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府難得熱鬧了一回。
    永壽侯宋慕青和青州主簿顧流川攜子帶女，十分難得地在百裏府會了麵。
    “這起複的旨意，不像是陛下的意思。”宋慕青憂心忡忡道。
    “倒也不算起複，侯爺在朝中的官職早就沒了，隻是空掛著永壽侯的名頭，於朝堂上的事情，不能插手絲毫。這二皇子，到底是個什麽用意呢？”相比之下，顧流川卻要閑適許多。
    百裏相則更是不將此事放在心上，道：“管他江易寒打的什麽主意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我在，他別想作惡。侯爺和顧大人可以從南邊和邊疆回到京城，總歸是好事。”
    “這倒也是。”顧流川同意道。
    聖諭傳到吏部，吏部尚書又派人將文書調令直接送到了客驛，宋慕青和顧流川接旨後，均可重回舊宅。
    隻是，顧流川並不是官複十年前禮部尚書的原職，而是任五品官員——禮部郎中。
    雖說和十年前比算得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和進京前青州主簿那等八九品末流官員比起來，已算是高升了。
    顧流川看了眼仍在冷戰的宋慕青和顧若雲，問了句旁的：“大殿下呢？”
    “他去了除妖司上衙，我早上去點了個卯就回來睡回籠覺了，想來他仍在衙門裏用功。”
    聽及此處，顧若雲欽佩地看向百裏相，道：“百裏真是厲害，大殿下在衙門裏如何用功，都趕不上你。”
    顧流川無奈地看了眼顧若雲，又看了眼宋慕青，道：“若雲年幼無知，口不擇言，還望諸位不要見怪。”
    宋慕青卻是很和煦地笑了笑，道：“都是我這個做長輩的，沒有教好她，不怪若雲，還是怪我。”
    終於從客驛中脫身有了去處，顧流川此時才想起自己還未曾當麵好好感謝過侯爺，忙道：“當年多虧了侯爺求情，不然若雲也要跟著我們去青州那等苦寒之地受苦。這等恩情，顧家沒齒難忘。”
    宋慕青含笑看了眼宋莫潯，道：“不算什麽，力所能及，能幫則幫。”
    宋莫潯聽了，頗為幽怨地看了眼顧若雲，後者卻正雙眼冒光、一臉崇拜狀地看著百裏相。
    宋莫潯絲毫不懷疑，若百裏是個男子，顧若雲哭著喊著要嫁的人一定會是百裏相，而不是表哥江風啟。
    顧流川啜了口茶，忽然憂心道：“隻是起複回京之事，實在蹊蹺。先是購回舊宅，然後便是侯爺和我接了聖旨和吏部調令。二皇子想留我們在京，定是要在我們身上做文章。”
    宋慕青道：“就算我們不留京，他也會在我們身上做文章。既然知道他會有所動作，我們除了多加防範，也別無他法。”
    正說著，卻見身穿寶藍色官服的江風啟走了進來。
    除妖司的官服上繡著的是雲夢和金天兩座山的山紋，頗顯威儀。而鮮少穿寶藍色衣衫的江風啟，卻被這顏色襯得越發的麵如冠玉。
    許是已然動了心，百裏相見了，心中格外喜歡。
    滿屋男女之中，江風啟的眼睛，仿佛跟著絲線的風箏，獨獨落在了雙眼一亮的百裏相身上。
    “今日怎麽這麽早？”百裏相問道。
    江風啟揚眉一笑，道：“聽說今日百裏府難得齊人，我便早些放衙來看看。”
    其餘四人一早便看出這二位關係不一般，卻不說破，隻是默默看著。
    “再說，我今日確實有要緊事和表弟說。”江風啟坐在正生著悶氣的宋莫潯旁邊，道：“除妖司下個月會招收一批新人進府衙，無需是金天宗出來的門人，隻要會點功夫便可報名。”
    宋莫潯一驚，先是下意識地看向了宋慕青，隨後方道：“除妖司招人？這又是個什麽典故？”
    “戶部尚書賀一麟好容易才將這幾個名額走動出來，倒也不為別的，隻為了現下兩司中二皇子的人手太多，需要多用些我們自己的人進去。賀尚書說服林相和父皇，不拘一格用人才，若是功夫到家，倒也不拘泥於是否為金天宗出身。”
    “林相同意了？”宋慕青微訝，問道。
    江風啟雙眼微眯，沉聲回道：“是，他同意了，也很是出乎我的意料。”
    宋慕青沉思片刻，方道：“林明仕不可能不知道賀尚書此舉所為何意，他卻仍是不顧二皇子想法，堅持同意了。看來，京城內，不日便將有變。”
    說著，他看了眼百裏相，又繼續道：“我們靜觀其變便也是了。”
    江風啟點頭稱是：“這次進除妖司當差的，都是流光的人，我們一早便安排好了。”
    百裏相皺了皺眉。
    江風啟見到，忙解釋道：
    “身上沒有道行的人，進來除妖司，可不是個好去處。又掙不到什麽功名，也賺不到多少銀錢，就算勉強保全了性命，最後也要落個滿身傷病。”
    百裏相聽了，這才展顏。
    顧若雲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就連多日未曾著眼的宋莫潯，都忿忿不平地看了好幾眼。
    她的動作，盡收宋莫潯眼底。
    宋莫潯清楚她心中所想，可當著顧若雲的麵，他又不好開口詢問，最後隻得道了句：“好，下月招賢，我定前去。”
    顧若雲很是不屑，朝著頂梁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道：“就憑你？哼！你那三腳貓功夫，怕不是還比不過街上閑逛的流氓混子。”
    “你！”宋莫潯氣得幾乎要憤然起身，可想到永壽侯和顧大人均在此，也不好失禮，方又坐了回去，繼續生著悶氣。
    “屆時比試內容不難，無非都是些拳腳功夫和認符的本事，這些東西，表弟都很在行。不用我做什麽手腳，表弟也定當奪魁。”
    宋慕青苦澀地笑了笑，宋家為表對皇帝江擢的忠心，宋莫潯從來不動科考的心思，雖然他未必是這塊料，可自絕功名仕途，未免也太委屈了些。
    幾人談畢，宋慕青和顧流川便各回各府，打點行裝。永壽侯宋慕青親自南下接侯夫人再度進京，顧郎中卻是要去雇人北上青州接顧家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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