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魔怔了,或許還有些瘋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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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星河如遭雷劈一般,臉上剛染的血色倏然退去,梗著脖子大聲吼道:“你騙人!”
    虛耗的力氣極大,隻是被這麽點著胸口,他的身體竟然抬不起來半點兒。鳳星河憤怒的瞪著眼前的紅鬼,隻是流個沒完的眼淚讓他看起來沒什麽氣勢。“他要是死了怎麽能讓你來救我?!”
    虛耗冷哼一聲,“你說錯了!”
    “我是鬼將,他要是不死,又怎麽會遇到我?”
    “……”
    鳳星河不再掙紮了,頹然的倒了回去仰麵躺著。眼睛瞪得老大,眼底像一個泥濘的水潭一般,渾濁而沒有半點兒光彩。他的眼眶通紅,眼淚順著眼角無聲的往下流,很快便洇濕了枕頭。
    夜深人靜的初夏夜,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透過門縫吹進來的風帶著潮氣,還有刺骨的涼意。
    不是夏天了麽?為什麽會這麽冷呢?
    鳳星河張著嘴巴,呼吸急促,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嚨。已經過去一個月了,他以為自己的心已經腐爛,沒有知覺了。
    然而並沒有。潰爛的心髒飛速結痂,又被人猛地一把撕掉。血痂下的傷口變得更大,血液混著膿水噴湧而出,瞬間充斥著他整個胸腔。
    師尊死了。
    林清夢死了。
    為什麽我還不死呢?
    師兄們不殺我,神君也不殺我,我的命怎麽就這麽大?連死都這麽費勁。
    虛耗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見他不動彈了也就鬆開了手,心裏卻是無比的煩躁,“行了,別哭了!”
    “你也太難伺候了,他活著的時候你處心積慮的要捅死他。現在他死了你又哭天抹淚的,你到底想怎麽著?”
    我想怎麽樣?
    我還能想怎麽樣?我想陪著他一起死!
    鳳星河淚眼朦朧的看著虛耗,沉默良久之後,死寂的眸底突然亮了亮,“他在鬼界是麽?我死了是不是就能看見他了?”
    “你好人做到底,一刀捅死我吧!”
    “……”
    虛耗有些看不明白他,人都死了,他親手捅的,那現在這是演的哪一出?難道是裝的時間久了,習慣了?
    不過不管他怎麽想,是真也好,是假也罷,想死的念頭可要不得。沉吟了片刻,虛耗冷著臉說道:“林清夢不在鬼界,你死了也見不到他的,還是好好活著吧。”
    “不在鬼界?”
    鳳星河抻著脖子,仰著腦袋,用力往前夠。也就是胳膊傷的太重,不然他真的很想抓住這個死鬼的脖領子使勁搖一搖。
    “你方才不是這麽說的!你是在耍我玩麽?”
    虛耗麵無表情的盯著他看了又看。鳳星河的胳膊都捆著繃帶,一時半刻是動彈不得了,這會兒哭的跟花貓似的,鼻涕眼淚混在一起,糊了一臉。
    二人對視了好一會,虛耗敗下陣來,長長的歎了口氣,什麽也沒說,起身開門出去了。
    鳳星河看著他的背影,眉頭越皺越緊。高大的紅鬼一腳穿著草鞋、一腳光著,步子邁的四平八穩。左腳換右腳,右腳換左腳,沒幾步就走到了門口。
    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兒呢?
    他還沒想明白,虛耗又推門進來了,走回床邊坐下,手裏還掐著一條洗淨、擰幹的手巾。
    兩尺長的手巾擱在他的大手裏就跟條小手帕似的,他隻能用指尖捏著,小心翼翼的給鳳星河擦臉。龐大的身軀能這般輕柔,屬實不易。
    花貓臉擦幹淨了,虛耗用手巾抹了把掌心,隨手攥著,而後看著鳳星河歎了口氣,輕聲說道:“我沒逗你。淺予仙君已經投胎去了。”
    “因為他幫過我一次,我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他,照顧你不被那些神君、修士的為難。”
    鳳星河怔怔的看著他,慢慢的左右搖頭,搖的越來越快。剛擦幹淨的臉上又爬滿了淚水。他忽然激動起來,額頭上青筋凸起,臉也漲的通紅,情緒失控的大喊:“騙人!”
    手巾已經髒了,虛耗伸出一根手指抹掉他臉上的淚水,“別哭了,我沒騙你,他去投胎也是好事啊。”
    鳳星河卻不理他,瘋狂的搖頭,雙手握拳,狠狠地,一下下的砸著床板,“騙子!大騙子!”
    “你明明答應了會在原地等我的!我還沒去找你,我還沒去找你!”
    “林清夢!!”
    “你怎麽能騙我?!”
    “林清夢……”
    “你真的不要我了麽?”
    吼了幾聲之後,他難以控製的失聲痛哭起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不住的咳嗽,鼻涕泡鼓的老大,又“啵”的一聲炸開。
    鳳星河的小臂被尖齒手銬刺穿吊起來掛了許多天,受傷極為嚴重,換做尋常凡人不斷也早就殘廢了。也就是他靈珠回體,靈力充沛,才勉強保住了。
    不過若是不好生將養,一雙手臂也是要變成擺設的。這會兒竟然還敢大力的捶打。虛耗的大手給他的小細胳膊包紮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麽一折騰,算是白費功夫了。
    虛耗有些惱怒,怎麽就這麽能折騰?瘦的跟骷髏架子似的,哪裏來的這麽大的力氣。他伸出兩根手指,已經比鳳星河的手腕還要粗了,輕輕一按,那條胳膊便消停了下來。然而裏麵還有一條不斷撲騰的小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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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虛耗瞪著眼睛怒道:“你要麽自己老實點兒,要麽休怪老子給你捆成粽子!”
    “我可不是你師尊,不會慣著你!”
    我再也沒有師尊了。
    再也沒人慣著我了……
    林清夢,我後悔了,你回來,我後悔了!
    我什麽也不要了,求求你回來……
    鳳星河根本不理他,也不掙紮,動不了便不動。他向後仰著脖子,後腦勺抵在床褥上,一雙眼睛睜得老大卻沒有聚焦,隻是一個勁兒的流淚。
    虛耗歎了口氣又出去了,回來的時候右手端著木盆,臂彎掛著一捆幹淨的白布條,左手捧著一個小瓷碗,裏麵裝著黏糊糊的黑色藥膏。
    鳳星河胳膊上的繃帶已經被血染透了。
    虛耗身形太大,隻能伏跪在床邊,用指甲挑起布頭,無比小心的慢慢拆開。再用靈力為他止血,細致的擦幹淨血跡,輕柔的抹藥,一邊抹還一邊吹。最後再重新包紮好。
    師尊??
    鳳星河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看著他,腫脹的眼睛裏帶著晦暗不明的情緒。
    右手處理好了,虛耗站起來捶捶因為久彎而僵硬的腰。隨後竟然把他打橫抱了起來。
    鳳星河一言不發,任由他擺弄。
    虛耗給他頭腳換了位置,好為他處理另外一條即將報廢的胳膊。五大三粗的鬼將還想著把枕頭拿過來,好讓他躺的舒服一些。
    之後出去換了盆清水回來,再如法炮製,把鳳星河的左手也重新包紮了一遍。
    前前後後將近一個時辰,兩人誰也沒說話。
    處理左臂的時候,鳳星河閉上了腫的跟核桃一樣的眼睛,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胳膊上。
    太像了。
    虛耗為他擦拭身體的感覺,太像林清夢了。同樣的感覺,過去曾經有過無數次。如果不是知道現在給他擦拭傷口的人是虛耗,他都要以為是林清夢回來了。
    我這是瘋了麽?
    弄好之後,虛耗又把鳳星河抱回原來的位置,等到一切都打理妥帖了,他才坐到床尾扭著腰身舒展。
    鳳星河早就不哭了,睜開眼睛盯著他看,講話的時候鼻音濃重,一抽一抽的,“我師尊、他還跟你說什麽了?”
    “別的?”
    虛耗想也不想直接搖頭,鼻環也跟著抖動,“什麽也沒說。他隻是托我照顧你一二,沒有旁的。”
    “是這樣啊……”
    鳳星河一副“我曉得”了的模樣,抿著唇頻頻點頭,“那你準備怎麽照顧我?會一直陪著我麽?”
    “自然不會,本將在鬼界身居要職,這兩日已經耽誤的緊了,馬上就得回去了。”
    “你這就回去?”
    鳳星河本以為他至少也要待到自己能活動自如才會走,怎麽這就要走了?人走了我還怎麽分辨這個鬼將到底是不是林清夢。
    雖然匪夷所思,但是那種感覺真的太像了。不,不是像,根本就是一模一樣!同床共枕那麽久,怎麽可能會感覺錯?!
    鳳星河知道自己魔怔了,或許還有些瘋癲。
    但他就是不想讓虛耗走,心裏一急也就掙紮著想要起來,拚命伸長了脖子,肩膀又抬了起來,“你走了我怎麽辦?你不是答應了師尊照顧我麽?”
    “你老實點兒!別亂動!”
    虛耗站起來再一次用手指點著他的胸口,把他按回床上。順手提起棉被掖到了他的脖子根兒,“你這不是好好的麽?還能怎麽照顧?給你唱搖籃曲麽?”
    “現在所有的仙門修士都恨不得弄死我。你走了,我會被千刀萬剮的。說不定你前腳剛走,後腳就要在鬼界和我相遇了。”
    虛耗站在床邊,垂著眼簾打量他,“你說這個我倒是好奇了,你到底都幹什麽了?他們何故要這麽折磨你?”
    “若是因為……”
    虛耗頓了一下,而後又接著說道:“直接殺了你也就是了,這般行徑哪裏像是神君正道。”
    那種感覺更強烈了。
    鳳星河歪著腦袋,視線一直追隨著虛耗的眼睛,非要和他對視,“我捅了師尊一劍,拿回了自己的靈珠,還破壞了師兄們的法陣,害死了很多很多人。”
    “長軒師兄是要殺了我的,可惜被大師兄攔住了。”
    “就差那麽一點兒,我就能去找林清夢了。”
    說完悠悠的歎了口氣,滿滿都是遺憾。
    虛耗皺著眉毛不語。
    鳳星河等了一會兒,見他並不接話,咧嘴笑了下,接著說道:“鬼將大人,你和我師尊熟悉麽?”
    “不熟。”
    “嘖!那你還真是好人。”
    鳳星河始終盯著他的眼睛,“你覺得我哪個字好聽,長樂還是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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