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二次嚐試。
    去t國的路途不難，沒想到真正的阻礙，是紀禹琛那些尚在磨合期的後援人員。
    一個叫羅文昌的男人極力反對她的計劃，堅稱她應該安全返回c國，而不是來t國。
    幸好，一個叫許娜的女人及時出現，事情才有了轉機。
    她沒有追問徐淩為何非要來t國，隻是默默地提供了幫助。
    “謝謝你。”
    走出機場，一股悶熱的風迎麵撲來。
    徐淩和他們交流了幾天，輕易就能看出這兩人是多麽能幹的精英。
    他們似乎僅憑她發去的一張手鐲照片，就推斷出了各種信息。
    那是一種在郊區景點廉價出售的飾品，也是島上一些當地人唯一的生計。
    而且，並非所有手鐲都刻有圖案。
    最常用的圖案大致分為五種。
    “離散者”。
    如果這三個字不僅僅是巧合呢？
    這個紀禹琛在任務中教過她的詞，像焦慮症般在她腦中盤旋——一個離開故土、在異鄉生活的民族。
    如習慣般浮現的記憶，再次讓她的心揪緊。
    “我好像厚著臉皮受了你們很多幫助。”
    她在電話裏說。
    ——認識你好幾年了，說這種話也太見外了……！
    我們……是認識的關係嗎？
    徐淩尷尬地笑了笑。
    她很自然地融入了異國的風景和人群。
    與當初擔心無法離開russia的紀禹琛不同，她反而有種正在向他靠近的奇妙感覺。
    你隻要活著就好，教官。
    剩下的，我自己來。
    你一定在哪裏，屏住呼吸地活著。
    聽著電話那頭許娜堅定的聲音，徐淩站在烈日下，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第一天，一無所獲。
    第二天，依舊如此。
    在許娜曾帶她來過的市區，她整天守株待兔，等著那個賣手鐲的孩子出現，但這會不會從一開始就是大海撈針？
    那個孩子，始終沒有出現。
    即便如此，她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固執地守著，任由汗水直流而下。
    第三天，清理完腳邊堆積的空礦泉水瓶後，徐淩開始衝進熙攘的人群，穿梭於大街小巷。
    肯定是在這附近……
    就是這裏……
    她在陽光下眯起眼睛，仔細搜索著景區周圍。
    她追上過路的孩子們核對長相，也詢問過做生意的當地人，但每次得到的都隻是不太清晰的冷淡回答。
    她迫切地詢問，但人們的反應大致相似。
    一個好心賣菜的老板甚至對她做了個鬼臉。
    盡管如此，她仍未放棄，一直跑到嘴裏泛起甜腥味。
    吃飯、上廁所，什麽都顧不上，生怕在做別的事情時錯過。
    不知不覺，雷雨將至，徐淩躲進了一個破舊的塑料棚頂下。
    “哈……”
    我到底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做什麽……
    徐淩抬頭望著陰沉的天空，揉著疲憊的眼睛。
    但現在隻剩下這條手鐲了……
    突然，看著一對情侶抱著幸福的笑容走過，徐淩深深地低下了頭。
    天氣明明溫暖潮濕，胸口卻滲入一股寒意。
    我也想真正地了解你，了解sornibooth家族……
    為什麽我的生父要對你的家人說對不起？
    到底是為什麽？
    “姐姐，你真漂亮！”
    一個黃鶯般的聲音刺入她的思緒，讓她身體一僵。
    是漢語，雖然有些生澀，但很清晰。
    她猛地轉過頭。
    那個她一直在尋找的孩子，正像小狗一樣纏著路人，推銷著籃子裏的手鐲。
    和那時一模一樣的舊衣服，但臉很幹淨。
    她的心髒仿佛要停止跳動。
    她像被迷住般走出棚頂，任由傾盆大雨澆灌。
    那個滿臉笑容、習慣性地向人兜售的孩子，似乎混有當地人的血統，但又透著一種熟悉感。
    徐淩攤開雙手，替孩子遮住了頭。
    “能看看手鐲嗎？”
    “哇，姐姐……！別光看，多買點嘛——！很便宜，很便宜的！”
    孩子得意地展示著玉色、粉色和鮮紅色的手鐲。
    徐淩假裝苦惱地在籃子裏翻找，很快發現了一個與記憶中相似的圖案。
    她拿起它問道：
    “這個，是你做的嗎？”
    孩子的眼睛立刻瞪得滾圓，使勁搖頭。
    “你在哪兒學的漢語？”
    “跟奶奶。”
    “奶奶？”
    “漂亮的姐姐，你要買手鐲嗎？”
    “你家在哪兒？”
    “……”
    “去你家看看，還有很多這樣的嗎？你家在哪兒？”
    本以為是自然而然的問題，孩子的嘴卻突然閉上了。
    那個笑得燦爛的女孩猛地咬住嘴唇，臉上的警惕遠超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表情越是純真，這種變化就越是突兀。
    “不賣了，不賣了。”
    孩子狠狠地瞪了徐淩一眼，轉過身去。
    心急如焚的她伸手去抓，還沒碰到那鬆垮的衣服，孩子就自己摔了一跤。
    徐淩荒唐得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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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隻是在喉嚨裏發出嗚嗚的哭聲，然後抬手“啪”地一下，打在了徐淩的手背上。
    我……都還沒抓到你的衣領呢……
    徐淩被這急躁的態度驚得一愣，隨即迅速將自己的手機塞進了孩子的籃子裏。
    “等一下——！我真的要買手鐲！”
    她感覺自己像個用糖果誘騙孩子的綁匪，但那孩子真的頭也不回，像鬆鼠一樣跑掉了。
    那“哢噠哢噠”用力踩著水坑的聲音，似乎暴露了孩子的逃跑路線。
    徐淩像貓一樣悄悄跟了上去。
    就在她擦幹濕透的臉，拐進巷子的瞬間，一記突如其來的踢腿讓她連忙側身躲開。
    一把尖刀，驚險地對準了她的下巴。
    “你是什麽人？”
    麵對這句凶狠的英語，徐淩抬起頭。
    對方大概和她同齡，目光與一個滿臉愁容、眼睛和自己高度相似的女人相遇了。
    女人身形硬朗，穿著寬大的運動褲和便於活動的軍靴。
    刀尖沒有任何晃動。
    “對我們家孩子有什麽企圖？”
    “……”
    “你是什麽人，要這麽執著地跟著？”
    女人咬著牙，又將刀尖遞進一分。
    “趁我好好說話，趕緊滾，別逼我動手。”
    徐淩呆呆地看著那張充滿敵意的臉。
    這個女人比剛才那個孩子更讓她感到熟悉，一張標準的東方麵孔。
    奇怪的是，她的視線很難移開，整個人就像被凍住了一樣。
    黑頭發，黑眼睛。
    臉部輪廓很像，但又不止於此。
    她把顫抖的手藏到背後。
    “姐姐……我頭疼……”
    遠處傳來孩子的聲音，讓徐淩胸口一陣刺痛。
    “這幾天，一直找我們家孩子的……就是你？”
    那個持刀的女人皺起了眉頭，她發出奇怪的聲音，好像有什麽東西卡在喉嚨裏。
    既像認出了什麽，又帶著驚訝。
    她該不會是認出我了吧？
    徐淩不由得繃緊肩膀，咽了咽口水。
    “難道……你結婚了？”女人率先搖著頭問道。
    那眼神中的驚訝和迷茫，讓徐淩不知該如何應對，隻能乖乖地點了點頭。
    “那麽……除了你丈夫，你身邊有沒有身體好、長得帥的熟人？”
        那是誰？
    徐淩下意識搖了搖頭。
    然後，女人就像從夢中驚醒一樣，眨了眨眼，幹咳了一聲。
    “總之……！別再跟著我們，也別靠近孩子！你要是敢碰我們家孩子一根汗毛，這張臉可就保不住了。我拳頭很重，你看到這個了嗎？”
    她扯下自己的衣領，指著一枚小小的徽章。
    “這是gorkha訓練場的徽章。”
    “……”
    “你知道如果再跟過來，下場會很難看……”
    “有事，當然有事。”
    “什麽？”
    “剛才跑掉的孩子，我想見見她父母，或者奶奶也行。”
    “你說什麽？”
    女人冷冷地盯著徐淩。
    什麽啊，原來聽得懂漢語？徐淩想笑。
    “那個孩子，偷了我的手機。”
    “……！”
    “所以，不想把事情鬧大，就讓我悄悄帶走。你家在哪兒？”
    人都抓到了，這裏絕不能錯過。
    徐淩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睛，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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