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宮廷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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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妾拜見太後娘娘,娘娘萬安。”
    “哎呦閨女,山娃子在北邊是不是沒照顧好你,你看看,這都又瘦了。”
    楊曼笑盈盈地起身,扶上了太後的胳膊,道:
    “臣妾跟著大山去北邊,就是去吃苦的,臣妾瘦不瘦不要緊,這是看見您身體還那麽好,臣妾就放心了。”
    “好好好,既然回京了,那就好好歇歇,把身子給養回來,男人在外邊打仗,咱們就在家裏等著,等著他們把仗打贏。”
    太後仔細打量著楊曼,多年的北方風沙早就將她嬌嫩的皮膚磨平,但在她的眼神中,太後還是找到了當年那嬌縱小丫頭的影子。
    康王是和他們一家一起來的,到了殿裏,也不說話,一屁股坐在太子和祁王世子身邊。
    他冷哼哼地看著大山媳婦……和跟在其身後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的明婉。
    “王叔,你咋了?”
    祁王世子李奉眨著眼問道。
    康王瞥了李奉一眼,拍了拍這小子的胸口,道:“沒啥,腦殼疼。”
    “嘶……”
    李奉的傷口就在胸上,這一下疼的呲牙咧嘴。
    李洛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
    殿內,擺了個大圓桌子,
    家宴,就要一大家子人圍在一起吃。
    這是太祖皇帝定下來的傳統。
    李澤嶽很是讚同。
    沒一會兒,雁妃也來了,
    三兒李澤鹿牽著四兒李澤風的手,乖乖向太後行禮。
    李澤風的母親沐妃是不能來參加家宴的,皇帝的妻子裏,隻有最早跟著他的皇後和雁妃才有資格。
    “曼兒姐,快想死我了。”
    一見著楊曼,雁妃便緊緊抓住了她的手,四目相對,仿佛有無數的情緒。
    殿內,一大家子人很是熱鬧,說說笑笑著。
    當年,那座寧王宅很大,
    趙家一家人和李家住在一起,
    男人們出去打仗,年輕的太後帶著皇後、雁妃、定北王妃這些女眷們看家,當年的日子困難過,打仗嘛,當然有輸有贏,東奔西跑也是常事。
    還好,最後他們贏了,
    當年寧王宅的女眷們,現在在這座養心殿中,已經成為了天下身份最貴重的女人們。
    太子給太傅奉了一杯茶,老爺子笑嗬嗬地接過。
    太子是他這輩子教過最好的學生,沒有之一,比他爹當年聽話多了,李家小二更不用提。
    太傅用渾濁的眼睛看著熱鬧的殿內,
    那顆心,也慢慢平靜下來。
    當年,太祖皇帝帶著大軍在外征戰,他在內穩定後方,統籌一切,每天晚上忙完回府,總能聽到宅子後院裏太後訓斥女眷們的聲音。
    “一轉眼……那麽多年過去了……”
    他知道,大山為什麽要把曼兒送回來。
    一個老書生,輔佐一個混混,走到現在的位置,大風大浪什麽沒經曆過?
    北邊要開戰……那就開吧。
    三十五年前,大寧已立,太祖皇帝最後一次出征,太傅仍跟隨帥帳之中,親自定計,坑殺北蠻士卒五萬。
    可惜……他如今已經老了,不能像當年那樣運籌帷幄了,但他的兒子、他的學生,卻還鼎盛。
    太傅相信這些小子們,一如他當年一直相信著……那個一步步登上帝位的男子。
    “朕遲到了啊。”
    殿外,一位黑袍常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他的神情似乎有些疲憊,但臉上還是帶著笑意,向太後和太傅施禮。
    “母後。”
    “先生。”
    小子和小姑娘們起身,向那黑衣男子行禮。
    “參見陛下。”
    “參見父皇。”
    皇帝擺了擺手,示意免禮。
    隨後,他看向了楊曼。
    “嗬嗬,親家母來了。”
    “是啊,來會親家了,陛下。”
    楊曼嬌滴滴地瞪了眼皇帝。
    在這個世界上,敢瞪皇帝的女人,估計隻有她一個了。
    皇帝笑了笑,不以為意,想起了她今日上山祭拜皇後的事,知道她心裏還有怨氣。
    她從前就是潑辣嬌縱的性子,跟了大山後,大山就成了受氣包,卻甘之如飴。
    從很早以前,她就跟皇後關係極好。
    這樣一個女人,皇帝不會跟她計較,也……沒辦法計較。
    “皇兒,餓了吧,讓他們把飯菜呈上來吧。”
    “好。”
    皇帝扶著太後坐到了桌前,自己坐在了太後的身邊。
    年輕人們紛紛入座。
    還好桌子夠大,一大家子人能坐下。
    太後、太傅、皇帝、雁妃、楊曼、康王、康王妃、太子、太子妃、趙清遙、錦書、李奉、李洛、明婉、李澤鹿、李澤風……
    確實是熱熱鬧鬧的。
    “父皇,一會……你還去禦書房嗎?”
    錦書眨著眼,笑嘻嘻問道。
    皇帝想了想,道:
    “今日政事處理差不多了,不去了。”
    “那今天高興,咱們飲些酒吧。”
    錦書看向太子,使了個眼色。
    太子歎了口氣,道:
    “父皇,這些日子政務繁多,您也莫要太過勞累了,正好今日湊家宴這個機會,咱們飲些佳釀,您也放鬆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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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
    皇帝見長子長女都勸自己,便頷首答應下來。
    “不要老二的酒,太烈。”
    皇帝又加了句,那日喝了些至臻加強版茅台,讓他一度懷疑酒裏勾兌了軍器監的軍用消毒酒精。
    “那好辦,妾身從北邊來時,捎來了一些梅花酒,往宮裏已經送了幾壇,不如派人去取來?”
    楊曼笑吟吟道。
    皇帝點了點頭:
    “梅花好,當年朕禦駕親征時,在定州,與大山最愛喝的就是梅花。”
    太子揮手叫來李蓮恩,讓他趕忙去搬來。
    “父皇,小風也想喝。”
    老三身旁,小四李澤風笑眯眯道。
    幼子確實是惹人疼愛的,起碼皇帝現在怎麽看小四怎麽可愛。
    這乖樣子,比某個油腔滑調的家夥順眼多了。
    “等你再長大些,朕就讓你喝酒了,現在還不行。”
    “小風聽父皇的。”
    小四乖乖點了點頭,也沒供出來李澤嶽偷偷拿筷子沾酒給他喝的事。
    皇帝又扭頭,看向了一旁一臉虛弱的祁王世子李奉,嘴角輕翹了一下,隨後迅速隱去。
    “李奉。”
    “臣在。”
    李奉連忙應道。
    這些年他一直在遼東,到現在都沒適應宮裏的氛圍,顯得拘謹些。
    要知道,他爹現在名義上還在跟朝廷打著仗呢。
    “你的傷勢如何了?”
    “蒙陛下關心,隻是些皮肉傷,已無大礙了。”
    李奉恭敬道。
    “那就好,這些日子,你就在宮裏好好歇著,等再過上一段時間,你就能出去了。”
    皇帝輕聲道。
    此言一出,李奉眼底出現一抹喜色。
    過上一段時間,他就不用“死”了,戲不用演了。
    也就是說,仗,很快就能打贏了。
    趙清遙也聽懂了皇帝話裏的含義,輕出一口氣。
    看來,陛下對戰事早有安排,
    自己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膽了。
    “陛下,不知……二哥何時才能回京?”
    這時,李奉又開口問道。
    皇帝挑了挑眉毛,這才注意到,李奉嘴角間與自家老二那抹極為相似的微笑。
    皇帝眼底出現一抹無奈。
    學誰笑不行,非得學那小子。
    “朕,並未對他有什麽安排,他想回來,隨時都能回來。”
    此言一出,趙清遙瞪大了眼睛。
    狗東西,弄了半天,是你自己不想回來啊。
    “怎麽,你找他有什麽事嗎?”
    皇帝問道。
    李奉笑著拱手道:“回陛下,臣自幼熟讀二哥的詩詞,心中仰慕不已,前些日子在燕州,未得時間與二哥促膝長談,甚為遺憾。”
    “哦。”
    一聽這話,桌上眾人都紛紛失去了興趣。
    仰慕老二?
    閑的吧。
    他們要麽是看著老二長大的長輩,要麽是一同成長的兄妹,根本就沒有對老二的那所謂的詞王爺的濾鏡。
    “奉哥哥,小風也喜歡二哥的詩詞。”
    還好,李奉有小四陪著,讓他不至於那麽孤單。
    很快,李蓮恩便健步如飛地一手提著一壇梅花回來了。
    太子起身,親自端起酒壇斟酒。
    這個桌上,除了孕婦小孩,就沒有不能喝酒的。
    太後今天高興,讓太子也給她倒了一杯。
    皇帝端起酒杯,
    關外熟悉的酒香縈繞在他身邊,讓他心神一陣恍惚。
    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又看見了身邊有千軍萬馬隨他奔騰於戰陣之上,
    仿佛看見了戰後城牆上,自己與趙山靠著舉杯對飲,
    仿佛看見了蒼涼大地,殘月高懸。
    “月黑雁飛高,國師夜遁逃,
    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
    席間,小四李澤風稚嫩的嗓音回蕩著,引來了一桌人的目光。
    皇帝也回過神來,眼神中盡是笑意。
    六歲的李澤風縮了縮脖子,嘟著小嘴道:
    “小風真的喜歡二哥的詩。”
    聞言,席間眾人都笑了起來。
    這是一首得勝詩。
    他們鼓勵地看了小四一眼,然後,把目光投向了皇帝。
    皇帝輕吐了口氣,提起酒杯,
    笑著說出了兩個字:
    “飲勝。”
    ……
    “殺!”
    定北關一座軍寨前,
    趙離身上的玄甲早已被鮮血染紅。
    他騎著戰馬,奮力揮舞著手中的定北刀,砍向身前蠻子的頭顱。
    身後,千餘騎兵正跟隨他對戰陣進行著穿刺。
    漫山遍野的蠻子,漫山遍野的頭顱。
    定北關一線的烽堡很多,多年的經營,早就將這座防線打造的堅如磐石。
    北蠻子要想南下,必須得一點點將這些軍寨都啃下來。
    然後,再去麵對定北關。
    定北軍號稱三十萬鐵騎,這隻是一個統稱,但其中真正的精銳騎兵,確確實實有十萬之數。
    這是一支以騎兵為主的強大軍團,
    人人皆言,定北鐵騎天下無雙,
    但沒人認為,剩下的那二十萬步卒,是酒囊飯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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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人都是騎兵預備役,定陵兩州人人熟通馬術,給他一匹戰馬,他便能上陣殺敵。
    趙離已經殺累了,
    這座軍寨,是定北關一線最為凸出的一座,也最靠近北蠻的那座烏然城。
    他受父王之命,在此固守,
    他,已經守了三天了。
    身為定北王的嫡長子,他自然要廝殺在最危險的地方,趙離明白這個道理。
    在北蠻南下的消息傳下來後,趙山第一時間下達了軍令。
    守。
    一句守,直接喪失了定北鐵騎最大的優勢。
    那便是騎兵在平原上縱橫碾軋的優勢。
    但軍令如山,沒有人質疑王爺的命令,定北軍上下人人都清楚,他們要做的,就是服從命令。
    身後的軍寨已經被攻破了,這隻是一座孤懸戰場的軍寨,不是城池。
    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麵對北蠻子源源不斷的進攻,他守了三天,已經很不容易了。
    軍寨已破,趙離帶著麾下的千餘騎兵,向北穿鑿而去。
    往南走去定北關是回不去的,
    因為……不止是他的軍寨,定北關一線,軍寨烽堡已經被啃的差不多了,回定北關的路早就被北蠻大軍堵死。
    趙離隻能向北走,突破北蠻大軍的防線,向敵人的地盤衝去。
    這也是他身為定北王世子唯一能做的,用自己的頭顱,牽製住北蠻一部分騎兵。
    這,也是趙山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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