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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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機場休息室的人們,都不由自主地向一個身穿黑色工裝的男子瞥了一眼。
他腳邊放著一個硬質皮箱,整個身體伏低,像是在虔誠祈禱,這副模樣足以吸引周圍所有的目光。
一陣旁人聽不懂的急促外語從他口中吟誦而出,紅色的舌尖在牙縫間若隱若現。
基亞皺起眉頭,低語聲變得更加低沉而激烈。
坐在前排的一個小男孩頻頻回頭,好奇地打量著行為怪異的基亞。
就在這時,基亞像捧著什麽寶貝似的緊緊攥在胸前的十字架,吸引了孩子的目光。
基亞的表情瞬間一變,他朝孩子攤開了手掌。
那隻手掌先是圓圓地握起,貼近自己的鼻尖,然後像小鳥振翅般上下扇動,再次張開時,掌心竟奇跡般地出現了一個滑稽的紅色小醜鼻。
“哇——!”
孩子驚喜地叫起來,拍著小手。
接下來的幾分鍾,基亞便用那個忽隱忽現的紅鼻子逗弄著孩子。
然後,他把腳邊的皮箱放到膝蓋上,當著孩子的麵,不慌不忙地開始組裝起一支手槍。
“哥哥,這是真槍嗎?”
孩子被他眼花繚亂的組裝手法迷住了。
眨眼之間,一支嶄新的手槍便已成型,基亞笑嘻嘻地將槍口對準了孩子的額頭。
孩子身旁看似父母的男女臉色一緊,連忙把孩子拉向自己。
“砰!”
基亞自己模擬出槍聲,扣動了扳機,槍口噴射出的卻是五顏六色的紙屑,如同節日禮炮一般。
那孩子又咯咯地笑了起來,從椅子上滑下來,搖搖晃晃地跑開了,他背包上掛著的一個俏皮貓頭鷹娃娃吸引了基亞的目光。
“哥哥,你能把那把槍給我嗎?”
孩子又跑了回來,眼巴巴地問。
“你喜歡貓頭鷹嗎?”
基亞反問。
“什麽?”
“我喜歡你那個娃娃,你願意用它來換我的槍嗎?”
孩子聞言,一把抓住自己背包上的貓頭鷹娃娃,撅起了小嘴。
“嗚嗚……這是奶奶送我的禮物……”
他小聲嘟囔著。
“你知道貓頭鷹代表什麽意思嗎?”
基亞問。
“貓頭鷹是鳥!”
“沒錯,是鳥,一種像貓的鳥。不過在很久以前,人們說貓頭鷹是會吃掉自己媽媽的不孝之鳥。特別是到了半夜,如果貓頭鷹在哪個小區哭了,那就預示著那裏會有人受傷。”
“會怎麽樣?”
孩子仰著頭問。
“不知道嗎?可能會有人突然被殺死。”
“……”
“可是我夢裏,”基亞盯著孩子,壓低了聲音,“總有貓頭鷹出來哭。”
他把那個紅色的小醜鼻輕輕按在孩子的鼻梁上,問道:
“那你覺得,今天會是誰死呢?你奶奶?”
“哇啊……”
孩子的小臉漲得通紅,癟起了嘴,下巴頦瞬間皺得像個熟透的小核桃,眼看就要哭出來了。
基亞見狀,嘴角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
徐淩穿著紀禹琛為她擦得鋥亮的一雙短靴,走進了xx大教堂的建築群。
圓形的穹頂、雪白的外牆、拱形的大門——這是一座在國內頗為罕見的拜占庭式教堂。
據薑泰坤透露,這次非正式的警衛行動受到了高度關注。
任務是保護幾位一直接受russia方麵資金支持的c國知名人士,他們受邀前來參加一場關於“新教義”的展示會,一切聽起來都包裝得冠冕堂皇。
徐淩穿過鋪著紅地毯的禮拜堂,走過掛著大幅抽象畫作的走廊,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
每當與那些身著嚴整製服、神情肅穆的警衛們擦肩而過並點頭致意時,她都會感到一陣莫名的緊張。
“徐淩隊員,聽得清楚嗎?”
耳麥裏突然傳來紀禹琛的聲音,讓一直保持著穩定步伐的徐淩腳步一滯。
她抬手按住一隻耳朵,輕輕歎了口氣。
一想到那個不知道此刻身在何處卻能時刻“注視”著自己的男人,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猛跳一下。
不管怎麽想,今天早上和他一起吃的那頓早餐,都顯得那麽不真實。
昨晚,紀禹琛幾乎整夜都抱著她,輾轉反側,似乎難以入眠。
每當他稍有動靜,徐淩便會立刻驚醒,不止一次聽到他壓抑的歎息聲。
那個男人,時而在沒有開燈的客廳裏踱來踱去,時而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半天不出來,又或者會鑽進她的被窩,將她的每一寸肌膚都仔細地撫過。
甚至在黎明時分,她迷迷糊糊聽到大門有響動的聲音,卻也一直假裝熟睡,沒有睜眼。
“徐淩,你的行李我已經粗略打包好放在後備箱裏了。”紀禹琛在通訊器裏說,“緊急用品可以在當地再買。婚禮的日程是不是太快了?”
“不是超速,但也確實很快。”
她低聲回應。
“你真的打算一下班就直接出發?”
“有什麽不可以的。”
從今天一大早開始,那個男人就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討論著結婚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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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不在焉地吃著他準備的不怎麽美味的早餐,聽他單方麵決定了蜜月旅行的目的地是某個叫“魚融府”的地方,婚禮儀式一切從簡,喜宴也簡單,就他們兩個人。
他還說,捧花已經訂好了芍藥,她隻需要在機場領取就好。
在一片混沌未醒的狀態下,她隻能含糊地應著“好,好”,而紀禹琛那邊,似乎早已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日程安排得越早,對她來說或許是件好事,但同時也讓她隱隱感到,某種無法回頭、塵埃落定的結局正在迅速逼近。
她幾乎沒有咀嚼紀禹琛喂到她嘴邊的飯粒,隻是就著水,一遍遍地強行咽下。
於是,兩人就這樣決定了,隻要完成這次警衛任務,就立刻轉道前往與ukraine相鄰的azerbaijan。
紀禹琛對那個治安不靖、又與russia關係曖昧的國家頗有微詞,但她卻堅持說,她想親眼看看那片紅色岩石地貌連綿不絕的風景。
“你是不是為了跟我說這些,才特意接通通訊的?”
徐淩忍不住問。
“順便說說而已。”
紀禹琛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行了,我現在真的要進去了。”
她在腦海中回憶著室內結構圖,在據說是peter等候的房間門前停下了腳步。
“徐淩。”
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
“假設我們現在在深海裏。”
“什麽?”
“我想,我們大概隻能屏住呼吸五分鍾……”
她對這番莫名其妙的話皺起了眉頭。
“讓我們低頭五分鍾。”
“那是什麽意思……”
“就一會兒。”
紀禹琛的語氣不容置疑,“別盯著peter的眼睛看。你隻要看著我早上給你擦的那雙鞋的鞋尖就好。”
“……”
“你知道我從淩晨開始,費了多大勁才把它們擦得那麽亮的嗎?”
他這番幼稚的勸說,讓她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這家夥,到底在搞什麽把戲?
紀禹琛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荒唐想法,自嘲般地輕笑了一聲。
“如果這是薑泰坤的指示,你會乖乖聽話嗎?”
“你覺得我會信你這句話?”
“peter這個人,不知不覺就能聚攏很多追隨者。不讓你盯著他看,不是因為他情緒不穩定,而是怕你著了他的道,明白嗎,徐淩?”
“……”
“你家教官我,可不是在無的放矢地開玩笑。”
他反問的語氣異常冰冷。
客戶的身份信息,是連作為貼身護衛的她都無權過問的機密,但不知為何,紀禹琛似乎對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麽,難道真的像薑泰坤所擔心的那樣,有國情院的人介入其中了嗎?
徐淩抿了抿唇,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
氣氛並不喧鬧,卻透著一種微妙而尖銳的緊張感。
她看到工人們正在為活動搬運神壇、布置場地,空曠的場地裏,他們臉上的表情都有些麻木。
“別讓那個老頭子看到你那雙漂亮的眼睛。”
紀禹琛又叮囑道。
徐淩不太合時宜地勾了勾嘴角。
“我要過去了。”
那個略帶沙啞的聲音仿佛在她心頭劃過,但紀禹琛的話裏,總有些地方讓她完全無法理解。
在她剛要開口反問的瞬間,一扇厚重的拱形門應聲打開,一個看起來像外國人的高大男子麵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隻在她一絲不苟盤起的黑色頭發上停留了一瞬,便立刻移開了身體,示意她進去。
跟著那名男子踩著柔軟的地毯往裏走,一件白色的長袍最先映入眼簾。
那件袍子袖子寬大,如同古代的龍袍一般,被高高地懸掛著,陽光從它背後穿透而過,散發著異樣的光暈。
引路的男子帶著她繼續深入,在一扇門前停下,輕輕敲了敲。
她下意識地屏息傾聽,卻隻是一片死寂,連根針掉在地上都仿佛能聽見。
那名外國人似乎對此習以為常,聳了聳肩,沒有再敲,直接推開了那扇厚重的門。
然後,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副墨鏡,遞給了她。
紀禹琛的聲音傳來:“下雪了。”
那命令的語氣,就像有人在她背後猛地一拍,強按著她的頭低下一般。
雖然自尊心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但在聽到那個聲音的刹那,她還是本能地低下了頭,視線開始專注於自己腳上的鞋尖。
房間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一絲光線也透不進來。
有人背對著門口,坐在一張椅子上。
徐淩的目光從對方的腳開始,一點點緩慢地向上移動。
在如同禮堂般寬敞空曠的房間裏,那個佝僂著身子的人影,顯得那麽矮小而孤寂。
那是一雙毫不起眼的、幹癟的腳踝,脊椎骨節節凸起,一直延伸到頸後。
新長出的頭發,像一片稀疏而了無生氣的草茬。
他沉重地垂著頭,仿佛不堪重負,那姿態顯得無比絕望,裸露出的些許皮膚也呈現出一種暗沉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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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有人進入自己的領域這件事,他似乎毫無察覺,又或者根本不在意。
那感覺,不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徐淩,回答我。”
耳麥裏傳來紀禹琛焦急的聲音,她隻能含糊地應了一聲,同時警惕地拍了拍耳麥,迅速環顧四周,幸好沒有看到什麽尖銳的、可能造成危險的物品。
她又咽了口唾沫,壓下喉間的幹渴,一步一步地,朝著那個如同深陷泥沼般了無生氣的男人靠近。
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隻希望紀禹琛能快點過來。
就在那一刻,一直隻敢盯著自己鞋尖的她,視線不經意間掠過了那個佝僂的背影。
她的目光,正好與他那如同扭曲的枯莖般猛然轉過來的脖子對上——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人,一直都在死死地盯著她這邊。
“——!”
那一刻,徐淩的身體徹底僵硬了。
她終於明白,為什麽那個外國男人會遞給她一副墨鏡。
那是一雙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眼睛,或者說,那根本已經不能稱之為眼睛了。
眼眶處是兩個猙獰的窟窿,未曾愈合的傷疤如同凝固的血淚,盤踞在那裏。
她倒吸一口涼氣,強忍住幾乎要脫口而出的驚呼,用低不可聞的聲音顫抖著說,脊背上竄起一陣徹骨的寒意:
“教官,這位……沒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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