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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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寒再次喝得酩酊大醉。
上次喝個爛醉,還是在天香樓喝花酒。
雖然後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他模模糊糊的記不太清,可隱隱約約記得他似乎給了盛家姑娘一個承諾。
這一次,他雖然一杯接著一杯飲下那從宮裏禦賜的美酒,可心底仍是一片清明,半分醉意皆無。
入夜,賓朋散盡,江易寒卻仍是獨自在宴客廳內,一杯接著一杯,毫不停歇。
月上柳梢,江易寒等了又等的那個人終於現身。
“你來了。”仿佛有流星劃過江易寒那如漆黑夜空的眼。
百裏相神色淡漠,點了點頭,毫不客氣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道:“我不該來嗎?”
江易寒笑笑,兩團小小的火焰點亮了雙眼,舉杯過去和百裏相手中之杯輕輕碰了碰,“陪我喝酒。”
百裏相喝得痛快,喝完一杯便去倒第二杯。
江易寒握住酒杯的手鬆了又緊,心中的期待被按下幾次,又浮起幾次,卻始終問不出口。
“你答應過我的事情,還記得嗎?”待喝完第三杯酒,百裏相冷淡問道。
手心的酒杯幾乎被捏碎,江易寒收了笑容,眼底再次幽黑一片。他慢條斯理地取過酒壺,懶洋洋地問道:“答應你的什麽事情?”
百裏相也攥緊了手心中的酒杯,直視著眼前一個粉底雙魚戲水花瓶,冷聲道:“你答應過我,在你大婚之日,你會把參與百裏村慘案的人員名冊,交到我的手上。”
“嗬,這件事啊。”江易寒像是覺得她大驚小怪似的,道:“我當時說的是待我大婚之日交出名冊是不假,可我說的大婚是迎娶正妃之日,而不是娶側妃之日。今日王府娶的,是兩個側妃,不是正妃。”
百裏相不語,隻是盯著他看。而被冰冷如刃的目光注視著的江易寒,絲毫不懷疑她已經起了殺心了。
“百裏,”江易寒忽然悠悠歎道:“你知道的,肅清王府的正妃之位,始終都是你的。隻要你願意,名冊、王府、後位,什麽都是你的。”
百裏相不怒反笑,道:“你還真是吃醉酒了,開始說起胡話了。”
“大不了你就殺了我,”江易寒混不吝道:“不過我知道你不能殺我。你可是雲夢的九弟子,怎麽能殺我這麽一介凡人呢。”
“屠村之事,究竟是不是你指使的?”
“我說不是我,你便不信。我說是我,你便對我喊打喊殺的。那我該說什麽,還是說是吧。”
說了幾句,江易寒忽然作委屈狀,捂著自己的心口,道:“百裏,你知道的,我的一整顆心都是你的。我滿心裏都是你,見不到你,我便不能安眠,日漸憔悴。”
百裏相冷笑,道:“江易寒,殺人者償命。我會取你人頭的,隻不過不是今日。”
見百裏相不為所動,江易寒忽然怒然起身,雙眼通紅,朝她吼道:“我究竟哪裏不如江風啟?你為何就是隻想著他,不想著我!明明是我更愛你,為了你,我拜上了金天宗,就是為著能和你更近些。”
說到此處,江易寒忽然像是力竭般頹然坐回椅中,眼角好不淒慘地落下了一滴淚。
“明明是我更愛你,我的心中全部都是你,為什麽啊…我也是十年前就認識的你,為何你隻記得他,不記得我。”
百裏相皺眉,什麽十年前就相識,什麽隻記得江風啟,不記得江易寒的。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百裏相將酒杯放回了一片杯盤狼藉的桌麵上,淡聲道:“你最好開始說真話,不要逼我動手。”
江易寒忽然狀似瘋癲,抓起百裏相的手,朝著自己的心口送去,口中嚷嚷:“我說的全部都是實話,一句虛言都無。你若是不信,現在便立刻殺了我,殺了我罷…”
百裏相狐疑地看著他,對於他這副裝瘋賣傻的樣子,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最終決定還是打道回府得好。
“你將那護身符贈給他,又贈給了我,我也是有真心的,你卻眼裏隻有他沒有我,你就這樣糟踐我的心!”
百裏相回頭,看著幾乎字字泣血的江易寒,目光中全是不解,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咣當”一聲,原來是江易寒將桌上杯碗盤碟全數掃落地麵,跌了個精光稀碎。
“你就這樣糟踐我的心!”望著百裏相淡漠如古井的眼,江易寒顫抖著,終於帶了哭腔。
百裏相不再看他,回身出門,幾個翻越便跳出了王府高牆。
王府西院內,盛華鈴仍在哭鬧,幾個王府撥來伺候她的丫頭看厭了,不再理她,一早便去安歇了。
唯有盛府陪嫁的劉婆仍在堅持。
“姑娘,你莫摔東西了,這些東西都是王府器物,今日摔了不打緊,但日後王爺怪罪起來,姑娘可要吃虧了。”
“讓他來怪罪我!他就應該殺了我!我簡直要被他毀了,這個髒心爛肺的王八蛋!”盛華鈴哭得雙眼紅腫,幾乎睜不開,鳳仙紅的指甲也因抓撓不止而斑駁褪色。
正鬧得不可開交之際,忽見另一個一直守在外間的盛府忠仆急匆匆地進來,悄聲和劉婆說了句什麽。
聽她說完,劉婆也變了臉色,道:“你也下去歇著吧。”
盛華鈴見狀,又撕碎了一柄扇子,絲帛斷處,發出清脆的撕裂之聲。
她瞪眼看著劉婆,怒氣衝衝:“她說了什麽?我也要聽。”
“沒什麽,都是些不打緊的事情,姑娘何必聽呢。”
“我要聽,你告訴我!你不告訴我的話——”盛華鈴情緒激動,忽然彎腰撿起了一片白瓷碎片,抵在脖間,聲音尖利:“你不說給我聽,我就自殺!我死給你看!”
劉婆徹底慌了神,但仍是支支吾吾的,斟酌著不肯全說。
“你說!”盛華鈴手中碎瓷往裏送了幾分,劃出了淺淺的血痕,“是不是二皇子去了張清宛那個賤人那裏去了!”
劉婆看著雙眼瞪圓,瘋如凶獸的自家小姐,深吸了口氣,道:“倒不是二皇子去了東院。二皇子哪裏都沒去。”
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嗤笑,有人說道:“二皇子出了府,去了百裏府門口,正當石獅子呢。”
盛華鈴和劉婆去看,原來是換了身素淨常服的張清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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