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京裏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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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鬧完一陣後,
    錦書恭恭敬敬地把楊曼迎了上自己華麗的馬車。
    公主的座駕自然寬敞,幾個年輕人一起坐進去根本沒有問題。
    “好漂亮的衣服,當真不愧是宮裏的侍衛,確實英武。”
    楊曼看著護衛在馬車周圍颯爽的繡春衛們,不禁讚歎道。
    此言一出,幾個小家夥們都抿嘴笑了起來。
    “怎麽,我說的可是哪裏有些不對?”
    楊曼滿眼疑惑道。
    錦書先是看了趙清遙一眼,隨後笑著道:
    “伯母,這是老二派來接您的繡春衛,是他的親衛。
    宮裏的侍衛們,被攆到後麵去了。”
    “老二的親衛?”
    楊曼愣了一下,捂著嘴笑了起來。
    “這小子,我來京城一趟,他不親自從江南來迎我,隻派親衛過來,這就想把我打發了?且看他回來我如何整治他。”
    前來迎接的車隊,與前來護送定北王妃的一千天狼騎一同,沒有直接進城,反而向皇陵行去。
    皇陵旁,便是定北王陵。
    越靠近皇陵,馬車內的交談聲便慢慢低了下來,直至消失。
    終於,馬車停在了山下。
    天狼騎迅速沿途開始布防,繡春衛們,則貼身保護著幾人。
    他們開始上山。
    大寧文德皇後的墓碑,就在山頂。
    上山的台階上,幾人的表情變得肅穆,幾個年輕人們都猜到了定北王妃要做的事情。
    山路旁,樹木茂盛,鬱鬱蔥蔥。
    終於,他們來到了山頂。
    這座峰上,被匠人們修的極為平整,皆有青石鋪上了一條寬闊的道路。
    天地遼闊,萬裏無雲,清風環繞在山頂。
    大路兩旁,石柱林立,有蟠龍盤旋其上。
    在道路的盡頭,立著一塊高大的墓碑。
    大寧文德皇後墓。
    守墓的侍衛和老太監得到了通知,並未上前打擾幾人。
    定北王妃看著那座碑,
    呼了口氣,
    上前走去。
    一旁的侍女捧著香和貢品,跟在身後。
    趙清遙咬了咬嘴唇,
    手,摸上了腰間掛著的那枚玉佩。
    那是自己小時候,皇後娘娘送給她的。
    趙清遙跟了上去。
    錦書幾人互相對視一眼,慢慢跟在身後。
    終於,定北王妃帶著趙清遙,來到了墓碑前。
    她看著上麵密密麻麻的碑文,
    眼眶紅潤的她,
    嘴角竟扯出了一絲笑意。
    楊曼伸出手,摸上了石碑。
    她知道,上麵這些碑文,雕刻著皇後的生平與功績。
    這座碑,是用京城百姓自發籌集的銀錢鑄造的。
    畢竟,大寧百姓,誰不愛皇後娘娘呢?
    “姐,我帶你兒媳婦來看你了。”
    高大石碑下,
    趙清遙慢慢跪在了蒲團上。
    楊曼靜靜站在這座石碑前。
    她穿著一襲黑裙,莊嚴且肅穆。
    趙清遙身著紅裙,
    嬌豔,喜慶。
    錦書帶著弟弟妹妹們停下了腳步,沒有上前。
    趙清遙接過侍女點燃的香,插在了香爐上。
    “姐,你總說,
    皇後娘娘,怎麽著都帶了個娘字,所以,你就真真正正把天下人當作了你的子民。
    你真厲害啊,二十年前寧魏國戰,李家老大禦駕親征,你來監國,
    還記得你在禦道前差點被吾侗刺中的那一刀嗎,那是你出宮去慰問城外堆積的流民,才給了他機會。
    那些流民,有什麽好看的呢,有什麽好問的呢,國朝那麽亂,你能安定下來已然不容易,戰爭帶來的動亂太多了,你總歸是管不過來的。
    該死的人,終究會死,這是上天注定的,你……又能救回來多少呢?
    你看,就算天下安定了,陛下班師回朝了,老天,又把大災降下來了。
    那年,雪災、旱災、洪災,
    還有大災後的大疫,
    又帶走了多少人的命?
    就憑你節衣縮食,就憑你一頓飯吃兩個青菜,就憑你那裙子都短的露腳,你省下來的錢,用來賑災救人的錢,又有多少呢?
    姐,
    他們還是死了,
    你,
    也死了。”
    香爐中,煙霧嫋嫋,搖晃著,
    似乎在安撫著楊曼的情緒。
    趙清遙轉過頭,
    不知何時,
    自己的母親,已經淚流滿麵。
    “姐,大戰又開始了,這座天下,根本沒平穩多少年。
    百姓,還是會不斷的死去,
    大災,還是會接連不斷。
    這世上,隻要有人,動亂就絕對不會結束。
    姐,
    你現在……
    後悔了嗎?”
    ……
    祭拜完皇後之後,定北王妃的車隊走了,去了隔壁山頭,又去祭拜了葬在那裏的天狼騎們。
    最後,車隊緩緩離開了皇陵。
    護送定北王妃的一千天狼騎去了京城外大營駐紮,過幾天,他們要與押送糧秣的民夫一同前往定北關。
    車隊緩緩進城,
    楊曼沒有直接去定北王府,她下令讓手下們先把那十幾車貨物送回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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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己則是帶著孩子們去了太傅府。
    “兒媳不孝,多年來,無法侍奉父親膝前,今,向父親請罪。”
    太傅坐在椅子上,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媳婦,抬了抬手:
    “閨女,起來吧,在北邊這麽多年,你也不容易。”
    “父親。”
    楊曼又給太傅磕了個頭,這才由趙清遙扶起來。
    楊曼是老太傅一位已逝老友的女兒,兩家早早便結成了姻親,因此,太傅一直對楊曼如親閨女般對待。
    “太傅,您請先再歇息一會,太後她老人家今日在宮裏召開家宴,待會咱們一塊進宮。”
    錦書在一旁道。
    太傅點了點頭。
    家宴家宴,他趙家身為朝臣,更似家臣。
    給太傅請完安,王妃這才回了定北王府。
    還好,兩地離的並不遠,皇帝賜宅時,特意安排在了同一條街上。
    “遙兒,這些日子搬來跟娘一起住吧。”
    “好啊好啊。”
    趙清遙欣然同意。
    反正她家多,住哪都一樣。
    楊曼回京,定北王府自然是提前收拾出來的,她已經許多年沒在這裏住過了,上次回來時,這裏,還是侯府。
    母女倆在府裏轉了一圈,也沒發現缺什麽東西,這就想回太傅府,帶著老大人一塊進宮。
    “夫人,小姐,有蜀王府的人前來拜訪。”
    “嗯?”
    楊曼頗感興趣地挑了挑眉毛,看了自家閨女一眼,點了點頭道:
    “讓他進來。”
    “是。”
    楊曼微笑著坐在主位椅子上,儀態端莊地端著茶杯,等待著客人。
    “小人蜀王府管事喬四,拜見夫人、小姐。”
    一個青衣眯眯眼的管事走到堂前,二話不說先跪下磕了個頭。
    尊稱的是夫人,而非王妃。
    趙清遙無奈地瞪了眼喬四,她與這位跟隨李澤嶽多年的王府大管家很是熟悉。
    楊曼看了眼閨女的神態,知道這是李家小二的自己人。
    她抬了抬茶杯,道:“喬管事不必多禮。”
    “謝夫人。”
    喬四起身。
    “喬管事來此,有何事啊?”
    “回夫人,我家殿下前些日子來信,得知您快回京了,吩咐小的準備了些家裏用的著的東西,讓小的送來。”
    喬四拱了拱手,道。
    楊曼嘴角勾起,道:“何物啊?”
    “回夫人,小的這裏有一份清單,還請您過目。”
    喬四上前,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紙,交給了一旁的侍女。
    侍女又遞給了楊曼。
    “最近京裏天氣炎熱,府裏有秘藏的製冰之法,小的今日運來了二百斤凍冰,存入王府地窖中,供夫人隨時取用。
    若是不夠,夫人可隨時派人去蜀王府,隨時可製。
    另外,小的運來了二十架風扇,大小皆有,此乃王府新研究出的商品,還未曾供入商鋪,先送來由夫人享用。
    另,王府的廚子們最近研究出了幾種新菜品、新飲子,如雪糕、酸梅湯、綠豆茶等,皆可解暑清熱,配方小的稍後給府上的管事送去。
    近日,王府又推出了一款新香水,名為花露,乃是采取艾草、薄荷、金銀花等汁液製作而成,有驅蚊止癢,提神清香之用,特來獻給夫人。
    還有些禮物,皆在清單上。
    殿下來信說,夫人好不容易進京一趟,他卻無法侍奉身前,心裏焦躁不已,隻能派我等下人來送些物件,隻求夫人在京裏能過得舒心些。”
    說罷,喬四又是俯身一禮。
    楊曼把清單放到一旁,勾著嘴角,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喬四,道:
    “喬管事,快給我說,你家殿下的原話是什麽?”
    “小、小的不敢。”
    喬四使勁搖了搖頭,連連告罪。
    楊曼冷哼一聲,秀眉倒豎:
    “我就知道那小子沒說什麽好話,喬管事,
    快說,
    若不然……我讓我家閨女嫁到你王府上後,天天打你棍子。”
    “這、這……”
    喬四裝作一副驚恐的樣子,逗的屋內幾人直笑。
    “那夫人,那小的便說了,您可不能打小的。”
    他愁眉苦臉著道:
    “殿下信裏說,四兒,我那丈母娘這就要回京了,她要是看不見我,等我回去指不定怎麽收拾我呢。
    你快,家裏有什麽好東西,都快拿出來給她送過去,她是屬貔貅的,看見好東西就高興,逢年過節不說給我什麽東西,我還得年年給她往定州送寶貝,
    四兒,替我把她老人家哄好了,比什麽都強。”
    “撲哧。”
    錦書和明婉沒忍住,一下笑出聲來。
    李洛也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
    “夫人,這可是您讓小的說的,您可不能怪小的啊……”
    喬四又跪在了地上,裝作惶恐道。
    “臭小子,敢這麽編排我,讓他等著吧!”
    楊曼氣得銀牙咬得吱吱響,對著喬四擺了擺手,讓他可以滾蛋了。
    可誰知,喬四起身後,沒有走,反而又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紙。
    這次,他的表情認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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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這是朝廷運往定州的酒精數目清單,請您過目。”
    聞言,屋內的笑聲停下了,變得安靜。
    楊曼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她這次深深看了喬四一眼,問道:
    “不知喬管事是……”
    喬四拱了拱手:“回夫人,由於高度蒸餾酒工藝源於王府,在下一直負責府裏這方麵的事務。在年前,殿下將成熟的蒸餾技術上交給了朝廷,朝廷便開始了大規模的消毒酒精製作。
    因此,在下便兼任了工部軍器監的官職,一直在負責專供軍隊的酒精製作事務。
    如今,第一批大規模製作出的消毒酒精已然完成,陛下準備由夫人帶來的天狼騎沿途護送,送至定州。”
    “好,好。”
    楊曼深吸一口氣,趙山與她講過,在戰場上,這東西不知能救多少普通士卒的性命。
    大戰已經開始了,他可一直眼巴巴地望著呢。
    “喬管事,辛苦了,定州將士們必然……”
    “夫人,蜀王府和定北王府,是一家人。”
    喬四打斷了定北王妃的話,深深一禮,告辭離開。
    他沒說製作如此數量的酒精需要多少的糧食,他也沒說蜀王府在戶部供應不起時,府上自己掏了多少銀子,喬四隻知道,殿下臨走前曾說過……
    “把家底子掏幹,也不能把這玩意給停咯。”
    喬四歎息著搖了搖頭,
    “真讓殿下您老人家說準了,真快掏幹了啊。”
    楊曼,自然是能看見蜀王府的付出的,因為她看見了清單上那龐大的數目。
    戰爭,戶部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一個小小的酒精作坊,又能被戶部偏袒多少呢?
    戰爭,永遠都是吃錢的猛獸,
    更多的時候,打仗拚的不是兵強馬壯,而是國力。
    有那麽一家王府,經過那麽多年的發展,已經漸漸地有了富可敵國的趨勢。
    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怎麽可能看不到呢,所以,他就命戶部稍稍克扣了一些對軍器監酒精作坊的銀錢,讓那座王府自己去想辦法吧。
    反正他知道,自家老二是不會停止消毒酒精的生產的,為了大寧的軍隊,為了定北關的將士們,他不會。
    因此,皇帝克扣的心安理得。
    至於自家老二在江南拚死拚活的事……可能已經被皇帝選擇性遺忘了。
    都是為國家效力,我當皇帝,你掏糞……
    楊曼搖了搖頭,把清單遞給了自己女兒。
    “這小子……沒白疼他。”
    趙清遙會意,手一搓,就將清單搓成了粉末。
    “時間差不多了,咱們進宮吧。”
    楊曼左右看了看,微笑著道。
    ……
    李家家宴擺在了太後的養心殿。
    夜晚,華燈初上。
    “哎喲,哎喲,奶奶,我肚子疼。”
    一個大肚子的宮裝女子被一眾宮女攙扶著走了進來,一邊走還一邊叫喚著。
    太子走在一邊,沒搭理自家娘子的裝腔作勢。
    太後靠在軟榻上,笑嗬嗬著道:
    “是不是又吃冰瓜了,給你說了少吃些少吃些,都是老二,沒事瞎研究什麽冰塊啊。”
    “奶奶,二弟此舉,可謂造福萬民,你這可說不著他。
    哎,奶奶……你看,你還說,你自己不也用著冰壺呢嘛!”
    太子妃張繡指著中間那尊冰壺,叫著。
    太後撇了撇嘴:“哀家又不是不能吃冰的。”
    “奶奶……”
    太子妃開始哼哼了。
    太後看著她那副精神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
    活蹦亂跳的,怎麽著都沒事。
    孫老神仙怎麽還沒回來,前些日子說去蜀山一趟,這也快到日子了吧。
    太子靜靜坐在一邊,看著身旁的年輕人,問道:“你沒事了?”
    “大哥……你手下那個叫盧烈的,下手也太狠了……小弟差點以為你要來真的了。”
    祁王世子李奉揉著胸口,臉色蒼白,虛弱道。
    太子笑了笑,道:
    “演戲嘛,自然要演全套,用太子左右衛堵住街道,派高手去應付你的護衛,你身旁那個,遼東虎池出來的天才,叫張越是吧,我以為他挺能打呢,就讓盧烈上了。
    畢竟……武狀元嘛,總不能那麽輕易敗給張越吧。
    誰知道,那張越連盧烈三招都沒結下,就躺地上了,盧烈把人幹趴下了,總不能傻傻地在那站著吧,這演戲,不讓人家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們可是去刺殺你的,沒辦法,盧烈隻好真在你胸上給你來上一刀了。”
    聞言,祁王世子李奉靠在椅背上,長長歎了口氣。
    幾人正說著話,殿外,又傳來一陣喧鬧聲。
    太傅一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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