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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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孩子被留在了大客廳裏。
    在享用了一頓豐盛的晚宴後,完成了極限訓練的預備特工們麵臨著最後的考驗。
    “利用孩子打仗的策略是一種古老的方式。先把孩子送進敵陣,讓士兵們放鬆警惕,這是由來已久的做法。到那時候,你們能毫不猶豫地透過瞄準鏡射殺這個孩子嗎?”
    “……”
    “如果放任那個孩子進來,成百上千的我國士兵將會喪命。難道你們會因為所謂的良心不安而猶豫開槍嗎?諸位要遵循的不是通情達理的道德,而是愛國之心和忠誠之心。”
    “……”
    “對你們而言,同情心是累贅。”
    索妮婭麵對著陷入兩難的預備特工們。
    有的人低下頭瑟瑟發抖,有的人在抽泣。
    還有人放棄了測試跑出房間,也有人從口袋裏掏出香煙點上,若有所思。
    盡管如此,還是有人緊閉嘴唇,將槍口對準了她。
    在他們猛地給槍上膛的那一刻,索妮婭吹了個口哨,手腳並用地在家具上來回穿梭。
    她希望被帶到隔壁房間的基亞能聽到她的信號。
    麵對索妮婭的突然舉動,預備特工們最終還是開了槍。
    砰,砰——!
    吊燈被打碎,玻璃四濺。
    抓住窗簾的索妮婭在那一天打破了窗戶,縱身躍向空中。
    “索妮婭——”
    恰好,掛在側麵窗戶窗簾上的基亞也同樣飛躍而出。
    她們像配合默契的搭檔一樣,挽著對方的胳膊爬上了屋頂。
    她不知道有多少孩子死去了,但她們成為了在凜冬之城爆炸前存活時間最長的一對。
    是索妮婭和基亞。
    孩子們在一起會變得更刻薄。
    在一座不見天日的豪宅裏,他們的攻擊性與日俱增。
    她們被培養成了可憐而凶猛的生物。
    一群無所畏懼、能用四肢奔跑飛竄的小野獸。
    索妮婭像老鼠一樣躲藏,用牙齒咬著刀片,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並且一直這樣活了下來。
    “別亂摸頭。”
    從什麽時候起,她們的頭發被剃得光禿禿的,戴上了厚重的麵具。
    鐵皮碰到額頭會有刺痛感,那緊勒著頭部的重量,讓她們的脖子幾乎要被壓斷。
    整日頭痛欲裂。
    從那時起,記憶斷斷續續的情況也變得頻繁起來。
    原本活潑的基亞話越來越少,即使麵對硬邦邦的食物也不覺得餓。
    偶爾,索妮婭會覺得後腦勺發癢,一伸手去摸麵具,就會被守在豪宅的看守狠狠地訓斥一頓。
    “你那樣會弄傷的!在天黑之前,千萬別碰它!”
    她不記得頭部受過傷,但後腦勺確實有傷口。
    最近,她一起床就會有幾天記憶模糊,但她並不覺得這有多重要。
    在預備特工們不來的期間,那包裹著整個臉部的麵具更加緊地束縛著她們的頭部。
    她們睡得很沉,頭痛也愈發劇烈。
    “索妮婭,索妮婭……我頭疼……”
    “我後腦勺癢得厲害……”
    隔著被遮蓋的麵具,她們凝視著彼此含淚的眼睛。
    為了支撐那厚重的麵具,她們一有空就互相頂著頭,分擔重量。
    然後,當脫下麵具,再次走向那如同“龍門”般的試煉之地時,身體反而感覺輕盈了許多。
    看得更清楚,聽得更真切。
    雖然沒吃多少東西,但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
    若是遇到脾氣火爆或冷酷無情的對手,她們常常會弄得灰頭土臉地回來,但至少沒有死。
    自從經曆過頭破血流之後,她們變得更加殘忍,雙手也沾染了更多的鮮血。
    活得狼狽不堪。
    但是看到那些死去的夥伴們,她又不禁投去羨慕的目光。
    解脫了嗎?
    夥伴們現在痛苦結束了,是不是舒服了?
    每當有這樣的念頭,基亞就像鬼魅一樣貼過來。
    “索妮婭,索妮婭。我不喜歡你那種眼神。”
    “什麽?”
    “你也想和那些夥伴一樣死掉嗎?”
    “……”
    “你不想和我一起在這裏嗎?”
    “我不知道。”
    “你不能死,索妮婭。不能丟下我一個人走。”
    “嗯……”
    “跟我保證。跟我保證,索妮婭。”
    索妮婭隻是無精打采地望著那片耀眼的雪原。
    那些被抬出去的夥伴們的屍體,顯得那麽渺小。
    她無力地伸出小手指,一隻像鐵環般堅硬的手纏了上來,與她勾在一起。
    隨著門的緊閉,樂園般的風景慢慢被黑暗侵蝕。
    這時,棺材打開了,刺眼的光線湧入眼前。
    “徐淩,醒醒,徐淩!”
    不,那不是她的名字……
    那曾與基亞勾著的小指,疼得像要撕裂一般。
    索妮婭感覺到一隻強壯的手臂緊貼著她的身體。
    peter的眼球滾落在棺材內,她用盡全力扭動身體。
    “徐淩!”
    不是,不是徐淩!
    她們是凜冬之城的的老鼠,是最後的關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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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什麽都不是。
    她的名字是索妮婭。
    基亞和索妮婭。
    在凜冬之城裏幸存下來的老鼠。
    最強壯的孩子的名字。
    “呃,呃……”
    身體麻痹,一動不動,她隻能發出呻吟。
    腦袋裏麵劇痛,就像一塊磚頭砸在額頭上。
    一瞬間湧出的記憶奔流不息,仿佛要衝破狹窄的血管。
    疼痛讓她連眼睛都睜不開。
    她的,她的名字是索妮婭。
    她是凜冬之城的老鼠,是最後的關卡……
    “別動……!這是解毒劑。”
    周雪軒用嘴猛地拔開注射器的針帽,將針頭插進她的前臂。
    她感覺到一股刺鼻的涼意順著血液流遍全身。
    然後,一幕幕紛亂的場景從眼前掠過。
    像激流一樣湧進的每一段記憶,都像擠出膿液般痛苦。
    她就是這樣活過來的……
    她們就是這樣活下來的……
    那是一段沒有任何榮耀可言的歲月。
    “周、周雪軒……”
    “對,這是注射液,過一會兒麻痹就會緩解。在棺材裏快窒息了吧?我說過要快點過來,你是不是很害怕?”
    那個女人苦澀地歎了口氣,給她擦了擦滿是冷汗的額頭。
    她幹澀的嘴唇碰到索妮婭的眉角,索妮婭冷冷地轉過頭。
    “不,呃……!”
    當時也是這樣注射的。
    “這是你叔叔給你的命令。”
    那個顫抖的男人的聲音,像種子和飛翔的繩索一樣,在腦海中交織在一起。
    “我會讓你的叔叔給你施展魔法,讓你永遠不會鬆懈。”
    在快要裂開的超負荷下,腦中血絲翻騰。
    “不幸的記憶從現在開始就會被遺忘。”
    這是誰的聲音?
    “你會忘記所有不幸的記憶。”
    這是一個在腦海中緊密編織著羅網的聲音。
    在離開凜冬之城之前,她們也注射了。
    是誰給sakin的孩子們注射的?
    那個低著頭、垂著眼的大叔。
    黑頭發,黑眼睛。
    會說和她們一樣語言的東方人。
    名字,那個叔叔的名字……
    “你再也回不去那些可怕的記憶了。我現在就會把它們趕走。好了——看著我的眼睛。從現在開始我會計數。如果你數到最後一個,鎖就會關閉。”
    “……”
    “我眼中的這個圖案是記憶的鑰匙。但是不要擔心。時間一長,你就見不到我,也看不清這個圖案了。我一定會讓它變得模糊不清。”
    氣氛很緊張。
    但與那個下巴瘦削的大叔不同,隱約有弦樂器的旋律隨風而來。
    那天的凜冬之城,喧鬧而熱鬧。
    天空中飄落著鮮豔的紙花。
    “如果有人問起你童年的事情,請記住最美好的時刻。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sakin的孩子,要作為一個普通的孩子生活。很抱歉,我的女兒……今後,請繼續充滿愛地生活下去。”
    十、九、八、七、六……
    哦,擺脫了怪物的本性。
    啊,感覺很好,很舒暢。
    三、新的活力迸發。
    二、頭腦變得清晰。
    一、慢慢地閉上眼睛。
    她發呆地仰望天空,一團暗紅色的火焰在天邊湧動。
    從深邃黑暗的洞穴裏探出的腦袋,隻會發呆。
    凜冬之城肯定是炸了,剩下的夥伴們怎麽樣了?
    最後是不是都燒死了呢?
    但是,她們都一起打了針。
    她也聽過那驅趕不幸記憶的命令。
    “這裏不能再耽擱了,我們得馬上離開。徐淩隊員,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把視線聚焦一點,看著我。徐淩,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索妮婭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正用力地撫摸著她的臉頰。
    “——!”
    然後,當她一認出那張臉,就突然哭了起來。
    紀禹琛臉色鐵青,想抱住她,她卻用盡全力將他甩開。
    那拒絕的姿態,使他的眼角像被打了一樣僵硬。
    在漫長的冬眠中醒來後,她已經來到了c國。
    索妮婭以“徐淩”的名字開始了第二次人生。
    但從小就不斷出現行為問題,定期接受心理谘詢。
    然後進入了適齡的班級,接著進行了一次又一次永無止境的體操訓練。
    與在sakin進行的非人馬戲相比,這裏的競技體操雖然很高雅,但卻令人驚訝地乏味。
    她和一個平凡的上班族男人分享了愛情。
    她擁有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婚姻,一個真正溫暖的家庭。
    然後丈夫不見了。
    她的丈夫……,他是國情院的黑探。
    所以她……
    她為了找到那個人……
    “別碰我!你這個肮髒的特工走狗!”
    紀禹琛的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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