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爭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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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璋木然,回敬道:“多謝。”
“賀大人現下算得上是陪都內的紅人了,還望日後賀大人對我們伏魔司,能多多關照。伏魔司內本就人手單薄,更沒有賀大人這樣的回春妙手,每次進山都是提心吊膽的。”
說著,嚴裕又朝百裏相舉了舉杯,“不過也多虧了陪都內有百裏姑娘這樣的妙人兒,若沒有如意閣的護身符,日後伏魔司的弟兄們怕是都不敢出城了。”
謝清明諷道:“除妖司伏魔司本就是一體,嚴大人何出此言?賀大人的司草門不過是暫居除妖司內辦公,陳相日後定當為賀大人另立府衙。嚴大人若是有心想幫賀大人的忙,不如這幾日便替他多加留心,尋個好地方開府。”
賀璋麵無表情,“二位大人和陳相的關懷之意,賀璋都銘記於心。”
謝清明看向嚴裕,語氣更加不善,“嚴大人的伏魔司本就該守衛陪都,護佑城中百姓平安,嚴大人倒是會偷懶,成日裏推托司裏人手不足,學藝不精,不便出城,也不便巡護昭陽。也不知嚴大人如此行徑,意欲何為?”
嚴裕也是冷笑,“金天宗的比試,謝大人總是搶先去挑本領好的,留給我的,都是些本事不濟的,不是畫符出錯,就是念咒不準。伏魔司的府衙再大,也不過是我一個光杆司令。不說旁的,就說這些年來,被謝大人借走了多少人?”
“良禽擇木,自願為之,嚴大人又何須如此生氣?”
“伏魔司的人倒是肯勤學苦練,隻是稍稍嶄露頭角,便被謝大人借去除妖司幹些閑職。這一借便不還了,謝大人倒是會說話,也不說調人走,隻說借。可是這借人,有借有還,才算禮節。難道當年在金天宗內,宗裏的師兄們,就是這樣教導謝大人的?”
“當年金天宗內,師兄們總是不給嚴大人吃飽飯,嚴大人懷恨在心,記到今日,謝某理解。隻是這都是些陳年舊事,還望嚴大人莫要往我身上潑髒水才好。”
嚴裕不肯再理謝清明,轉而喚道:“許大人,賀大人另立府衙,戶部今年可有銀兩調撥?”
許術看這素來針尖對麥芒的兩人鬥嘴,看得正起勁兒,不防嚴裕忽然將話頭指向自己,不由皺眉道:“所剩無幾。”
劉瞞看似一直和懷裏美人調笑,其實耳朵一直豎著,時刻關心桌上各人動靜,聽到此言,立刻大聲道:“金光閣不掙錢,許大人便要在天香樓多賣些力氣了。不然,陳相那邊可如何交代?”
心葉被劉瞞推開了些,聽到劉瞞這個黑蠢的胖子提到許術,一雙美目飄向許大人,眼中含著水霧。
許術瞥見心葉的一雙含情目,心尖刺痛,匆忙低頭,“劉大人這又是何意?”
“金光閣和天香樓都是許大人的產業,這件事,城中人人皆知。而許大人又是陳相的人,這件事,城中也是人人皆知。金光閣和兩司的買賣廢了,轉去和如意閣簽訂,許大人今年又要少了一大筆進項,許大人不但不慌,還鎮定如斯。劉瞞佩服,佩服。”
“劉大人倒是善於揣測人心,隻是這坊間傳言,三歲小兒尚且不信,劉大人倒是天真,全數輕信。”
“你!”劉瞞氣急,一把將心葉推倒在地,用手指著雙眼微眯的許術。
心葉一聲嚶嚀,倒地不起,隻是拿帕子擦著眼睛,似在抹淚。
“許大人忘不了當年的明月光,四處搜羅美人,將你這天香樓填滿,心葉姑娘,怕是最像當年那位的了吧。”
許術的麵色冷冰冰的,“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祁風低下了頭,心頭卻是浮起了一樁舊事。
當年的永安京,戶部尚書許術不滿聖上賜婚,抗旨不遵。
永安京林相的女兒是個淡泊性子,聽了不哭也不鬧,隻是手書一封,著人送給許術。
信中有雲:許大人既心悅他人,吾不願奪人所愛,唯願伴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這信寫得體麵,且寫得婉轉,一經傳出許府,京內的風向便都唾罵許術,說他鐵石心腸,背信棄義。
林相的女兒,美得好像畫中人似的,居然還會被他拒絕,何等的不識趣,何等的不識抬舉!
可後來種種,眾人方知,原來許術心悅的,不是哪家的小姐,而是宮裏的貴妃。
聖上大發雷霆,盛怒之下,要將許術連貶十級,貶出永安京,去南疆。
而此時,又是林相出麵,求了聖上許久,南疆改為陪都昭陽,連貶十級改為同級平調,司陪都戶部尚書。
眾人都歎林相仁義,隻是林家小姐同許大人的婚事,怕是要黃了。
可林相女兒不知怎的,定要和許術完婚,還說他們林家,沒有臨陣脫逃的兒女。
林相無奈,隻得親手將女兒送上了遠去陪都的車馬,自此一蹶不振,無力再把持朝綱。
林相女兒到了陪都,和許術間的感情不算親厚,頭胎生了個女兒,便推托身體虛弱,不肯再同許術同房。
許術雖日日流連花草叢中,試圖尋一個同當年貴妃生得一模一樣之人,可回了許府,許術又力保家宅寧靜,並無半個侍妾。
念及此處,祁風又看向倒在地上的心葉,一雙可憐的脈脈含情目,仿佛會說話似的,不住傾訴著她的委屈。
倒還真是和貴妃有五分相似。
隻是沒有貴妃那等被錦衣玉食浸潤的富貴氣象,形似而神非。
許術冷冰冰的,刻意不去看在地上啜泣的心葉,“陳相高潔,從不收禮。劉大人如此汙蔑陳相,恐怕皆因心中齷齪。”
劉瞞忽然起身,將椅子掀翻在地,衝著和許術廝打在一起。
許術是個文官,不比劉瞞的三腳貓功夫厲害,很快便被劉瞞按在地上,騎在身上捶著打。
“你這個懦夫!給心葉贖身也不肯,給心葉多些銀錢傍身也不肯,給心葉包身那是更加不肯!你和你家裏那個麵和心不和,你倒是為那位守身如玉,這麽多年,連個妾也不納!”
許術雙手護著頭,任由劉瞞的拳頭如雨點般落下。
“我和張逢應雖然都是粗人,倒肯為心葉花錢,不是今日送些首飾,便是明日送些銀兩,再看看你!”
心葉忽然從地上爬了起來,哭著撕扯劉瞞的胳膊,“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許大人也曾送過我一隻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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