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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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在高山地帶跑了幾圈都從未喘息過的教官,此刻呼吸卻變得急促。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照片上。
他立刻撿起那張照片,濕透的部分被無情地撕開了。
學員們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照片上的人臉色彩散亂,紙張因潮濕而下垂。
紀禹琛幾次翻看著那張破舊不堪的照片,臉上布滿了血絲。
他的喉結上下劇烈地滑動著。
“……”
那安靜而陰沉的目光讓學員們感到毛骨悚然。
教官用沒有焦點的眼睛,隻盯著虛空,然後把妻子坐著的那半張照片塞進了口袋。
就這樣,你們以為一句警告就能了事?
就在學員們互相眨眼的瞬間,啦啦還沒來得及清醒,一隻強壯的軍靴又飛了過來。
“——!”
啦啦感到鼻孔下麵有血噴出,渾身發抖。
教官的表情明明很克製,但不斷砸來的拳頭卻讓她骨頭都在晃動,她還是一臉茫然。
噗的一聲重拳,她的臉頰仿佛瞬間成了一個火球。
頭被踩在地上,耳邊嗡嗡作響。
她連尖叫都發不出來。
帳篷內除了肉體被擊打的沉悶聲響,聽不到一聲呼吸。
學員們隻是用冰冷的眼睛,注視著這場單方麵的暴力。
“呃,這……!”
啦啦吐出黏稠的血水,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紀禹琛彎下腰,把拚命想逃跑的她翻了個身,又一次舉起了拳頭。
學員們不約而同地轉過頭,渾身發抖。
挺直腰板站起來的紀禹琛,緩緩解開軍用手表。
即便把人的臉打得滿是鮮血,教官那張冷峻的臉上也絲毫沒有改變。
“我知道今天的訓練是徒手格鬥。”他平靜地挽起袖子說,聲音極其單調。
“所有人,立正。”
簡短的指令下,學員們紛紛起身立正。
“從現在開始,繼續訓練。”
受驚的學員們眼睛都直了。
啦啦被打得不省人事,又被拖著顫抖著站了起來。
紀禹琛一把拽住啦啦的頭發,將她拖到前麵。
她的眼眶裏流著血。
“起來。”
啦啦用充滿敵意的眼神舉起了拳頭。
這是一場沒有防禦、沒有武器的徒手格鬥。
學員們隻能一步不動,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幕。
噗,噗,拳頭利落地來來去去,但啦啦一次也沒能打中教官。
當啦啦俯身躲避拳頭時,不僅是毫無防備的肋骨,就連左鎖骨和肩部肌肉之間也被直接擊中。
無論她如何閃躲,教官總能驚人地找到暴露的部位並攻擊。
當啦啦挺胸衝過去時,腹主動脈又挨了連擊。
“——!”
學員們想盡辦法活動僵硬的舌頭,但誰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出聲。
啦啦一直在挨打。
她尖叫著伸出手,手腕卻被扭傷了。
她晃晃悠悠地踢出一腳,結果自己失去平衡的那隻腳反而被踹倒。
“我經常研究和了解身體如何反射性反應。無論對手如何移動,總有暴露在危險中的部位。總有縫隙。”
啦啦無力地倒下,再也站不起來了。
她隻是閉著眼睛,眼前五顏六色。
“下一個學員。”
紀禹琛冷冷地做了個手勢。
學員們麵麵相覷,紀禹琛隨便挑了一個。
那個被嚇得像凍住一樣拖出來的學員,一臉緊張地舉起了雙拳。
當學員舉起手臂的畫麵映入紀禹琛視網膜的那一刻,他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突然間,時間似乎慢了兩三倍。
那伸出的手臂之外,對方的臉在時刻變化著。
變成了靳憲,變成了紀禹琛,
——最後,變成了他最想見的徐淩。
一記笨拙的拳頭打得他頭都歪了過去。
但他的全身都一動不動,好像無法相信眼前所見。
隻有僵硬的眼睛一次又一次地顫抖。
那個學員聰明地隻盯著他,急速地連續攻擊,他的嘴唇都被打破了。
他還是沒有一點反擊。
隻是咬緊牙關,任由自己被打得滿臉通紅。
眼皮一眨之間,他怕她會消失,連呻吟都不敢發出,雙眼緊緊地固定著那張臉。
靳憲拍了拍他的頭,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紀禹琛朝他吐了口水。
而當徐淩握拳時,他的膝蓋瞬間失去了力氣。
即便如此,即使找到了她,如果她要懲罰他,他也沒有任何怨言。
他感到一陣沉甸甸的胸痛,主動向對方靠近了一步。
他浮腫的眼皮之外,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那個模糊的人影。
徐淩啊。
他像野獸一樣喘著氣,笑了。
“……沒事,繼續。”
對方退縮了一下,又出了拳。
紀禹琛還是像個稻草人一樣,隻挨打不還手。
他的衣擺亂糟糟的,嘴裏流著血,卻像是很疲憊似的,被打得笑了出來。
沒事的。
有時候,這樣是對他的鼓勵。
紀禹琛無力地晃動著身子。
他看到徐淩再次咬牙,舉起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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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禹琛也用張開的嘴唇,一個接一個地抬起了嘴角。
紀禹琛教官的徒手格鬥訓練,很快就傳遍了整個訓練營。
他時而下死手打人,時而又站著不動任人打,變化多端。
學員們每天早上都以刮彩票的心態祈禱,這成了她們的常態。
隻有堅持四次徒手格鬥到底的學員才能完成訓練,但這個部隊至今沒有一名畢業生。
本來就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教官,最近脾氣變得更大了。
從某一天開始,他就把部隊成員單獨召集起來,不分晝夜地進行射擊訓練。
起初是移動靶,後來不得不配合著飛鳥一起移動。
“又不是狙擊訓練,憑什麽隻有我們這樣……!”
不滿情緒此起彼伏。
但是,當她們看到那個悶悶不樂的教官時,那種不耐煩的聲音就會突然消失。
自從他的照片被隨意撕毀後,她們就像罪人一樣,連大氣都不敢出。
一種一觸即發的緊張感,仿佛纏繞著她們的脖子。
就這樣,訓練越來越激烈,最終,忍無可忍的阿霞站了出來。
她害怕再在這裏殺更多的鳥,然後下地獄。
“教官!”
麵目全非的教官朝這邊轉了過來。
他那紅腫臉頰上的印記是她留下的。
她隻盯著那個地方,感到一陣羞恥。
阿霞記得,每當她伸出像石頭一樣卷起的拳頭時,他就會強烈地盯著這邊。
那張毫無防備,反而以完美角度展開的白皙的臉。
一想到那時候,她就有些慌張,但奇怪的是,她的心又像在蹦跳一樣,臉也跟著泛起了紅暈。
“明天就是結業典禮了,隻有我們部隊還沒有人通過……!”
“……今天過了就行。”紀禹琛仰望天空,喃喃道。
聽不懂的阿霞歪著頭問:“什麽?”
“畢業生名單明天報給我。”
“那個……!”阿霞再次叫住了要離開的教官。
“畢業典禮結束後,教官要去哪裏?”
她抬起的眼神,謹慎而又微妙地閃著光。
他會去任何地方。
借用徐淩聲音發布的信息並不一致。
這種惡作劇……應該停止了。
不管是不是深度偽造的聲音,當恐怖預告成真的那一刻,她的聲音肯定會受到全世界的關注。
一想到這裏,他就心涼了半截。
基亞,如果你拿著徐淩的安全來挑戰我的底線……
我也會親手結束這場他曾默默應允的逃亡。
“教官?你在聽我說話嗎?”
催促的聲音使他清醒過來。
“我老婆叫我去哪兒都行。”
“……是嗎?”
“孩子叫我,我也會走。”
“孩子?教官你也有孩子嗎?”
“不……”
紀禹琛依依不舍地轉過身去。
明天,是威脅預告的日子。
也是nepa訓練營的結業典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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