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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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福在思考問題的時候,有一個獨特的習慣,那就是他會用手指輕輕地敲擊出一種節奏。當他沉浸在思考中時,那敲擊的手指可能會很長時間都不會抬起。
    就在這時,周依曼轉身離去,她垂落的發絲如同輕柔的羽翅一般,恰好掠過戚福緊繃的手背。這突如其來的觸碰,讓戚福像是被驚擾的兔子一般,猛地收回了手。
    他連忙開口,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慌亂:“周姑娘,請稍等一下。”
    此時,石階上的晨光已經漸漸消散,周依曼的腳步微微一頓,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住了一般。她的肩頭輕輕顫動著,就像被晨露打濕的蝶翼,脆弱而又敏感。
    當她側過臉時,長長的睫毛如陰影般垂落在眼瞼下方,形成了一層細密的陰影。然而,她的指尖卻在陽光下晃出了一絲冷冽的碎光,仿佛隱藏著無盡的寒意。
    周依曼的聲音中帶著三分譏諷和七分凝重,如同一股寒風吹過:“阿福,你竟然不知道騎甲軍?”她的尾音拖得很長,似乎在等待著戚福的回答。
    戚福的目光緊緊地落在周依曼被風吹起的裙角上,心中突然湧起一種對這個小小的啱城的陌生感。他意識到,自己對於這個地方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了。
    他向前邁出半步,腳下的銀霜被他踩得粉碎,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的額角青筋在白色的光芒中若隱若現,顯示出他內心的緊張和不安。
    最後,戚福深吸一口氣,說道:“我確實不太了解,還望周姑娘不吝賜教。”
    周依曼突然像旋風一樣轉過身來,她身上的披帛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輕盈地掃過了旁邊的木凳。她的手指如同靈動的精靈,在桌麵的邊角輕輕劃過,然而她的目光卻如同利箭一般,直直地投向了宅牆之外。
    “他們腰間纏著的,可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用人筋編織而成的九節鞭。”周依曼的聲音冰冷而又低沉,仿佛是從九幽地獄中傳來一般,“而他們的戰馬所飲的,也不是普通的水酒,而是摻雜著人血的血酒。”
    寒風呼嘯著吹過,卷起了周依曼鬢邊的幾縷碎發,露出了她頸側那如羊脂白玉般透白的肌膚。然而,這美麗的景象卻與她口中所說的恐怖場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幾年前,嵐關被攻破的時候,那三百守軍被殘忍地剝皮,然後像晾衣服一樣掛在樹上曝曬。”周依曼的聲音微微顫抖著,似乎回憶起那血腥的場景讓她感到極度的不適,“而這一切,都是他們的所作所為。”
    戚福的瞳孔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猛地收縮,他的靴跟不自覺地用力,竟然將半塊青磚都碾碎了。他嗅到了周依曼衣袖間逸散出來的苦艾香,那股淡淡的香氣在這寒冷的空氣中顯得格外突兀。
    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周依曼身上時,卻發現這股香氣的主人正單手按在石欄上,她的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她正在用全身的力量壓抑著內心的恐懼和憤怒。
    “蠻王豢養的衛隊,又怎麽可能是普通的衛隊呢?”周依曼的聲音愈發低沉,“那是一群以啖食人肉為樂的豺狼,是一群聞到血腥味就能追逐三日三夜的惡鬼!”
    周依曼突然發出一聲輕笑,但那笑容並未抵達眼底,轉瞬之間便化作了一片令人心寒的冷芒。她的聲音平靜而又帶著一絲寒意,仿佛能穿透人的靈魂:“阿福,你可曾見過他們真實的麵目?”
    說罷,她伸出手指,在空中輕輕勾畫著,似乎想要將那隱藏在黑暗中的真相展現在戚福麵前。隨著她手指的動作,空氣中仿佛出現了一幅畫麵,那是一支軍隊,他們的真實麵貌需要用十個活人的心頭血來染成。
    戚福的喉嚨間湧起一陣酸澀,他的掌心開始變得黏膩,不知道是汗水還是血水。他緊緊地盯著周依曼,看著她那被光芒鍍成銀白的側臉,忽然間,他瞥見一滴水珠從她低垂的眼眸中墜落,直直地墜入了石縫之中。那水珠究竟是水還是別的什麽呢?戚福無從得知。
    他默默地垂首凝視著腳下被碾碎的枯葉,那細碎的聲響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驚得雀鳥撲棱棱地飛散開來。周依曼的裙裾如同拖曳著一地的敗葉般,緩緩地從階前掠過。她的足音漸行漸遠,每一步都似乎帶著幾片落葉,仿佛是在與這片衰敗的景象一同離去。
    當她抬手扶住門框的一刹那,肩胛在薄紗的遮掩下繃出了一道伶仃的弧度。然而,她終究沒有回頭,就這樣決然地離開了戚福的視線,隻留下那一抹漸漸模糊的背影。
    時間緩緩流逝,太陽漸漸西斜,它的餘暉映照在青磚上,形成了一道道菱格紋。戚福一直靜靜地站在那裏,仿佛忘記了時間的流逝。突然,他像是被什麽驚醒一般,猛然抬起頭,喉嚨裏發出了半聲未竟的呼喚。
    然而,空蕩蕩的庭院裏隻有銅鈴在暮風中發出微弱的聲響,仿佛是在回應他的呼喚。戚福伸出手,緊緊地握住腰間的玉玨,那冰涼的棱角刺痛了他的掌心,讓他猛地回過神來。他這才驚覺自己竟然在青石板上踩出了一個寸許深的泥印。
    就在這時,伯言走了過來,恰好撞見戚福孤零零地立在堂風中,他的袍角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宛如一隻折翼的鳥兒。當那句“一分或是零”從戚福的口中伴隨著喉結的滾動聲緩緩墜地時,戚福突然低聲笑了起來。那笑聲在寂靜的庭院裏回蕩,仿佛能震得案頭的燈燭爆開一朵燈花。
    戚福屈起手指,輕輕地敲打在木架的邊緣,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與木架相擊的脆響中,他的下頜緊繃成了一條鐵青的弧線,透露出一種無法言說的緊張和壓抑。
    食盒揭開時騰起的熱霧模糊了戚福的麵容,翡翠色嘎豆在碗裏堆成小山。他箸尖懸在碗沿三寸處忽地凝住,湯汁順著箸身滴落,在布上暈開暗色圖騰,直到侍從捧著涼透的羹湯退下時,仍能聽見箸頭無意識叩擊碗沿的叮叮聲,恍若更漏催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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