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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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豁開的眼眶一側黑洞洞的,起初她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但再仔細看,那裏真的沒有眼球。
隨著距離拉近,男子那塌陷的眼窩清晰可見。
他所謂的自殘,難道是針對眼睛嗎?
“來……再近一點……”
peter猛地一揮手,手腕上的墨珠串發出類似鐵器碰撞的“哢噠”聲。
當那串墨珠看起來一切正常時,他才將臉湊了過來。
或許因為他一直坐著,她沒能準確判斷,peter雖然彎著腰,但個子看起來相當高。
徐淩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卻沒能完全避開他。
一個瘦削的身體正緊緊地抱住她的頭,仿佛在審視她。
他的一隻眼眶完全是空的,另一隻眼則像是被幾十個字壓著一般,眼皮都睜不開。
盡管如此,peter還是將臉深深埋在徐淩的頭發裏。
“黑發……”
那個檢查了她頭發的男人又坐回椅子上,縮了縮身子。
他這種旁若無人的態度,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沒變,但不知為何,徐淩感覺自己像是通過了某一關。
“……沒有眼睛?”
沉默的通訊器裏,突然傳來紀禹琛冰冷的聲音。
她知道應該快點回答,好讓最近神經緊繃的紀禹琛放心,但眼前peter的樣子卻占據了她的全部心神。
“僑民……僑民……”
徐淩再靠近一些,聽著他的喃喃自語。
薑泰坤收集的究竟是什麽話,又是多麽了不起的信息,竟然讓派來守衛的人員都死了……
她麵色冰冷,緊緊抓住了椅子的扶手。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能救你……對不起……對不起……”
他重複著不知是懊悔還是道歉的話語。
在療養院裏,她也見過很多病人隻會重複類似的話。
那種被困在某個時間段無法掙脫的樣子,看起來確實和失智症患者有些相似。
話說回來,僑民是什麽意思呢……
徐淩默默念著這個第一次接觸到的詞。
這時,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她細微的呢喃,peter突然抬起頭,一把抓住了徐淩的手腕。
“孩子……!”
那力道之大,讓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我找到了我所承載的真理……”
他沒有眼珠的臉孔顯得異常詭異。
薑泰坤想要的信息,和這個真相有關係嗎?
peter耳語般的話語,讓徐淩繃緊了神經。
“我終於發現了真正的真相……”
然而,那張在虛空中摸索著的、仿佛豁然開朗的臉,嘴角卻突然像在嘲笑般地垮了下來。
“世界對弱者不感興趣。”
peter把他自己戴著的墨珠串取下,戴在了徐淩的手腕上。
直到那時,那哢噠哢噠的鐵器聲才停止。
“連道德,都是強者創造出來的自由。”
“……”
“即便如此,他也隻能繼續相信他救了她……他現在依然在守護和保護……即使那是假的,他也要相信著活下去……不相信就無法忍受。嗯,嗯……對不起……對不起我的……”
徐淩看著自己手腕上的墨珠,臉色沉靜下來。
雖然不知道這個人的來曆,但他的精神似乎已經完全崩潰了。
他也像是一個無法承受某些事情而自我毀滅的人。
“呃……!”
男人用一隻枯瘦的手背捂著額頭,發出了呻吟。
然後像是突然發作一般,“啊啊啊……!”地尖叫起來。
徐淩想去安撫他,抓住了他的雙臂,卻被他揮舞的手臂打中了頭部。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馬上把我的眼睛拿來!”
她表情有些茫然,靜靜地看著peter指著自己空洞眼眶的舉動,然後走出了門外,對著一動不動站在那裏的外國保安喊道:
“глa3!俄語:眼睛)”
眼睛……!
保安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拿出了腰間的鑰匙。
裏間的深處,依然傳來peter的尖叫聲。
保鏢說不能離開崗位,於是徐淩徑直跑向peter所在的私邸。
那痛苦的尖叫聲似乎不斷在她汗濕的背上回蕩。
徐淩一出門,就壓低了聲音對著通訊器說:“教官,什麽是僑民?”
“——徐淩……!”
震耳欲聾的喊聲仿佛就在耳邊響起。
“你要是再這樣隨意中斷通訊,萬一目標出了什麽事怎麽辦!”
“情況不太好。”
“外麵的人才不管這些!”
“所以我現在才聯係你嘛。”
“你怎麽這麽太平……哈哈……我們可別再把事情搞砸了……!”
“你聽說過‘僑民’嗎?”
當她無視紀禹琛的擔憂,拋出自己的疑問時,耳機那頭的呼吸聲一下子沉寂了。
“你真的……”
那斷斷續續的聲音裏壓抑著許多情緒。
他回答的聲音,像他所在的街道一樣冰冷。
“——僑民,指離開本土,在異地居住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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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徐淩順利地走進了那間私邸的房間,開始仔細打量。
一個透明的、盛著液體的容器裏的眼球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
“……”
在消毒液裏,它甚至連細密的血管都顯得栩栩如生。
這枚眼球非常精致,甚至可以識別虹膜。
她不想細看,趕緊把它揣進了口袋。
“我馬上回去。”
聽完她的報告,紀禹琛那邊也沒有多說什麽。
她隻聽到了一小段雜音,或許是通訊不太穩定。
徐淩挪動腳步,依舊警惕地觀察著周圍忙碌的工作人員。
就在這時,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女孩和她撞了個滿懷,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
那個一頭撞在她肚子上然後彈開的小女孩,穿著類似唱詩班的禮服。
她出來的方向看樣子是洗手間,像是今天參加某個活動的人員。
就在她快步走向那個一時站不起來的孩子時,另一邊某個人的通訊器突然響起:
“這裏是阿爾法。確認到一名唱詩班成員離隊。立即搜索。”
“阿爾法,這裏是波波,我好像看到她了。”
“波波,這裏是阿爾法。迅速到禮拜堂位置,完畢。”
“收到。”
但是,那個抱著肚子、冒著冷汗的孩子,狀態似乎很不好。
徐淩立刻蹲下查看那個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孩子。
“孩子,你忍一忍……!”
口袋裏裝著的眼球,有種沉甸甸的感覺,包裹得有些奇怪。
就在那時,那個沒什麽分量的小孩突然緊緊地抱住了她的脖子。
女孩那寬大柔軟的袖子拂過她的口鼻,她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還沒等她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事,膝蓋便一軟。
“——!”
她在最後一刻托住了孩子的臀部,向前倒去。
她想努力甩開頭發,孩子卻反而把臉埋在她的衣服裏,貼得更緊了。
伴隨著一陣冰涼的感覺,她的下頜肌肉開始僵硬,力氣也漸漸流失。
啊……
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似乎是能通過皮膚吸收的麻痹毒素。
哐當!
最終,和孩子一起摔倒的徐淩,額頭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是不是孩子那邊也出了什麽差錯,這意想不到的打擊讓她的反應更加遲鈍。
“呃……呃……”
她想說什麽,口水卻不由自主地流出來,最先僵硬的似乎是舌頭。
她想按動與紀禹琛連接的入耳式通訊器,但手臂卻不聽使喚。
眼皮也變得像磚頭一樣沉重,而恰在此時,視野裏一雙熟悉的單鞋正慢慢靠近。
那是一雙和她穿的一樣的鞋。
到底是什麽?
乍一看差不多的尺碼,連品牌都是同一係列的西裝,精心打理過的發型。
她與一個五官端正、連眉毛形狀都和她一模一樣的女人對上了視線。
“呃……!”
到底這是怎麽回事……
是她看錯了什麽?
還是,幻覺?
徐淩竭力睜大眼睛,望著那個逼近到眼前的“徐淩”。
“開始換夜梟。”
那是一個熟悉的聲音,敲擊著她的耳膜。
是誰……
那個聲音是誰……
不一會兒,“徐淩”扶著她,將她拖進了附近的一個房間。
最近這裏也許舉行過葬禮彌撒,房間裏放著一口又厚又大的棺材。
“徐淩”把她雙耳戴著的耳機全部拔掉,然後將她塞進了棺材裏。
接著,那個女人把一張圓形的薄膜貼在自己的脖子邊緣,然後若無其事地重新整理好衣領。
徐淩隻是茫然地看著這整個過程。
她想抓住棺材的邊緣掙紮,但手心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是……那時候的人……”
徐淩用沙啞的聲音,麵對著那張讓她毛骨悚然的臉。
“周雪軒……!”
到底又要耍什麽花招……!
她的呼吸聲粗重而沙啞,聲音被堵住,話說不利索,也許是呼吸道也開始麻痹了。
周雪軒迎著她的目光,扶著內棺蓋,深深地俯視著她。
“……祝賀你結婚。”
周雪軒好像還想說什麽,但她沒有絲毫留戀地“砰”一聲,關緊了棺材!
“吸……!”
被困在一個狹窄黑暗的空間裏,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在麻痹蔓延到全身之前,她必須離開這裏,但目前,她所能做的隻是徒勞地刮擦著棺材的內壁。
唯一能清晰感覺到的,是那個冰冷的玻璃容器。
peter的眼球,正貼著她的皮膚。
她甚至感到,那消毒液的冰涼感,似乎減緩了麻痹的蔓延。
“呃……”
徐淩用整個手掌緊緊抓著那個玻璃容器,感受著那股涼意。
然後一點一點地,極其緩慢地,她抬起手臂,將容器對向棺材縫隙裏透進來的微弱光線。
這一次,她終於無法避開,再次與那細密複雜的虹膜對視。
“——!”
在宇宙般漆黑的背景下,看到那如同破碎太陽般的圖案被完整切割下來的瞬間;
虹膜的每一個細節都深深嵌入腦海的那一刻。
哢嚓——。
不可能,一把老舊的鎖對上了鎖芯,開啟的聲音在她腦海中轟然作響。
洶湧的黑色潮水瞬間吞沒了她的全身。
可怕的記憶如同死亡般,奔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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