮仁聽著她的話,心裏也沉甸甸的。
    他知道陳盈說的是實話,贖人需要一大筆錢,他們現在連自己的溫飽都成問題,想要贖人更是難上加難。
    但秦淮仁並沒有因此而消沉,反而拍了拍陳盈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的。不吃東西怎麽能行呢?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要是連肚子都吃不飽,哪有力氣去幹活賺錢呢?沒有力氣幹活,就更賺不到錢贖人了,咱們總不能餓著肚子去想辦法吧?”
    說完,他拉著陳盈的手,朝著不遠處的一個賣酥餅的小販走去。
    那個小販推著一輛小小的推車,車上放著一摞摞金黃酥脆的燒餅,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老遠就能聞到。秦淮仁的腳步不由得加快了幾分,肚子餓得更厲害了,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走到小販跟前,秦淮仁從懷裏掏出僅有的幾枚銅錢,數了數,剛好夠買兩個燒餅。
    秦淮仁毫不猶豫地遞給小販,說道:“老板,給我來兩個燒餅。”
    小販接過銅錢,笑眯眯地遞過來兩個熱乎乎的燒餅。
    那燒餅剛出爐不久,還帶著溫度,金黃的外皮上撒著一些芝麻,散發著濃鬱的麥香和油香,讓人垂涎欲滴。
    秦淮仁接過燒餅,再也忍不住了,張開嘴就咬了一大口。
    燒餅的外皮酥脆,裏麵的麵卻很鬆軟,帶著淡淡的鹹味,越嚼越香。他餓壞了,幾口就把一個燒餅吃完了,連掉在手上的碎屑都小心翼翼地撿起來放進了嘴裏,生怕浪費了一點。
    吃完一個燒餅,他感覺肚子裏稍微舒服了一些,但饑餓感並沒有完全消失,他又忍不住想再買一個,可摸了摸懷裏,已經沒有銅錢了,隻能作罷。
    反倒是陳盈,她拿著那個燒餅,隻是低頭看著,一口也沒有吃。
    她的眼神裏充滿了猶豫和不舍,一隻手緊緊地攥著燒餅,仿佛那不是一個普通的燒餅,而是一件極其珍貴的東西。
    她心裏想著,這一個燒餅雖然不值多少錢,但也是秦淮仁用辛苦換來的,而且他們現在缺錢,每一分錢都要用在刀刃上,這個燒餅要是吃了,就少了一點可以用來贖人的錢。一想到這裏,她就更加舍不得吃了。
    秦淮仁吃完自己的燒餅,轉頭看到陳盈拿著燒餅一動不動,臉上還帶著愁容,心裏不由得一陣難受。他知道陳盈是在為錢的事情發愁,舍不得吃這個燒餅。
    看著她手中那個散發著香氣的燒餅,秦淮仁覺得,那仿佛價值千金一般,沉甸甸的,壓在他的心上。他知道,自己一定要盡快想辦法賺到錢,不僅要讓他們能吃飽飯,還要把爹和孩子贖出來,讓他們都能過上安穩的日子。
    日頭偏西,曬得地上的塵土都泛起一股焦熱的氣息,風刮過巷口,卷起幾片枯葉,打著旋兒落在秦淮仁的腳邊。
    他身上的粗布短褂早已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背上,溝壑縱橫的臉上滿是疲憊,額前的碎發被汗水黏住,遮不住眼底的倦意。
    身旁的陳盈也好不到哪裏去,荊釵布裙上沾著些許泥點,雙手緊緊攥著一個油紙包。
    陳盈抬眼望著秦淮仁,眼圈先是微微泛紅,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緩緩說道:“張東,咱們的日子太委屈了,你受苦了。”
    她的目光落在秦淮仁手中那個啃了大半的燒餅上,那燒餅已經有些幹硬,邊緣微微發焦,可秦淮仁卻吃得格外珍惜,每一口都咀嚼得很慢,像是在品嚐什麽珍饈。
    陳盈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揪了一下,疼得厲害,關心道:“你從大清早忙到現在,在酒肆裏麵幹了那麽多活,跑了那麽多趟腿,到頭來就隻吃了一個燒餅,怎麽能頂得住呢?”
    她把自己手裏的油紙包往前遞了遞,油紙包微微鼓起,能清晰地摸到裏麵燒餅的輪廓。
    “要不你把我這個燒餅也吃了吧,我不餓。”
    陳盈的語氣很堅定,可眼神裏卻藏著一絲不舍,那是她今天唯一的口糧,可看著丈夫憔悴的模樣,她實在不忍心。
    見秦淮仁沒有接,她又急忙補充道:“實在不行,我吃一半,你吃一半,咱們兩人分了燒餅。”
    說著,她就想伸手去撕那個燒餅,指尖剛碰到油紙,又猶豫了一下,轉頭看向秦淮仁,眼神裏滿是懇求。
    秦淮仁聽著陳盈的話,心裏像是被溫水浸過,又酸又暖。
    他知道,自己這具身體的原主名叫張東,而陳盈是原主的妻子,一個在旁人看來有些尖酸刻薄的女人。平日裏,她總愛念叨原主沒出息,掙不到大錢,家裏過得緊巴巴,有時候話說得還挺傷人。可此刻,看著她寧願自己挨餓也要把燒餅讓給自己的模樣,秦淮仁心裏很不是滋味。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陳盈話語裏的心疼,那不是裝出來的,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關切。
    秦淮仁鼻子一酸,很想哭,眼眶瞬間就濕潤了。
    他穿越到這個宋朝已經一天一夜了,一直渾渾噩噩,想著自己前世的種種,又麵對著這陌生的朝代和拮據的生活,心裏滿是迷茫。
    可此刻,看著陳盈關切的眼神,他突然想通了,不管前世如何,今生他就是張東,而陳盈是他的妻子,是這個世界上真正惦記他的人。還是自己家的人親啊,是時候珍惜眼前人了。
    看著心裏一直惦記自己的陳盈,秦淮仁喉嚨發緊,有些哽咽,都到這個時候了,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陳盈想著的還是自己能不能吃飽,能不能扛住。
    秦淮仁強壓下心頭的酸澀,伸手輕輕按住了陳盈想撕燒餅的手,搖了搖頭,聲音帶著一絲沙啞,說道:“還是你吃了吧。確實,我肚子餓,餓得咕咕叫,這半天幹活早就把胃裏的東西消化幹淨了。但是,你也得吃啊。你今天也沒閑著,在家洗衣做飯,還去河邊搗衣,也累了一天了,不吃東西怎麽行?”
    陳盈的眼睛瞬間就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差點就掉了下來。
    她吸了吸鼻子,語氣帶著一絲執拗,又帶著一絲依賴,說道:“再怎麽說,張東你是家裏的頂梁柱啊。咱們這個家,全靠你撐著,上有老下有小的,誰垮下來了,你也不能垮掉的。”
    她抬手抹了抹眼角,聲音低了些,又解釋道:“我雖然有時候埋怨你沒出息,掙不到太多錢,讓家裏過得緊巴巴的,可你畢竟是我的男人啊,是孩子們的爹。要不然,我還能指望誰呢?這個家還能指望誰呢?”
    秦淮仁聽著這話,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暖流瞬間湧遍全身,之前所有的疲憊和委屈都煙消雲散了。
    他很受感動,伸手接過陳盈遞過來的油紙包,小心翼翼地打開。裏麵的燒餅還帶著一絲餘溫,散發著淡淡的麥香。他從腰間摸出一把小小的匕首,那是原主用來防身的,此刻卻派上了用場。
    秦淮仁把兩個燒餅疊在一起,找準中間的位置,輕輕一割,將兩個燒餅都一分為二,然後把其中較大的兩塊遞給了陳盈,說道:“那麽,咱們倆就一起吃了這個燒餅吧。”
    他看著陳盈的眼睛,眼神堅定而認真,說道:“我不能垮,盈盈,你也一樣不能垮。咱們是夫妻,是一家人,隻有咱們都好好的,這個家才是個完整的家,孩子們才有依靠,你說對不對?”
    陳盈接過燒餅,淚水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滴在燒餅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她用力點了點頭,拿起一塊燒餅,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麥香混合著淚水的鹹味,卻讓她覺得這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秦淮仁也拿起一塊,大口咀嚼著,幹硬的燒餅在嘴裏慢慢化開,帶著淡淡的甜味,他覺得這比前世吃過的任何山珍海味都要可口。
    夫妻倆就這麽站在巷口,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著燒餅,陽光灑在他們身上,仿佛給他們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周圍的疲憊和窘迫似乎都被這簡單的溫情衝淡了不少。
    兩人正吃得津津有味,突然,一陣嘈雜的叫嚷聲傳入了耳朵裏,打破了巷口的寧靜。
    “來來來,都來啦,賭一賭運氣,轉大運發大財了!”
    那聲音洪亮而急促,帶著一種誘人的魔力,從巷尾的方向傳來。緊接著,便是一陣陣起哄聲和爭吵聲,顯得格外熱鬧。
    秦淮仁停下了咀嚼,順著聲音望去,隻見巷尾的空地上圍了一大群人,一個個伸長了脖子,臉上帶著興奮或緊張的神情,吵吵嚷嚷地不知道在幹什麽。
    陳盈也停下了吃東西,皺了皺眉頭,有些疑惑地說道:“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熱鬧?”
    秦淮仁心裏一動,拉著陳盈的手,說道:“走,咱們去看看。”
    秦淮仁心裏盤算著,自己穿越過來之後,原主不僅沒留下什麽錢財,還因為家裏資助自己考功名花去了不少錢,如今家裏已經窮得叮當響,隻剩下身上僅有的幾文錢了。
    反正已經輸得什麽都不剩了,不如再把這幾文錢拿過去,賭一賭,看看能不能單車變摩托,萬一贏了,也能給家裏添點生計,讓陳盈和孩子們能過上幾天好日子。
    陳盈有些猶豫,拉了拉秦淮仁的手,說道:“張東,咱們還是別去了吧,賭錢不是什麽好事,之前你就是因為賭錢輸了那麽多,咱們家才過得這麽難的。”
    可秦淮仁已經下定了決心,不顧陳盈的勸阻,拉著她就往巷尾走去。
    走近了才看清,原來是幾個人正圍坐在一起,中間擺著一張破舊的木桌,桌上倒扣著三個一模一樣的粗瓷小碗,一個穿著短打、滿臉橫肉的漢子正站在桌旁,唾沫橫飛地吆喝著,正是剛才那個叫嚷的人。
    周圍的人裏三層外三層地圍著,一個個眼神發亮,盯著桌上的小碗,時不時有人低聲議論著,氣氛十分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