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皈依者狂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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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鴻臚寺的偏院裏,青磚鋪就的地麵上落著幾片枯葉;
    東狄特使寧完我正坐在窗邊的太師椅上,一手撚著山羊胡,一手端著茶杯,嘴角藏著難以掩飾的笑意。
    窗外傳來街市上的混亂聲響;
    小販的吆喝聲混著百姓的議論聲,偶爾還能聽到官兵奔走的馬蹄聲;
    他已經知道,燕山軍和大魏朝廷翻臉動兵了;
    金陵的局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這正是他這個二鬼子盼了許久的局麵。
    他放下茶杯,從隨身的紫檀木錦盒裏取出一錠沉甸甸的金元寶,指尖在冰涼的金麵上輕輕摩挲。
    原本盤算著,帶著這些金銀,去拜訪那些見錢眼開的禦史和閑散官員;
    再添油加醋地說些“燕山軍擁兵自重,早晚要謀反”的話,把南北內鬥的火再燒旺些。
    這樣一來,東狄就能趁機緩口氣,整頓兵力;
    等中原徹底亂成一團,再揮師入關,坐收漁翁之利。
    可沒等他出門,就聽到了一個讓他皺眉的消息——右相司馬嵩居然翻臉了!
    為了切割和議和派的關係,司馬嵩不僅當眾改口;
    說“絕無議和之意”,還把自己的兒子司馬藩推了出去,遞上了辭官奏疏。
    朝堂上,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之前與東狄議和的細節,臣一概不知!
    都是犬子司馬藩不懂事,自作主張私下接觸東狄使者,臣已經把他叫回家反省了!”
    寧完我聽了,氣得差點把手裏的茶杯摔了;
    這老狐狸,政治底線比婊子的棉褲還鬆垮,為了自保,連親兒子都能犧牲!
    罵歸罵,他心裏也清楚,司馬嵩這一手,算是徹底把自己摘幹淨了,接下來想再通過朝廷官員推動議和,難了。
    接下來幾天寧完我各方聯絡朝廷大佬;
    除了禮部尚書孔子文還捏著鼻子,說“此事需從長計議”,持保留態度,其餘的朝臣,全被兩件事嚇住了:
    一是張克那篇字字泣血的討賊檄文,像一把鋒利的刀,把東狄當年在中原做的醜事全翻了出來;
    二是燕山軍的兵鋒就在眼前,廬州府、宿州接連陷落,金陵都快被兵臨城下了;
    這個時候誰還敢提“冊封”二字?那不是明擺著往槍口上撞嗎?
    寧完我心裏清楚,有些事捂著不說,或許還能蒙混過關;
    可張克偏不,非要把它們擺到台麵上“上稱”,稱出個是非對錯。
    東狄當年在燕京大屠殺,一口氣殺了二十萬百姓、宗室和官員,屍體堆積在京杭大運河,幾乎把河道都堵得斷了流;
    還有崇康先帝的“牽羊禮”,被扒了龍袍,光著上身像牲畜一樣被東狄士兵驅趕,受盡屈辱;
    這些丟盡大魏皇家體麵的事,金陵朝廷向來諱莫如深,官員們沒人敢提;
    皇帝也假裝沒看見,仿佛隻要自己忘了這份屈辱,屈辱就不存在了。
    可張克的檄文,偏偏把這些被朝廷刻意忽視的血債,赤裸裸地掀開在所有人麵前。
    原本那些想把“冊封黃台吉”吹成“化解邊患、安定遼東的曠世之功”的官員,瞬間成了人人喊打的“不忠不孝的賣國賊”;
    畢竟,小皇帝曹禎的親爺爺,也就是崇康帝魏僖宗曹佶;
    當年在遼東被努爾哈赤當玩物一樣折騰是現實!
    寧完我越想越氣:自己連祖宗的臉麵都賣了,大魏的官員居然不敢跟他一起賣!
    他覺得腦後的辮子都沒了往日的“高貴”;
    隻能換個法子了,繼續攪亂金陵的局勢。
    當天夜裏,寧完我就叫來了兩個心腹隨從,把幾箱銀子分裝成小包裹,叮囑道:
    “你們悄悄把這些銀子送到禦史台和國子監,那些窮得叮當響的禦史、還有沒當官的預備官員,見了銀子肯定動心。
    告訴他們,就說定北侯張克專權跋扈,屠殺朝廷官員,還逼著讀書人放下筆墨去種地;
    是禍國殃民的反賊,讓他們多在朝堂上、街麵上說些張克的壞話,把輿論造起來!”
    隨從們領了命,趁著夜色把銀子送了出去。
    那些禦史和國子監的官員,大多家境一般,見了白花花的銀子,眼睛都直了,當場就拍著胸脯答應下來。
    沒過兩天,金陵的朝堂上就開始有人彈劾張克;
    街麵上也到處是“定北侯造反”的議論,把張克罵成了十惡不赦的反賊。
    搞定了輿論,寧完我又把主意打到了小皇帝曹禎這個城中癡兒身上。
    他花了重金,買通了曹禎身邊的小太監,讓他們在皇帝耳邊吹風。
    一天晚上,曹禎正在禦花園裏發愁燕山軍的事,一個小太監湊上前,輕聲說:
    “陛下,奴才聽說,東狄對大魏可是忠心耿耿啊!
    當年燕京的事,都是誤會!現在定北侯叛亂,東狄還願意出兵幫忙平叛呢!
    八旗軍的戰鬥力,陛下您是知道的;
    隻要讓他們來,肯定能把張克這反賊除了,幫陛下分憂!”
    曹禎本就被燕山軍的事鬧得心煩,聽小太監這麽一說,還真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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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虎相爭,朝廷坐收漁利,這主意聽起來不錯。
    可他還沒把“向東狄借兵”的想法提出來,就被內閣否了,提議的小太監也被打死。
    左相諸葛明氣得差點一口氣背過去:“陛下!萬萬不可啊!
    張克雖然驕橫,可他畢竟是大魏的臣子,頂多算是猛虎;
    黃台吉是什麽人?是東狄的首領,是豺狼!
    哪有引狼入室的道理?
    真把八旗軍海運到金陵,他們是來打張克,還是來打咱們,誰能說得準?
    到時候金陵要是被東狄占了,大魏的江山可就徹底沒了!”
    其他大臣也紛紛附和,你一言我一語地勸曹禎打消這個念頭。
    曹禎被懟得啞口無言,借兵的事隻能不了了之。
    寧完我得知後,卻沒慌——他心裏清楚,這兩手不過是小計策,真正能攪亂大魏根基的殺招,還在後麵。
    他早把目光盯上了從豫州來的的那些宗室藩王。
    這些人在豫州被燕山軍折騰得夠嗆:
    家裏的金銀珠寶被抄走,王府的良田被沒收;
    連府裏的王妃、側妃、丫鬟,都被燕山軍押到北方。
    想到這裏,趕緊頭上被戴了無數頂綠帽子;
    而且還是被那些他們平日裏瞧不上眼的卑賤軍漢戴的,換誰都忍不了!
    寧完我派人偷偷去見這些藩王,一開口就戳中了他們的痛處:
    “各位王爺,張克把你們害成這樣,你們難道就甘心嗎?
    他連皇家宗室都敢欺負,眼裏還有陛下嗎?”
    接著,他又煽風點火:“如今大魏危難之際,各位王爺身為宗室;
    當效仿先祖靖難之誌,舉起宗室義兵,清君側,除奸賊!
    當今陛下年少,性子軟弱,根本扛不起社稷重任;
    不如另立一位賢明的王爺為帝,才能保住大魏的江山,都是為了大魏啊!”
    那些藩王本就恨張克入骨,恨得比恨東狄還深,早就抱著“攘外必先安內”“剿張大於防狄”的心思。
    被寧完我的親信這麽一挑唆,個個眼睛都紅了,拍著桌子喊著要報仇。
    他們私下裏開始偷偷聯絡,交換書信,謀劃著要收買金陵禁軍,先把曹禎拉下龍椅,再舉全國之力剿滅張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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