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五見狀，隻好無奈的打開車門，走到門前用普通話說道：
    “大嬸兒，我們是外地來的司機，車上裝的是我們工廠裏的貨物。”
    “在平縣的時候遇到了車匪，逃跑過程中我們的介紹信也丟了人，想在您這兒借住一晚，多給您點錢行不？”
    大嬸看了看趙小五遞過來的錢，又打量了三人幾眼，見他們不像惡人，便鬆了口說道：
    “行吧，家裏有一間空房，你們住就是了。”
    說著，趙小五手中的那張大團結就被大嬸子抽走了。
    趙小五隱約的聽懂了大嬸兒說的話，招呼著苟老三把解放卡車開過來。
    安頓下來後，趙小五沒急著休息，反倒拉著這家的大叔、大嬸在院裏的小桌旁坐下。
    “老二，咱們車上是不是還有在平縣供銷社買的點心？
    你去拿兩包過來，讓大叔和大嬸兒也嚐嚐！”
    馮老二不知道趙小五想要幹什麽，但是他聽趙小五的話，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
    應了一聲，扭身去外邊車上拿東西了。
    趙小五趁這個機會，開始和兩個人套起近乎來，隻聽他說道：
    “大嬸，您這院子收拾得真利索啊，一看就知道是個勤快人。”
    這大嬸子被趙小五一句話就哄的眉開眼笑的，馮老二這個時候也拿著點心進了院子。
    趙小五遞過點心，語氣隨和道：
    “我們第一回來邢州，還不知道這兒的規矩呢，您給說道說道？”
    大嬸接過點心，臉上的防備少了些，打開話匣子聊起家常，從菜價說到天氣，又講到市區裏的新鮮事。
    趙小五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時不時問幾句：
    “嬸子，咱們這市區裏熱鬧的地方在哪啊？？”
    “對了，做小買賣的都往哪紮堆？”
    聊著聊著，在趙小五的話題引導下，大嬸像是想起什麽，壓低了聲音說道：
    “你們要是在市區逛，可得當心點。
    市區裏有幾個地方，明麵是雜貨市場，背地裏……嘿嘿，啥稀奇玩意兒都有。”
    趙小五眼睛微亮，等的就是大嬸子說這種地方，他故意裝作好奇的問道：
    “哦？還有這種地方？具體在哪啊？
    我們到時候在市區逛得時候，可得注意些兒，萬一裏的近了，被連累了就不好了。”
    大嬸看了一旁老實巴交的大叔一眼，小聲的說道：
    “我就知道的一個地方，是市區東關那邊的廢品收購站，早上天不亮就有人，看著是賣破爛，實則……你們懂的。”
    聽到大嬸子這話，這些皺著眉頭問道：
    “不應該啊，廢品收購站這不都是國營的嗎？怎麽還有人敢在國營產業旁邊幹這個啊！”
    大嬸兒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
    按照趙小五的上一世的記憶，私人收購廢品得八十年代初了。
    其實不然，在七十年代末，就已經有人偷偷的收購廢品了，而廢品收購站裏的人最清楚其中的利益。
    知道了自己想了解的，趙小五又和這家的大叔大嬸聊了幾句也就回房間了。
    回到屋子裏之後， 苟老三湊過來問道：
    “小五，問著了？”
    趙小五點頭，眼裏閃過一絲亮光，對著身旁的兩人說道：
    “明天早上老二和我先去看看，三個留在這裏幫我們打掩護，盡可能別引起別人的注意。”
    苟老三應了一聲，把自己胸脯子拍得震天響，信心十足的說道：
    “放心吧小五，這點事包在我身上，保證不給你們露餡！”
    馮老二也憨憨地點點頭，雖然沒吭聲，但眼神裏滿是對趙小五的信任。
    昨天晚上連夜追趕阿鳳和老孫兩人，三人都累得夠嗆，其中也就馮老二好一點。
    早早的睡下之後，第二天，天還黑著趙小五三人就起床了。
    趙小五帶著馮老二臨出門的時候說道：
    “三哥，這邊就看你隨機應變了。”
    苟老三揉了揉發酸的眼睛，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五，你就放心吧，包在我的身上.......”
    見苟老三這副樣子，趙小五也沒說什麽，隻要他能把交代他的事辦好就行。
    兩個人輕手輕腳地出了門，清涼的空氣讓他們瞬間清醒，開著吉普車朝著邢州東關的廢品收購站趕去。
    一路上，天還黑著，四周靜悄悄的，偶爾傳來幾聲狗吠。
    “小五，咱們是不是出來的太早了？”
    馮老二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說道。
    趙小五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這是還沒到地方呢，昨天我就已經打給的向大嬸子打聽過東關收購站的位置了，但是還不準確。
    咱們倆免不了要耽誤一些功夫找找那個收購站。”
    還真讓趙小五說著了，兩人又耽誤了一些時間才找到東關收購站的位置。
    當他們抵達廢品收購站時，朦朧的晨霧中，影影綽綽已經有不少身影在晃動。
    這兒的黑市看起來比安定花椒園黑市鬆散得多，沒有統一的管理，人們三兩成群低聲交談，隨時都能發生交易。
    趙小五和馮老二裝作閑逛，在周圍觀察了好一會兒。
    他們發現，雖然黑市鬆散，但有一股勢力在其中收貨最為頻繁。
    大概有四五個人，不停的上趕著找人收東西。
    趙小五見到幾個人碰過頭，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一夥的。
    對於普通的散戶，趙小五沒有放在心上，畢竟以那些人的財力，收不下他們的貨。
    成規模的勢力，才是他聯係的目標。
    這時，那一夥兒人當中一個身材肥胖的男人，進入了他的視線。
    隻見這胖子剛收完一塊手表，離開的時候，正好路過趙小五身旁。
    趙小五見狀，當斷則斷，毫不拖泥帶水的走上前去。
    “大哥，忙著呢！”
    他笑著打招呼，語氣裏帶著幾分熟稔熱絡。
    那胖子聽見身後趙小五的話，警惕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見他是個陌生人，眉頭忍不住一皺，小聲的說道：
    “你誰啊？有事兒？”
    趙小五也不介意他那警惕的目光，指了指胖子手中的手表說道：
    “大哥這行做得挺不錯啊，我看您收貨爽快，就想跟你打聽個事？”
    胖子一開始沒把趙小五當成一回事，不在意的問道：
    “你想打聽什麽事？”
    “我想問問你們收不收全新的收音機，帶包裝箱的！”
    隨著趙小五這句話一出口，胖子的眼神立刻犀利起來。
    他上下打量著趙小五半晌，才緩緩開口說道：
    “聽你這口音不是本地人啊，收音機哪來的？”
    聽他這話裏的語氣，似乎是把趙小五當做外地流竄來的三隻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