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裏洋溢著歡快的氣息，陸謹銘心中卻如墜冰窖。
    真的離婚了？
    這麽輕易就離婚了？
    明明當初結婚曆盡千難萬險，婚禮還花了那麽多錢，陸謹銘還笑他那群朋友，他說他才會是最終和愛人白頭偕老的那一個。
    都錯了。
    陸謹銘猛然回頭，隻能看見林蓉蓉走路時蕩起來的一抹裙擺，她走得極其輕快，像一隻翩躚的蝴蝶。
    離個婚她怎麽這麽開心？不會是裝的吧？
    平日的民政局並沒有什麽人過來，更何況是大早上，婚姻登記處那邊都僅有一對新人在辦理手續，離婚這邊倒是多了兩對。
    大家都被熱鬧歡快的音樂和接二連三的祝福聲吸引了眼球。
    “結婚嗎？這麽熱鬧？”
    “是離婚。”
    “啊？這年頭離婚都是件大好事了？”
    另外等著離婚的某對夫妻看了，神色各異，女方立馬說“我不調解，你們給我調解多少次了有什麽用？我和他過不下去，現在冷靜期已經過完了，快給我辦事。”
    男人囁嚅著不說話。
    “別裝了，在家裏不是挺能耐的，一出門你就是個大好人了，被我欺負的老實人，我之前錄像了，你今天再裝，我發網上去！”
    男人的麵色瞬間難看起來。
    聚集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陸謹銘也不再去想心中亂七八糟的回憶了，立即脫下身上沒有熨燙的皺皺巴巴的外套蓋在頭上。
    “周驍！快走，快推我走！”陸謹銘扯了一下也在發呆的助理周驍。
    周驍回過神來，推著陸謹銘的輪椅去停車場。
    預料到了今天早上的離婚會很熱鬧，周驍穿了一件最普通的衣服，還戴了帽子和口罩，以免自己被拍到了發在網上。
    陸謹銘全程不敢抬頭，恨不得化身為一隻鴕鳥，把腦袋緊緊塞進自己的胳肢窩裏。
    昨晚下了一場雨，今日碧空如洗，溫度卻也沒有那麽高了，雀鳥在道路兩邊的樹梢上輕啼，斑駁光暈散落，也算是蠻好看的風景。
    主要是人的心情好，看什麽都漂亮。
    “瞧，都瞧瞧，不喜歡就刪掉，回去後我給你修。”阮霜將相機遞給林蓉蓉。
    每一張照片裏的林蓉蓉都是英姿勃發、神采奕奕、容光煥發的，歲月或許留下了它路過的痕跡，卻沉澱了人的氣質，顯得更加從容且有力量。
    “拍得真好看啊，”林蓉蓉越看越驚喜，“遇到你們之後，我才重新想起來，自己其實挺漂亮的。”
    再美麗的容顏，在日複一日的磋磨中也會憔悴。
    掙開枷鎖後，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會隨之改變。
    “舒薇之前給我拍的照片我都掛在我工作間的牆上，這些也洗出來，也要掛著，”林蓉蓉將相機還給阮霜，“找機會我們也拍幾張合照，我都要留著。”
    成年人都各自有自己的工作，聚少離多似乎變成常態，留著照片，偶爾看看回憶起那些美好的時光，也是個慰藉。
    “我一想到我認識了以後的國際知名設計師就興奮。”尹舒薇打開了車門。
    林蓉蓉無奈“你先別把話說太滿，我要是做不到多丟人。”
    “啊，你要丟誰？丟幾個？”尹舒薇左看右看。
    林蓉蓉反應了一會兒笑出聲來“我真佩服你的腦回路。”
    阮霜捂著肚子笑。
    和尹舒薇在一起真的感受不到存在年紀差距，還以為自己也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我已經想好怎麽把月鶯姐偷出來了，”鬱行止用平板做計劃，已經想出了辦法，“我們可以這樣……”
    走在路上信號不好，姚月鶯已經掛斷了視頻通話，掛斷之前她已經聽到了朋友們要來“偷人”，心裏激動得不行，已經在家裏準備好了。
    “姐，今天不用讓人做飯給我帶進來了，一會兒我就走了。”姚月鶯先給沈煙發了條語音消息。
    沈煙點擊翻譯後滿頭霧水，抽空回消息【你去哪？】
    不是沈煙不讓姚月鶯出去，實在是多事之秋，沈燼的事情牽扯甚大，最近接連有人接受調查。
    哪怕已經曝光了姚月鶯和沈燼之間不存在夫妻關係，可他們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在外人看來姚月鶯知道不少，除了想從姚月鶯嘴裏探聽其他消息的，更有想要報複的。
    若不是確定姚月鶯當初病得很重，都沒有幾天清醒的時候，沈煙都不會放過姚月鶯。
    【一會兒舒薇來偷人了，我就能出去了】姚月鶯美滋滋地回複道。
    沈煙【……】
    沈煙【你們的對話我聽不懂】
    是有代溝嗎？
    “偷人”這個詞還能這麽用呢？
    【怎麽偷你出去？】沈煙不懂，嚐試理解，【可你知道外麵很多人，可能連路邊的清潔工都是蹲你的人，你一露麵可能沒命】
    【姐，說不定我離開才更好】姚月鶯的語氣軟下來。
    近段時間，姚月鶯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沈煙的安排下換了多少居住的地方了，家裏阿姨都沒安排，要麽送菜在門口讓姚月鶯自己做，要麽送餐放在門口。
    隻有把人換勤快一些，那些送東西的人不知道把東西到底送給了誰，才不會說漏嘴。
    姚月鶯一開始還要去公安局做筆錄，後來該問的都問了，夏言又讓人偷偷部署在姚月鶯的家附近，還真的抓到了不少。
    現在那些陰溝裏的臭老鼠也學精了，不輕易冒頭了。
    “行吧，尹舒薇肯定有辦法的，但你也不要隨便亂竄，”沈煙摘掉無框眼鏡，閉眼按揉了一會兒睛明穴，發語音說，“安全為重。”
    怎麽感覺像是她在金屋藏嬌呢？
    姚月鶯在家裏等著，還專門給自己化了一個與原本模樣十萬八千裏的妝容，哪怕是沈燼來了都不一定認得出來的那種。
    又換了一件寬鬆的家居服，往肚子裏塞了一個枕頭，瞧著和孕婦似的，姚月鶯才停止動作，乖乖等著“偷人”小隊過來。
    外麵確實有人守著，他們大概知道姚月鶯在這，卻不知道具體住在哪棟樓哪一戶，裏邊居民又不少，怕打草驚蛇，隻能等姚月鶯自己受不了坐牢一樣的生活自己走出來。
    “突突突突——”發動機的聲音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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