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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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淩咽了口唾沫,喉嚨幹渴,她的目光隻盯著那塊晶瑩剔透的東西。
    從國情院同意交易的那一刻起,她就讓那些被捆綁的男人坐在餐桌旁,靜靜等待靳憲的電話。
    因為她之前通過賭場賬戶草率地告知了對方,電話隨時可能中斷,所以雙方約定在通話中逐一傳遞賬號信息。
    等待電話的間隙,她漱口擦掉了嘴角的血跡。
    她也嚐試聯係過許娜,但沒有接通。
    鄭畢饋那邊同樣聯係不上。
    一股焦灼感湧上心頭,她不自覺地開始啃咬指甲。
    她意識到,今後不能再把許娜推到前線了。
    她需要一個即使被抓住弱點也無需擔心的人,一個經驗老道、無論麵對暴力還是威脅都不會輕易動搖的人。
    對,就像……
    紀禹琛教官那樣的人。
    鈴鈴鈴,鈴鈴鈴。
    恰在此時,放在桌上的舊手機響了起來。
    【來電號碼限製顯示】
    或許是太過緊張,她的肩膀猛地一縮,心跳如擂鼓般撞擊著胸腔。
    拿起手機的指尖抑製不住地顫抖。
    “……喂?”
    丈夫不再回家的那天,一切開始的那個夜晚,她也是這樣握著手機。
    那個當時無人接聽的電話,仿佛跨越了數月漫長而恐怖的時光,一直延續至今。
    她有太多問題想問,太多話想說。
    實在太多了……
    “徐淩。”
    啊……
    那原本準備傾訴滿腹委屈的嘴唇,就此停住。
    恰到好處的沙啞嗓音摩擦著耳膜,那熟悉的、帶著深情的語調起伏——是靳憲,是那個男人,是她丈夫的聲音。
    “好久不見。”
    聽到這四個字,她的喉嚨瞬間哽住。
    “你有受傷嗎?”
    千言萬語堵在喉間,舌頭卻像凍僵了似的,動彈不得。
    隻聽到那仿佛來自遙遠彼端的聲音……
    這個厚顏無恥的混蛋。
    一股難以遏製的憤怒在她胸中翻騰。
    但她最終還是沒有發作,隻是緊緊閉上了眼睛,嗓子幹澀沙啞。
    閉上眼,過去的畫麵便湧現出來,那些無比幸福的時光。
    時光改變的不隻是她。
    記憶中,靳憲那溫柔的聲音和態度,此刻聽起來竟絲毫未損,完好如初。
    “徐淩,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一個溫和的聲音通過聽筒傳來。
    “我聽說你試圖越境,還動用了賬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靳憲,你又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
    “那種情況下,我還能怎麽辦?你先走了,然後就消失了……留我一個人在這裏,一個人在這棟空房子裏……你就那麽消失了,而我還在這裏……”
    徐淩默默擦去奪眶而出的淚水。
    她咬緊嘴唇,在遞過來的紙上寫下海外賬戶號碼。
    她的手抖得厲害,寫下的數字像蚯蚓一樣扭曲。
    周圍的男人們目不轉睛,緊盯著那張幾乎要被筆尖劃破的紙。
    “你知道我是情報院的秘密要員,對嗎?”
    “嗯……”
    “那你就該明白我的處境。”
    “……”
    “我不能再見你了,徐淩。”
    “……”
    “對不起,我們不能再見麵了。我做不到。”
    語氣依然溫和,內容卻冰冷刺骨。
    比起臉上被入侵者毆打的傷痛,靳憲這委婉的拒絕更讓她感到窒息般的沉重。
    “別開玩笑了。”
    徐淩的聲音帶著顫抖。
    “立刻出現在我麵前。如果你不出現,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徐淩。”
    “光是這樣聽到你的聲音,對我毫無意義。如果不是你的全部,我不稀罕。”
    徐淩像是在尋找發泄的出口,目光銳利地掃過眼前的特工們。
    “你效忠的對象是什麽?這個國家?還是你的上司?不管那是什麽,如果你不出現在我麵前,我會把它徹底毀掉。”
    “……”
    “你珍視守護的一切,我都會親手摧毀。”
    不該是這樣的……
    她原本隻想讓他看到自己美好溫柔的一麵。
    理智告訴她不該如此,但話語卻像個不懂事的孩子,因為無法被滿足的渴望而撒潑耍賴。
    為什麽要這樣暴露自己不堪的一麵?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不顧一切地想要重新連接那段已斷的緣分。
    要麽一起生,要麽一起死。
    無論是毀滅還是拯救,都無所謂。
    隻有重新感受到那失去的溫暖,這顆空蕩蕩的心才能被再次填滿。
    就在她被幹渴與恨意折磨得近乎枯萎時。
    “那你就要聽我的話,徐淩。”
    靳憲歎了口氣,緩緩說道。
    “我會去見你。”
    她寫賬戶的手停了下來。
    “我也想你。我非常想你,徐淩。我對你有多好,難道你都忘了嗎?我也曾像你一樣,用我的全部去愛你。”
    “……”
    “等事情一結束……我們就回我們住的那個家。”
    一瞬間,她甚至產生了錯覺,仿佛是下班回家的丈夫正在按響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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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混亂的思緒製造了幻覺。
    那些曾理所當然擁有的日常生活片段,在她眼前飛速閃過。
    “我會乖乖等到那個時候。”
    但是,真的很奇怪……
    比起那個曾與她形影不離、讓她朝思暮想的他,此刻這分明是他聲音的語調,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淒涼與疏離。
    就好像哪裏不對勁,發出細微而刺耳的摩擦聲。
    “你這樣戲弄國情院,給國家添麻煩,隻會耽誤我回去的時間。徐淩,這就是你想要的嗎?對了,賬戶都寫好了?”
    那是一種異樣的感覺。
    他明明用著和從前一般無二的溫和語氣,可她心裏卻莫名地感到壓抑。
    丈夫慣用的那種說話調子,清晰可辨,卻又感覺像是屬於另一個人。
    或許這就是身為國情院要員的他本來的麵目……
    可總覺得,還是有哪裏不對勁……
    “現在……靳憲,你好像有什麽誤會……”
    徐淩扭動著酸痛的脖頸,小心翼翼地斟酌著措辭。
    “你以為我回家後,還會給你做飯嗎?當然,飯是要趁熱吃。但是靳憲,到時候你也別想見到一粒米,就像現在的我一樣。”
    “……”
    “我這輩子,就要在你身邊爛掉。”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就在這時,門鈴突然瘋狂地響了起來。
    被這突兀的聲音嚇了一跳,徐淩猛地回過頭。
    等等,這門鈴聲……
    不是她的幻聽吧?
    砰!砰!砰!
    緊接著是急促而沉重的撞門聲。
    砰!砰!砰!
    這都半夜三更了,是哪個瘋子在砸別人家的門……
    “還有其他人要來?”
    她皺著眉問向那些特工。
    但他們似乎也毫不知情,臉上同樣寫滿了困惑。
    在這個和靳憲通話的節骨眼上,到底是什麽人……!
    徐淩強壓下心頭的煩躁,最終還是站起身來。
    她走到對講機前,當看到屏幕上那張臉的瞬間,腦袋“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幾乎要炸裂開來。
    一時間,連聽筒裏丈夫的聲音都徹底消失了。
    “……教官?”
    屏幕裏,紀禹琛正一臉不耐煩地用腳踹著她家的大門。
    這是怎麽回事……
    不對,他又是怎麽知道這裏,還找過來的?
    她心神不寧地盯著屏幕,沒料到下一秒,門鎖的密碼蓋板竟向上彈開了。
    紀禹琛緩慢而堅定地開始按動密碼鍵盤。
    “你瘋了嗎?”
    男人死死盯著對講機屏幕,一個數字接一個數字地輸入密碼。
    那眼神,絕非正常。
    這時,回過神來的徐淩搶先一步打開了大門,側身讓開。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教官把密碼試出來,那畢竟是她家的密碼。
    “教官!你這到底是要幹什麽!”
    她氣喘籲籲地想追問,後頸卻猛地被一隻大手攥住。
    唔……!
    一聲悶哼,她的視線瞬間凝固了。
    抓住她後頸的手更加用力,讓她絲毫動彈不得。
    一雙凶狠的眼睛快速掃過她臉上的每一處傷痕——從破裂的嘴角,紅腫的眼角,到開始泛起淤青的顴骨。
    “這一身傷是去哪兒跟誰學的?”
    “……”
    “都這個時候了,身邊連個能想起聯係教官的人都沒有?”
    他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聲音冰冷刺耳。
    “讓開。”
    然後,紀禹琛便不再理會她,徑直大步走進了屋內。
    “等等……教官……”
    就在她慌忙伸出手臂想跟上去時,那個剛剛還像野獸般粗暴闖入的男人,此刻卻停下了腳步。
    他環視著一片狼藉的客廳地板和破碎的家具擺設,周身散發出一種異常的安靜。
    徐淩被這詭異的氣氛壓得喘不過氣,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昏迷的特工和其他受傷的人,不置可否地揚了揚眉毛。
    很難判斷那表情裏是讚許,還是覺得可笑。
    這時,她才猛地想起被遺忘的手機,連忙重新貼回耳邊。
    看到這一幕的紀禹琛,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猛地伸手奪過手機,直接按下了免提鍵。
    這一切隻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我也很抱歉就那樣離開。但是徐淩……我們之間的一切怎麽可能是假的。我對這段婚姻是真心的。你的皮膚那麽好……”
    話音未落,紀禹琛突然嗤笑一聲,伸手在她白皙的脖頸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徐淩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一顫,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
    這個狀況讓她感到無比尷尬,下意識地想先把紀禹琛弄出去,便伸手推了他一把。
    但男人紋絲不動,反而像在自己家一樣,若無其事地走到冰箱邊,拿出瓶礦泉水,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她錯愕地看著他旁若無人的樣子。
    手機被搶了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因為這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紀禹琛,她根本無法集中精神和靳憲繼續通話。
    沒過多久,紀禹琛拉開廚房的儲物櫃,準確無誤地翻找出了一桶食用油。
    然後,他走到一個剛掙紮著站起來的特工麵前,死死按住對方的後頸,開始將冰涼的油嘩啦啦地往那人臉上倒。
    “呃,呃……!”
    食用油灌進眼眶、鼻子、嘴巴,嗆得那名特工劇烈咳嗽,拚命掙紮。
    紀禹琛卻隻是麵無表情地蹲在那特工麵前,冷眼旁觀。
    “隻是我們之間有點誤會,我是愛你的,徐淩……所以,按我說的做。徐淩,如果離開我,你不可能再得到那樣的愛。這一點,你心裏清楚。”
    “清楚什麽?清楚你個狗雜種。”
    紀禹琛猛地將油桶砸向牆壁,發出巨大的聲響。
    “在我找到你之前,給老子閉上你那張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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