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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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搖消除之後,紀禹琛很快就毫不猶豫地沿著那被驗證安全的足跡返回。
    這種行為不僅大膽,而且近乎瘋狂,讓david看得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組長,您這是……”
    “david隊員,你是這方麵的專家,我不說你也明白。現在這種情況,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拆除地雷。救援力量從st飛過來最快也要8個多小時。我沒有時間在這裏幹等,我比你們更有把握。”
    “……!”
    “所以,這收尾的工作,不是應該由我來做嗎?”
    “不,是我踩到的,我來負責!這裏交給我,您趕緊去找徐淩隊員……”
    “是啊,我本來是想那麽做的。”
    紀禹琛的聲音雖然平直,但其中蘊含著一種恨不得立刻動身的急切。
    然而,與這份焦灼的心情相反,他卻朝著另一個方向——地雷的位置——邁出了一步。
    他緊緊抓住david的身體,慢慢地開始把自己的腳覆蓋在david的腳印上,同時將對方推開。
    “組長!您!”
    “噓——安靜。我本來是想,如果實在沒辦法,就把你膝蓋以下截斷,讓你用斷肢一直壓著這裏,直到救援隊來。你不希望那樣吧?”
    “……!”
    “這是sa外援部隊常用的一種方法。”
    聽到這話,david安靜下來,臉色灰白,僵立當場,連推開紀禹琛的力氣都沒有了。
    作為爆炸物處理班eod)的一員,這雖然是他第一次親身踩中地雷,但他處理、探測、拆除過的爆炸物已有數百件,相關的知識和後果瞬間湧入他的腦海。
    他清楚地雷的生還率統計數據。
    即便僥幸活下來,也往往要承受斷肢之痛,或是內髒都被燒焦的嚴重燒傷。
    這時,仍然倒在地上的李泰民喊道:
    “我看電影裏,有人重新插上安全銷之類的東西,然後就把腳拿開了……”
    “那不行。”
    “什麽?”
    “一旦觸發裝置受力,安全銷就不可能再插回去了。”
    紀禹琛果斷地搖頭。
    挖掘地雷並重新插入安全銷,這隻有在踩踏之前才有可能做到。
    一旦踩下,安全銷孔就已經錯位,想重新堵住引信孔的說法根本不成立。
    david也補充道:“既然已經踩實了,助爆管也取不出來了。”
    “連引信蓋都打不開。”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迅速排除了幾種可能性。
    地雷本就是一種踩上即爆的直接爆炸物。
    但這種抬腳才會引爆的類型,顯然是布雷者有意為之。
    目的就是為了拖住他們的腳步,讓他們無法排雷,以此孤立他們,摧毀他們的意誌,最終使他們陷入絕望。
    david心想,這不像他認識的組長。
    紀禹琛此刻的態度,就像穿著軍靴的腳踢上石頭一樣,冷硬而麻木。
    他們那位組長,通常是躺在沙發上,或者托著下巴說“你們自己看著辦”,隻要稍有危險就會讓他們上,絕不是會自我犧牲的人。
    他到底是怎麽想的,要做這種事……!
    沒過多久,在紀禹琛以幾乎相同的體重小心翼翼地施壓替換後,david的腳完全移開,他長長地吐出了一直憋著的氣。
    而這位“厚顏無恥”的組長,膝蓋甚至還沒站穩,就下達了一個直接得讓人錯愕的命令。
    “david隊員,現在馬上去找一個10公斤以上的東西過來。”
    “……!”
    david猛地抬頭,看見紀禹琛正帶著一絲揶揄的笑容看著他。
    “怎麽,難道你以為我會一直替你踩在這裏嗎?”
    “不,不是……!”
    慌亂的david環顧四周,但這片荒地除了泥土和稀疏的作物,什麽都沒有。
    “這裏……上哪去找10公斤的東西?”
    “替你踩雷的人不可憐嗎?你不打算救我的命了?”
    “可是,組長……!”
    唉……這人的性格果然還是老樣子。
    david暗中和趴在地上的李泰民交換了一下眼神,都想起了那個在訓練場上把學員們折騰得死去活來的教官。
    同時,他也明白了紀禹琛的意圖。
    就像剛才組長用同樣的壓力悄悄推開他的腳一樣,組長是想在地雷的壓板上再放一個重物。
    這是目前最現實的辦法。
    但是10公斤……
    那至少得是三塊磚頭的重量。
    在這樣除了土和莊稼杆什麽都沒有的田野裏,哪裏能找到10公斤重的東西?
    何況天色已晚,視野極差,更是難上加難。
    “我更正一下,要20公斤。”
    “……!”
    “從抬腳到放下重物,時間不能超過0.2秒。稍微晚一點會爆,重量有誤差也會爆。考慮到這些,我們把目標定在20公斤。”
    紀禹琛的指示變得更加嚴苛。
    但在這種地方,別說20公斤,連10公斤的東西都找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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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avid從軍裝口袋裏掏出手電筒照亮周圍,李泰民也用步槍瞄準鏡的微光掃視著田野,但一無所獲。
    隻有踩著地雷的紀禹琛,似乎對此早有預料,隻是無精打采地望著遠處那完全隱沒在黑暗中的廢棄尖塔輪廓。
    他原本眼皮鬆弛,雙手交叉枕在腦後,卻被遠處貓頭鷹的叫聲驚動,猛地睜開眼。
    他用那張突然變得銳利的臉朝一個方向揚了揚下巴。
    “用那個吧。”
    “……!”
    “真是燈下黑,放著那麽大個東西不用。”
    兩道緊張的目光立刻轉向紀禹琛所指的方向。
    “那個……就麻煩david隊員把它弄過來了。”
    他指的是那輛側翻在路基下的卡車。
    一陣冷靜到讓人發毛的沉默後,隊員們口中同時發出了不知是呻吟還是歎息的聲音。
    “組長……您是說,把那輛車扶正,開過來,壓在您的腳上,現在?”
    “它滑下去時沒爆炸,車轍印還在,正好可以沿著原路退回來。”
    “組長……!”
    “怎麽?比起被炸難道我的腳被車輪壓一下不好受?”
    “……!”
    “恩情是要還的,david。咱們別廢話了,沒時間。”
    紀禹琛冷冷地催促道。
    這其實是他從轉身決定與david交換位置那一刻起,就已經盤算好的計劃。
    這種極端的方式,隊員們一時似乎難以接受。
    如果計劃顯得不確定,他們會更加猶豫。
    為了省略掉那些無謂的爭執和消耗,他選擇冒險,並利用了david的內疚感。
    從一開始,這對他而言就是一種手段,而非犧牲。
    有時候,當他意識到自己已經變成一個精於算計和操縱人心的家夥時,也會感到一種莫名的空虛和幻滅,但他的人生早已充滿了這些。
    或許隻有那個像釘子一樣牢牢釘在他心裏的女人是個例外……
    “這樣萬一錯開時機,組長的腳背就會被壓爛……!”
    “還是要做。”
    紀禹琛的目光依舊投向遠方。
    “我會自己抬腳,快點讓我離開這裏。”
    “……”
    “不管成不成功,都要試一試。”
    他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這邊。
    那雙因失去耐心而顯得有些發紅的眼睛裏充滿了決絕。
    李泰民隨即聯係總部,報告情況並請求了緊急救援。
    然後他用小型內紅光燈小心地照射地麵,記下所有腳印,再將昏迷的陳浩傑背到拖車附近安全地帶。
    之後,李泰民和david使出渾身力氣,硬是將翻倒的卡車推回了路麵上,其間用力之猛,就算咬碎牙齒也不奇怪。
    碎玻璃嘩啦啦地掉落,車頂也凹陷了,駕駛室空間狹窄。
    david好不容易鑽進駕駛座,嚐試發動,但隻有車身在顫抖,引擎沒有反應。
    他用被汗水浸濕打滑的手掌,狠狠地捶打著儀表盤。
    接著,引擎“轟隆”一聲啟動了,排氣口吐出灰蒙蒙的煙霧。
    紀禹琛也像是做好了準備,調整了一下站姿。
    “在雷區,停下來就可能引爆!”
    “嗯……是……”
    “別擔心,隻要準確地壓在我的腳現在的位置就行。”
    david深吸一口氣,掛上倒檔。
    他試圖沿著清晰的車轍印記,小心地向後倒車,對準幾米外站在黑暗中的紀禹琛。
    打開車燈的瞬間,站在光柱裏的紀禹琛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臉上隻有極度的專注和一絲擔憂,但並非恐懼。
    david猛地踩下了油門。
    “出發!阿門……!”
    這些年輾轉於各種現場,但如此瘋狂的方法,david還是第一次嚐試。
    如果紀禹琛抬腳太快,卡車還沒壓到位,地雷就會爆炸。
    如果抬腳太慢,他的腳就會被車輪碾成一灘爛泥。
    無法保證不會發生最壞的情況。
    顛簸的卡車像是要將紀禹琛撞飛一般,急速衝了過去。
    “呃啊——!”
    david的尖叫聲脫口而出。
    求你了——求你了……!
    他強行克服想要閉眼的衝動,反而更加用力地睜大眼睛。
    就在那千鈞一發的瞬間,衝向紀禹琛的卡車如同鬼魅般精準地停在了預定位置,車輪穩穩壓住了剛才紀禹琛腳下的地麵。
    “——!”
    輪胎碾過並壓實地麵傳來的震動十分清晰。
    幾乎是同時,紀禹琛已經閃到了一旁。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瞬間蓋過了夜空中貓頭鷹的叫聲,爆炸的紅光將紀禹琛被黑暗籠罩的臉照得亮如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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