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年代，可笑吧，尤裏他連哭都不會……”
    徐淩聽著dagia慢吞吞的故事，心想，紀禹琛有理由討厭自己的生日。    dagia說，那個男孩在清洗掉自己父親的祖父麵前，泰然自若地喝著紅茶。
    隱藏內心，是在那些危險的日子裏拚命掌握的技能，隻有隱藏才能呼吸。    或許你，比我戴著更沉重的麵具。
    她隻有一個麵具，而他卻戴著數不清的麵具，一層又一層地覆蓋了自己的一生……
    他大概從沒想過要結交朋友，就那樣蜷縮著生活吧。
    到後來，恐怕連自己真實的臉和真實的內心都一並失去了。
    是啊，他應該是這樣……
    然後變成了靳憲，遇見了她……
    在dagia那仿佛撫摸著往事的聲音裏，徐淩又在心中默念了幾遍，穩住了自己的心神。
    他花了多少力氣才將麵具撕碎。
    他曾是多麽的害怕和不安。
    但靳憲最終承認了自己的心意，並向她展露了真心，這讓她無比感激。
    她想抱住疲憊的紀禹琛，親吻他受傷的眼角。
    辛苦了。
    教官是個很堅強的人。
    他是個正直而有愛心的人——她想這樣像安慰一樣，告訴他許多遍。
    不一會兒，dagia就像吐出最後一口氣般，講完了一個又長又長的故事，沉沉睡去。
    在一個男孩孤獨的人生中，一股柔和的風吹了進來。
    徐淩輕手輕腳地放下她的腿，將頭靠在床墊上片刻。
    “索妮婭！我的女兒！”
    突然，她被一聲巨大的呼喊嚇了一跳。
    四周是開闊的空間，能看到一片廣闊的大海。
    每當慌亂的徐淩閉上眼睛，窗外就會看到一朵朵雪花。
    再加上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陌生男子，正胡亂地將臉在她的臉頰上蹭著，那表情顯得有些僵硬。
    一個正盯著她肩膀的男人，厚厚的眼鏡上冒著熱氣。
    她用一隻像蕨類植物般稚嫩的手，使勁地把那張陌生又粗糙的臉推開。
    等等，蕨類植物？
    不知為何，她感到一陣涼意，於是重新張開手掌，發現一隻小得離譜、軟乎乎的手正在動。
    不僅是手，身體、腿、腳趾都變小了。
    怪不得視線模糊，就在她無奈地任由臉頰被蹭時，一個從前門進來的女子一把拽住了男子的後脖頸。
    “peter，別抖了，先把那看不清東西的眼鏡擦擦。”
    “不，shine，我隻是加班太久，好久沒見我女兒了……”
    “你的手不是很冷嘛。看不見她皺眉頭的樣子嗎？好了，先擦眼鏡。”
    “那就辛苦shine幫我把手捂熱一下嘛……”
    “在我提高嗓門之前，把衣服也換好！”
    “已經提高了……是……”
    徐淩吐字不清，呆呆地看著兩人。
    peter的眼睛很好，周雪軒看起來很年輕。
    她不以為然地撫摸著坐在餐桌旁的索妮婭的頭，然後跟著丈夫走進了臥室。
    是夢嗎？一定是夢。
    被一種奇怪的情緒籠罩著的徐淩從椅子上跳下來，悄悄窺探著房門的縫隙。
    兩人正爭相脫下外套，爭吵不休。
    當然，peter的聲音和外表一樣，毫無殺氣。
    “今天學校打來電話了……！就她一個人數學得了零分！”
    “啊啊……嗯……”
    “我說過連老師都要上門來輔導學習了吧？我們太忙了，所以沒那麽注意孩子的教育。如果現在不能跟上基礎的計算，以後就更跟不上了。孩子他爸，要是她頭腦像你怎麽辦？我女兒數學得零分……！”
    “好了，冷靜點，shine。我女兒以後一定會高飛的。讓她學點芭蕾舞怎麽樣？學習芭蕾舞，有很多好處的……”
    “不行。索妮婭的臉也很漂亮，不知道會引起哪個討厭鬼的注意。”
    “shine，噓，噓——！”
    peter側目看著房門，將食指壓在嘴唇上。
    “我不管。你給我負責任地教她學習。像吃飯一樣加班研究大腦有什麽用？那種東西真的沒用。現在從我們女兒連加減法都不會做開始，研究什麽……！”
    徐淩奇怪地感到一陣內疚，雖然她沒有被打過零分。
    但她不喜歡學習。
    小索妮婭把小腳趾蜷成了圓形。
    孩子又把視線重新拉回到那兩個額頭對著額頭認真交談的人身上，然後回到餐桌旁。
    家裏擺放著一盆長得綠油油的盆栽，還有一張看起來和諧的全家福。
    她正用有些尷尬的眼光看著這些，那對夫婦突然朝索妮婭走來，互相用胳膊肘頂著對方的肋骨。
    peter先看著桌上的童話書，假裝很懂地開口。
    “《王子和火鳥》的故事？我們女兒已經在讀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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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麽能用那種方式說話呢？不過，我的孩子很快就把《動物世界》都認全了。”
    peter在被打擊的同時也彎起了眼角，周雪軒則在不悅的心情下，也無法將目光從丈夫那似乎深受感動的臉上移開。
    手掌發癢，坐姿不舒服。
    徐淩希望能盡快從這個荒唐的夢中醒來。
    這時，索妮婭的嘴唇隨意地張開了。
    說出的話帶著徐淩的聲音，卻像個孩子一樣清脆響亮。
    “書裏的王子叫ivan。”
    有些不屑的索妮婭一開口，兩雙眼睛就朝這邊看過來。
    peter又一臉通紅，“爸爸也有個朋友叫ivan。這本書也是他送的……”
    他露出高興的神色。
    周雪軒則隻盯著索妮婭那張緊抿的嘴唇。
    “ivan王子是個誠實、勇敢，並且會幫助別人的人。”
    “女兒，你知道‘正直’這個詞嗎？”
    “……”
    索妮婭的臉要紅了。
    孩子害羞地咬住了嘴，周雪軒冷冷地朝丈夫瞪了一眼。
    冷靜、有成就導向的媽媽和容易感動、容易怯場的爸爸。
    在這兩者之間，生長得很普通的索妮婭
    徐淩試圖蓋住童話書，但手臂沒有動。
    然後，砰砰——！
    前門一陣搖晃，peter看著表，慌忙起來。
    “shine，怎麽辦？看來他們已經來了……”
    舒了一口氣的周雪軒筆直地穿過走廊，打開了前門。
    然後，滿臉可愛笑容的女人和身材修長的男人分別摟著周雪軒的肩膀，向她打招呼道：“你好！”
    peter也追了出去，“ivan，yani，來啦！今天也太冷了吧？”
    他高興地擁抱了一下。
    那些苦笑著的大人，凝視的目光不一會兒就向下移去。
    “……”
    一個男孩表情呆滯，毫不掩飾。
    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也非常筆直、強烈，甚至能看穿對方。
    也許是因為那朦朧的虹膜。
    “peter，這是我兒子。長得很大了吧？”
    ivan和yani調皮地笑著，把男孩的頭發胡亂弄亂。
    少年那看似無聊的目光，滑落到躲在周雪軒裙邊的索妮婭身上。
    索妮婭頓時感到不好意思，卷起了指尖。
    徐淩則頓時淚流滿麵。
    “索妮婭，你應該打個招呼。是哥哥。‘尤裏哥哥’。”
    “……呃，你，你好……”
    眨著眼，呆呆地站著凝視了孩子一會兒的男孩，將視線放低，彎下了腰。
    明明看起來很麻煩……
    瞬間，那如畫般彎下的眼眸，讓徐淩一步步淪陷。
    “我第一次見到你是你小時候。長了很多。”
    “再過一會兒我就10歲了……”
    索妮婭徒勞地撇了撇嘴。
    男孩像個大人一樣問：“啊，所以你長大了？”
    然後他解開了圍巾。
    他帶著一股寒風走進屋裏，有一種奇怪的現實感。
    徐淩想走出那扇門。
    隻有這樣……
    思念過後，心痛不已。
    但由於這裏太溫暖、太安逸，徐淩不知不覺就有些猶豫。
    她還想看看正在觀賞盆栽花的尤裏，想帶他去陽光充足的陽台，問問他中學生活怎麽樣。
    但是……
    可索妮婭冷靜地轉過頭去，抓住了門環。
    她要去的地方，不是這麽幸福的地方。
    她咬牙使勁推開厚厚的門，這時有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不經意地回頭看去，麵無表情的周雪軒正雙手合十，幫著她推門。
    “你可以做到。你要把愛追到底。”
    她的眼角帶著淡淡的微笑。
    “我們之中，隻有你能做到。是嗎，寶貝？”
    “嗬……！”
    徐淩猛地睜開眼。
    一次，兩次，眨動的眼睛裏還透著淡淡的睡意，但當第三次抬起眼皮時，她已經完全清醒了。
    出奇的身體輕盈，頭腦暢快，心情也不差。
    從座位上悠閑地站起來的徐淩，走過沉睡的dagia，望向那太陽開始升起的水平線。
    “……”
    那是一個非常奇妙的夢。
    無法解釋，但似乎在胸中凝聚了一口井，可以支撐著她，讓她變得無比輕鬆。
    塵渣洗去，內心火熱。
    麵對著染紅天際的日出，她再次環顧了一下這個寧靜的村莊。
    功成名就的背後，總有被踐踏的草根被放棄。
    尤裏……
    “首先要拿回手機。”
    她要去把沒能帶進島的行李拿回來。
    這是預感良好的一天，好像將有好消息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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