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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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妮婭每一步都踩在白色的雪堆上,陷得很深,很深,積雪一直沒過膝蓋。
    索尼婭牽著那人粗糙的手,穿行在廣袤的高山雪原上。
    每當這時,一股迎麵而來的暖意便會拂過,隨之而來的,還有那惱人的哨聲,讓她後腦勺陣陣發癢。
    她想回頭,但頭頂的重量讓她動彈不得。
    於是,她轉而伸手摸了摸那個堅硬的鐵疙瘩。
    那冰冷沉重的鐵塊依舊紋絲不動,小女孩認命般地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伴隨著一聲奇怪的金屬摩擦聲,壓在她額頭上的重物開始搖晃起來。
    “呃……!”
    她停下腳步,低頭看向地麵,隻見潔白的雪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顆粗大的螺絲。
    她剛意識到那是從自己頭頂掉下來的,更多的螺絲便像米粒般從那鐵球上傾瀉而下,劈裏啪啦地響著,仿佛一場懲罰。
    那些開始錯位的鐵塊,不知不覺間已然碎裂四散。
    “——!”
    索妮婭的視線瞬間模糊了。
    壓在臉上和頭上的鐵塊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晴朗藍天,沒有一絲雲彩。
    哇……
    索妮婭抬起頭,環顧著這片潔白如畫的雪地公園。
    她張大了嘴,幹澀的眼睛裏瞬間閃爍起光芒。
    頭發變輕了……!
    怎麽會這樣……!
    小女孩在原地跑來跑去,盡情地呼吸著灌入鼻腔的清冷空氣。
    那股清涼,仿佛溪水般在她的血管裏流淌。
    索妮婭試探著撫摸自己的頭,又摸了摸自己裸露的臉頰。
    觸手不再是堅硬的鐵殼,而是粗糙卻柔軟的皮膚,這讓她又驚又喜,忍不住開心地笑了起來。
    天啊……!
    這不是夢……!
    一股難以言喻的解放感湧上心頭。
    但就在那張沉浸在喜悅中的臉龐回頭的瞬間,笑容卻慢慢凝固了。
    “基亞,你怎麽……”
    那個一直追隨她的夥伴,依舊戴著那副遮住整張臉和所有頭發的厚重頭盔。
    那沉重的麵具扣在他瘦小的身軀上,拋開私情不談,也確實顯得詭異怪誕。
    “基亞,你也快脫下來!晃一晃,螺絲就掉下來了!”
    索妮婭伸手去夠他,基亞卻後退了一步。
    “我不想脫。”
    “嗯?”
    “不能脫,我喜歡這個。”
    “為什麽?”
    索妮婭皺著眉反問。
    這話讓她無法理解。
    然後,基亞那雙黑色的眼睛笑得彎了起來。
    “就這樣。”他用調皮的聲音說。
    索妮婭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孩,又拉起了他的手。
    他穿著露出一個肩膀的厚衣服,戴著厚重的麵具,手腳卻都光著。
    看著比自己穿得還單薄的夥伴,她很是在意。
    然而,基亞卻一動不動地站著,隻是徒勞地撿拾著掉在地上的、索妮婭的那些螺絲。
    “基亞,你在幹什麽!我們快點走!”
    “不要,我要去撿。”
    “什麽?”
    “這些我全都帶走,你快去找哥哥吧。”
    “哥哥?哪個哥哥……!”
    “哎呀,就是那個哥哥啊,你一直誇他有一雙灰色眼睛的那個哥哥!”
    “……”
    索妮婭的整張臉瞬間漲得通紅。
    基亞又笑了起來。
    她感覺自己被捉弄了,像拔蘿卜一樣用力去拉基亞的胳膊。
    可他依舊紋絲不動,最後她隻好用力吹了聲口哨。
    跟我來!
    那本該是指示的聲音。
    不,平時它都應該是那種清晰響亮的聲音。
    但無論她怎麽收攏嘴唇,怎麽運氣,都吹不出哨音。
    奇怪……
    她不可能吹不出哨子……
    從她圓圓的、幹癟的嘴唇間,隻漏出空洞的風聲,仿佛要和基亞劃清界限似的。
    隻有沉默落在她的唇上,她無法呼喚,無法驅使,也無法再向他索求更多。
    基亞看著吹不出哨子的索妮婭,咯咯地笑了。
    這一次,他執意把索妮婭那些破碎的麵具零件全都撿起來,抱在懷裏。
    “現在追蹤結束了,我一個人就夠了。”
    在遠處,基亞的影子被拉得很長,甚至覆蓋了小小的索妮婭。
    眼前的夥伴明明還是個孩子,影子卻長得像個大人,這讓她感覺有些可怕和怪異。
    “話說回來,我們玩得很開心,對吧?”
    他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幾乎都看不見了,這樣的笑容還是第一次。
    就在索妮婭準備回答些什麽的時候,那個笑得開心的基亞,隨著翻滾的暴風雪消失了。
    驚慌失措的小女孩在雪原上轉了一圈,但那裏隻有基亞的蹤跡,也就是他走到這裏留下的腳印。
    什麽都沒看見,沒有螺絲,沒有鐵片,什麽都沒有——那些索妮婭掉落的東西,全都不見了。
    隻有那句“索妮婭,我們玩得很開心,對吧?”像回聲一樣,縈繞在耳邊。
    索妮婭臉色蒼白,搖了搖頭。
    不,很累。
    很辛苦……
    但是,我有你這樣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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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起濕潤的眼眸,看到了透著晨光的窗台。
    從那個奇特的夢中醒來,她不自覺地放聲大哭。
    徐淩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隻是用幹枯的手擦了擦眼角。
    這僅僅是某種預感。
    一種確信,那段似乎無法割斷的過去,已經消失了。
    徐淩麵無表情地擦幹眼淚,撫平情緒。
    這是索妮婭故事的最後一章,必須由她親手畫上句號。
    還是會……
    如果再見麵……
    這次關於你的記憶都會消失。
    胸口悶得發慌。
    但她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唐,不由得露出一絲空洞的微笑。
    這時,門“哢噠”一聲開了,幾張熟悉的麵孔映入眼簾。
    “喂,徐淩——!”
    李泰民和陳浩傑並著肩擠在窄小的門口,徐淩的臉色瞬間一沉。
    這時,她才注意到他們打著石膏的手臂,以及壓在肩膀、腳踝和手腕上的護具。
    明顯撕裂的下唇已經裂開,兩頰也紅腫得像是剛拔了智齒。
    一聲惱人的歎息在她尚未痊愈的身體裏直衝上喉嚨。
    她環顧四周,晨光正照進這間潔淨的房間。
    徐淩的表情直接冷了下來。
    “紀禹琛在哪兒?”
    “啊,那個嘛……這個嘛……”
    一絲尷尬從陳浩傑的臉上掠過。
    從床上跳起來的徐淩連拖鞋都沒穿,徑直一瘸一拐地朝門口走去。
    她動作太猛,剩下的隊員們不知所措地圍了上來。
    “喂,你也得好好休息幾周才行!”
    “徐淩,等一下,冷靜點,先躺下!”
    盡管聽著兩邊的嘮叨,徐淩還是強硬地推開隊員們,離開了房間。
    “這裏是哪裏?”
    “不是說是在sakin的別墅嗎……!徐淩你昏迷的時候,我們都接受了急救,隊長也一樣。但是隊長的傷稍微重一點,說是在這裏療養幾周比較好。”
    “他在哪個房間?”
    “那個……”
    陳浩傑煩躁地抓了抓後腦勺。
    “我們被囑咐了,一定要讓你們兩個分開休息……!”
    “被誰?”
    “許娜,呃,其實我也不清楚。是個咋咋呼呼的男人……突然用我們的通訊代碼闖進來,唾沫橫飛地……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說什麽兩個人湊在一起,對身體恢複不好……”
    徐淩把隊員的話當成耳旁風,一扇一扇地推開沿路的門。
    然後,在打開某扇門時,她的手停住了。
    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緊緊地壓在門把手上。
    在隻有一張床的寬敞房間裏,紀禹琛睡得很沉。
    外露出的軀體上傷痕交錯,被電線灼傷的雙手也被繃帶厚厚地包裹著。
    或許是晨光的緣故,他那泛青的臉色確實顯得憔悴而悲傷。
    “……”
    徐淩關上門,將其他隊員隔絕在外。
    她一瘸一拐地向他走去,掀開被子,鑽進他旁邊的位置。
    她拉開他的手臂,把頭枕在他看似堅硬的臂彎裏躺下。
    她閉上眼睛,仿佛要沉沉睡去,鼻尖卻一陣酸澀。
    這是我的家。
    我的,我們的,家……
    但她想要更多。
    更想要他。
    徐淩被一種奇異的欲望所裹挾,更加用力地抱緊了身邊的男人。
    他脖頸間有股消毒水的味道,但她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
    緊貼的身體下,心跳快得擂鼓一般。
    她摸了摸他結實的大腿,又把手伸進他的上衣裏,狠狠地掐了掐他的肌肉。
    雙腿間寒意上湧,舌尖也變得濕潤,但她隻是閉著眼睛。
    她想在這個人身邊睡個好覺。
    希望再次睜開眼睛時,能看到他那雙清澈的灰色眼睛。
    看著他像以前一樣清澈的眼瞳……
    “結束了?”
    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將她的神思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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