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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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曆了大事之後,她卻感受到了久違的平靜氣氛。
紀禹琛靜靜地看著她的眼睛,那眼中清晰地露出了鯊魚鰭般的淺紅和包裹著瞳孔的輪廓。
徐淩覺得,明明還沒到花期,心裏卻莫名地有些發毛。
鏡片,他不是應該重新戴上嗎?
徐淩正想著這些荒唐的念頭,紀禹琛先眯起眼睛問道。
和他那張看似高興的臉不同,他的聲音低沉得多,帶著不滿。
“我的脖子又酸又疼,你有沒有對它做什麽?”
啊……
徐淩明白過來,看來他說的是她出手導致他暈倒的事。
“我隻相信你說的話。”
“那是……”
“我不喜歡麻醉,隻是縫合的程度,清醒地接受更舒服。我知道手術台上會發生什麽。就算心懷不滿的人也不會粗魯地攻擊教官的脖子,不至於那樣。”
“……”
“那是什麽表情?”
紀禹琛抬了抬眉梢,停頓了一下。
徐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表情僵硬了,她默默地站了起來。
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神情,於是把視線垂下,解開有些淩亂的頭發,重新開始紮。
在用手指梳理頭發,轉了兩圈發帶的過程中,她淡淡地說:
“昨天教官你要找漂亮的女人。”
“什麽?”
“說是教官的老婆。”
“……!”
“你當時發脾氣讓我代發信息。”
“……等一下。”
“但名字和電話號碼,你一直沒說。”
“……”
“她是不是以前做過藝人?”
看著那個啞口無言的男人的臉,徐淩覺得自己像是被戳中了痛處。
不,誰沒有曾經愛過的伴侶呢……
她也有過一個像磐石般可靠英俊的丈夫……
她避開他那張有些茫然的臉,徑直下了床,踉踉蹌蹌地向病房門口走去。
她本以為睡一會兒起床就沒事了,但再次麵對紀禹琛的那一刻,除了那張從未僵硬過的“麵具”外,似乎還有什麽別的情緒要滿溢出來,需要擦去。
她醜,她漂亮……
但是,如果打起來 她會贏。
摔跤 她贏,格鬥 她也贏。
一種莫名的羞恥感湧上心頭。
一想到連小學生都不會有的幼稚想法,徐淩自責般地皺起了臉。
她覺得,還不如像以前那樣,在泥濘中打滾,把這個教官揍個半死,然後狠狠盯著他比較好。
“等等,徐淩,那是……”
晚了一拍,紀禹琛想抓住她,但他受傷的腳似乎動彈不得。
聽到他拖動腳的聲音,徐淩最後轉過身來,臉上帶著不太好看的神情。
“別動。”
“那你就別走遠,這樣就行了。”
“……”
徐淩屏住呼吸,漫不經心地望著那個看上去很不安的男人,開口說道:
“你知道嗎,我一直恨著恨著,教官你說你會和我一起承擔。”
“……!”
“難道……教官也像我一樣,因為忘不了過去的人,想繼續把妻子放在心上,所以才內疚地說那些話嗎?好像裝出一副雅量十足的樣子就沒關係了?”
“什麽?”
“如果你覺得這樣公平,那我就不奉陪了。”
徐淩眉心蹙起一道深溝,補充道:
“那樣簡直就像四個人一起生活。”
一想到自己不經意間說出了口,徐淩的心情就更加低落了。
她覺得,還是這樣不好。
再也不能讓紀禹琛成為她的共犯,也不能成為她的幫凶。
現在看來,他反而成了阻礙。
一瞬間,她本能地覺得應該暫時遠離這個男人,便想邁開腿。
“我很抱歉我是一個不擅長換位思考的人。但是——”
徐淩像是要亮明底線,雙手叉腰,低下頭。
“教官,這個不行。”
“……!”
“你可能很無奈,但我,”她頓了頓,“不喜歡分享。”
徐淩撓了撓皺著的額頭,拉開了推拉門。
“所以,收起你的‘關懷心’,別去散步了。”
她就這樣走出病房的那一刻,哐啷——!
一聲巨響撞擊著她的耳膜。
她嚇了一跳,目光轉向聲音來源:一個翻倒在地的輪椅,隻有輪子還在空轉。
在一片微妙的靜寂中,倒地的輪椅旁,身材魁梧的紀禹琛一臉冷峻地伸出手臂。
“你過來。”
“……!”
“你走近點,跟我說說。”
“這是幹什麽……”
“你可以不懂什麽換位思考之類的,過來一下。”
他焦急地揉了揉臉,挑釁似的揮了揮手腕。
“我什麽時候說過四個人一起住?兩個人就夠了。”
光從他臉上看不出是生氣還是別的什麽情緒。
這時,紀禹琛張開了雙臂。
徐淩被他這個舉動弄得一僵,隻是遠遠地看著他。
他卻變得無比泰然。
然後,他臉上浮現出一絲莫名的焦急,又旋即消失。
“徐淩,我腳受傷了,還是你腳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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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淩看著他那副像是隨時要忍不住動手的樣子。
不對,誰會張開雙臂讓人打……
而且,他再怎麽裝病,那一夜之間就恢複了健康血色的臉龐和結實的肩膀,也一點不像病人。
住院期間,他的身體反而像是隨時能躍出窗外般,靈活而緊繃,如同小提琴的弦。
“你好好想想,我數到三,就從那扇門開始鎖上。”
“……”
“順便說一句,今天是我生日。”
“……”
“你現在不動,以後要加倍奉還。”
徐淩覺得,在迫使人麵對現實這方麵,他確實很有一套。
結果,徐淩還是輸了。
她像是打了敗仗似的走過去,把打翻的輪椅扶起來,然後被紀禹琛緊緊抱住,直到脖頸間滲出滾燙的汗水才被放開。
準備好散步的兩人收拾好行裝,向室內公園走去。
徐淩推著他的輪椅,走在一條修整得相當漂亮的小路上。
“本來這種漫無目的的散步,就夠讓人討厭的了。”
徐淩看著身前輪椅上紀禹琛那線條清晰而結實的脖頸。
“為什麽?”
“這一點你應該也試過就知道了。移動到作戰基地時,基本是無條件的快步走。無論是前進還是後退,都是擅長奔走的人,沒問題就完成了任務。但是如果是散步的話……”
他停頓了一下。
與此同時,徐淩以一種新奇的心情看著窗外變換季節的風景。
她想,這樣的道路,靳憲會牽著看不見前方的她的手走嗎?
當她的視力越來越差,直至完全失明時,沒有他的手,她連一步都邁不開的時候。
靳憲總是像把掉進狹窄坑洞裏的她輕輕抱起,重新放在陽光下。
“……我隻會記得季節的流逝,所以我不喜歡。”
“……”
徐淩按下了不由自主浮現的舊日記憶,重新把從紀禹琛肩上滑落的毯子給他圍好。
她的手因短暫的接觸而倉促收回,紀禹琛見了,搖搖頭,似乎覺得有些好笑。
她把輪椅推到陽光充足的地方停下,自己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徐淩猶豫了一下,先開口問道:
“你今天生日?”
“雖然是當作借口說的,但其實我並不在乎生日。”
紀禹琛的臉似乎僵硬了起來,好像她提起了比散步更讓他討厭的話題。
“我也不喜歡過生日,‘生日’這個詞,我討厭。”
“……”
在托兒所長大的她,一到生日就會在巧克力派上插幾根巧克力棒,然後唱歌。
但是,除了知道他祖父是r國人之外,徐淩對他一無所知。
那一刻,她停頓了一下。
russia……
他也是russia血統嗎……
她的目光驀地深沉起來。
“我小時候過生日那天,父母都去世了。然後幾年後的生日,房子出了事故爆炸了。長大成人後的一個生日,那些曾經幫助、撫養過我,如同家人般的同事們,卻在我背後捅了刀子。”
“……!”
“也許是瞄準了我的財產之類的,但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些像家人一樣的家夥們,他們把蛋糕拿到我麵前,點燃蠟燭,喝醉了酒,放著鞭炮,然後一下子朝我衝過來的那副嘴臉。”
徐淩不知道他這條腿是怎麽受的傷。
但第一次聽到紀禹琛的過去,還是讓她全神貫注。
盡管天氣回暖,冰凍的土地正在融化,和風吹拂,她卻什麽也感覺不到。
他看了半天公園裏跑來跑去的小病友們,幹巴巴地笑了笑。
此刻,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
“隻有不幸才會被邀請來參加我的生日,這算是我高興的事情嗎?對我來說,這是我想舍棄的一天。”
紀禹琛帥氣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如詩如畫,但從這個不慶祝生日的男人身上。
徐淩卻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自我厭惡。
她盯著那張仿佛戴著外殼的臉,衝動地拉過他的輪椅。
無聲滾動的輪子停在了徐淩坐的長椅正前方。
兩人的膝蓋碰在了一起。
她想起自己,一到靳憲的生日就變得憂鬱。
想給他買漂亮的蛋糕,但當天總因為行動不便而把蛋糕弄翻在地。
在想給他買好禮物的百貨商店裏,不小心打碎了名牌香水,之後就再沒踏進過那扇大門。
因為遇到了身體不便的她,她的丈夫既得不到應有的祝賀,也得不到應有的愛,這讓她感到很可憐,產生了一種奇怪的自卑感。
而這份心情,隻要到了世界上最應該幸福的靳憲的生日那天,就像瘟疫一樣爆發出來。
無論準備什麽都覺得配不上他。
這樣的話,她寧願獻上自己除了眼睛之外完好的一切,但為了掩飾那扭曲的心,她總是勉強拿起筆寫賀卡。
在他麵前,要笑得若無其事是一種煎熬。
正好聽到不遠處傳來孩子們追逐滾動的皮球、咯咯笑鬧的聲音。
徐淩緊緊抓住輪椅扶手,俯下身。
紀禹琛的眼睛瞬間瞪大了。
靳憲,對不起。
她好像真的成了壞女人。
這個念頭在徐淩腦中一閃而過。
“——!”
下一秒,眼神堅定的徐淩,湊近前,用自己的嘴唇覆上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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