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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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瞞回頭,不屑道:“一隻簪子,能值多少錢?”
趁著劉瞞回頭,許術突然暴起,一把將劉瞞的頭扯了過來,沒命似的往地上砸。
劉瞞沒想到許術一個文弱書生竟會拚命,一時被他製住,動彈不得。
許術翻了個身,騎在劉瞞身上,順手拎過旁邊的梨花木椅,朝著劉瞞右腿的關節處,死命地砸去。
同朝為官的謝清明、嚴裕和賀璋三人,目光淡然,皆是冷眼旁觀。
打了一陣,終是嚴裕看不下去,姍姍來遲地將許術拉到一旁,“許大人消消氣,鬧出人命可就不好了。”
劉瞞齜牙咧嘴的,拖著斷腿爬不起來。
嚴裕隻得又將劉瞞攙了起來,嘴裏嘟囔:“這又是何苦呢,為了個天香樓的妓子。”
心葉眼中含著淚,朝屋內眾人福了一禮,哭哭啼啼地退了出去。
劉瞞拿衣服下擺去擦頭上不停滲出的鮮血,又覺斷腿實在難受,皺眉喊疼。
“賀大人,去幫劉大人看看吧。”謝清明語氣平淡,吩咐道。
賀璋起身過去,看了一陣,道:“沒什麽大礙。按時用藥,月餘便能好。隻是這一個月,就要辛苦劉大人拄拐了。”
“多謝…賀大人…”劉瞞疼得直皺眉,可仍在叫囂:“既然許大人不疼心葉,劉府空虛,過幾日我便替心葉贖身,娶過門。”
“你敢!”
許術登時起身,雙眼圓睜,看著是要再打劉瞞一頓。
劉瞞有些怕了,縮了縮脖子,“我說著玩呢。”
謝清明看了整出的鬧劇,實在是有些煩了。
劉許兩位大人在天香樓為一個姑娘大打出手,傳揚出去,也不是什麽好聽的事。
謝清明終於另起了一個話題:“陳相近來如何?”
氣氛再次凝滯,百裏相倒是終於停下給祁風夾菜的手,看看這個又望望那個。
祁風回想那日相府所見所聞,臉色蒼白,剛才咽下去的飯菜幾乎都要立刻嘔了出來。
嚴裕道:“謝大人問我們,我們如何得知?那日不是謝大人帶著人去的相府嗎?”
“相令不敢違,謝某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謝清明說完,就心虛到手抖,不敢再看百裏相。
“我知道。”清亮的女聲忽然穿透耳膜,直入眾人耳中。
謝清明和祁風都直直望向百裏相,百裏相麵目依舊冷然,看不出是喜還是怒。
“百裏棠和百裏康是你帶去相府的,他們的母親百裏惜已經瘋了,我今日來天香樓,燒的就是百裏惜的賣身契。”
百裏相開口喚道:“謝清明…”
謝清明猛然一個激靈,看著百裏相清如泉水的目光,又看了眼匆忙低頭、明顯不自在的祁風。
“嗯。”
“陳興任昭陽丞相多少年了?”
無人敢應,氣氛已經不是凝滯,而是詭異了。
停箸,斟酒。
百裏相滿飲一杯。
屋內眾人的目光最終都凝聚在謝清明的身上,謝清明再也無法頂住此等壓力,艱難開口道:“自我十年前來昭陽任職,陳相便一直執掌相印。”
百裏相偏頭,“劉大人?”
劉瞞神色一緊,“我五年前來的昭陽,隻在上任之時,隔著簾子,遙遙地見過陳相一麵,自此再未見過陳相。”
嚴裕搖頭,“我初至昭陽,隻是個伏魔司衙役,更不可能見過陳相。”
許術似是在發呆,“我在昭陽已有一十六年,可這十六年間,我見陳相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不知謝大人前幾日見陳相時,是如何情形,可是我這些年裏,每次見陳相,都覺得他老人家似乎…更年輕了些。就好像,陳相的容顏從未老過。”
謝清明手指微顫,“我前幾日去相府,他老人家的樣貌仍像弱冠之年。”
百裏相問道:“他可是金天宗的人?”
謝清明和嚴裕齊齊搖頭,“未曾聽說。”
百裏相手指微曲,輕輕扣在桌麵上,陷入了沉思。
這個陳興,究竟是個什麽來頭?
“謝大人帶童男童女前去相府獻祭,陳相可是當著謝大人的麵動的手?”
百裏相問詢的目光投過來,謝清明怔在原地,思量萬千。
祁風的胸腔似是被悔意填滿,腦海中反複回憶著那一夜的情形。
謝清明的眼中帶著哀求,“百裏姑娘,我隻是聽命行事。”
百裏相微微一笑,仿佛一池春水蕩開了一絲波紋,“是,我知道。你隻消告訴我,那日他動手沒?”
謝清明麵無血色,想了許久,最後,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然後,他重重搖頭,否定道:“陳相隻是收下了那兩個孩子,隨後便屏退了左右,叫我出去。”
百裏相仍是微微笑著,手指關節依舊在桌麵上輕輕叩擊著。
她言簡意賅:“好,我知道了。”
說完,她看向祁風,“我們走吧。”
回如意閣的路上,二人罕見地隻言未說。
百裏相和祁風都覺得,自己麵前的路,仿佛被一層迷霧罩住。迷迷蒙蒙的,看不清來時路,亦找不到去時方向。
臨到如意閣門口時,祁風忽然拉住了百裏相,表情認真至極,“百裏!”
百裏相不解,疑惑地看向祁風。
“請你相信我,我那日看到…”
“我信你!”
不待祁風說完,百裏相亮晶晶的眼睛便如星子閃爍著笑意,打斷了他猶豫不決的話,“相府內有蹊蹺,我知道。”
“我那日看到,陳相吸食生人血肉,我驚嚇過度,不敢阻攔。我怕你埋怨我…”祁風說著說著,聲音越發的小。
百裏相伸手,隔著兩層布料,紅羅紗青布衣交錯著,她的手覆在他的手上。
“我不怪你,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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