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五剛把裝著白酒的小桶放到矮桌上，周圍的男牧民們就呼啦啦圍了過來，好幾隻粗糙的手同時伸向酒桶邊的大銅瓢。
    一個長得黒壯，又有絡腮胡子的中年牧民率先搶過銅瓢，小心翼翼的從小桶裏舀了半瓢白酒。
    他湊到鼻尖聞了聞，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粗聲粗氣的說道：
    “這味兒衝！比咱們的酒還烈！”
    說罷，他低頭抿了一口。
    透亮的白酒剛下肚，漢子就忍不住“嘶哈”一聲，拍著大腿喊道：
    “夠勁！痛快！是糧食酒，香味足得很！跟悶倒驢的烈不一樣，這酒咽下去嗓子裏是暖的，不燒得慌！”
    他說的這一大段話全是用草原語說的，趙小五夫妻兩人一句都沒聽懂。
    不過看這粗獷漢子的表情，應該是在說好話。
    其他男牧民一聽，更急著要嚐嚐內地烈酒的滋味。
    有人直接舉著自己的木碗遞過來，絡腮胡漢子又喝了一口，然後幹脆舀起一大瓢給每個人的碗裏都倒了小半碗。
    最先接倒酒的人，迫不及待的張嘴就喝，因為喝的比較急的緣故，嗆得直咳嗽，卻還笑著說：
    “好東西！咱們草原的酒烈得直接，這內地酒烈得綿柔，都是好糧食釀的！”
    有的女牧民們也好奇地湊過來淺嚐一口，立馬紅了臉。
    她笑著連連擺手說道：
    “這酒太烈了，還是馬奶酒喝著舒服。”
    文秀在一旁看著，有些被牧民們的豪爽震驚到。
    這酒一喝起來，就好像是沒了盡頭似的。
    牧民們敬趙小五的酒一杯接一杯，嘴裏翻來覆去說著“神鷹獵人”之前的英雄事跡。
    趙小五實在推辭不過，隻能一杯杯往下咽。
    好在有係統護著，他雖然暈得眼前發花，腦子卻還清明。
    這場歡迎宴一直吃喝到下半夜，篝火都燃成了灰燼，所有的人才算是盡了興。
    男牧民們東倒西歪地癱在草地上，有的還哼著草原小調，有的已經打起呼嚕睡起了覺。
    有些女牧民們扶著自家醉醺醺的男人，腳步虛浮的往蒙古包走。
    趙小五被巴特爾半扶半架著送回蒙古包，倒在氈墊上沒一會兒就睡熟了。
    等他再醒，窗外的太陽已經升得老高，照得蒙古包裏黃亮黃亮的。
    趙小五猛地坐起身，宿醉的頭疼、口幹一個都沒有，渾身反倒清爽得很。
    他摸了摸身上，衣服還好好穿著，心裏一鬆，又想起文秀和兒子，趕緊掀開門簾往外跑。
    剛出蒙古包，就看見不遠處的牛欄邊熱鬧得很。
    文秀穿著巴特爾額吉找的草原服飾，正跟著她學擠牛奶，白色的奶液順著指縫流進鐵桶，發出“嘩嘩”的聲響。
    趙麒麟這個小家夥則穿著小蒙古袍，手裏拿著根草，蹲在一旁好奇的看著出生沒多久的小牛犢。
    巴特爾額吉見趙小五醒了，笑著朝他招手，用漢語說道：
    “小五，你醒啦？要不要喝碗熱奶茶，解解酒氣？！”
    文秀也抬起頭，穿著漂亮的草原服飾，眼裏帶著笑意說道：
    “小五哥，你可算醒了，叔叔和巴特爾一早就去放牛、放馬了，說下午早點回來帶咱們去打野兔。”
    文秀說的話讓趙小五一愣，因為草原上的大人很少打野兔子。
    一般都是孩子去打野兔，旱獺，黃鼠，鼠兔這些小動物來鍛煉狩獵本領。
    看著趙小五如此疑惑，巴特爾的額吉在旁邊笑著說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是不是在想這不是小孩子打的獵物嗎？！！對不對？”
    趙小五被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承認道：
    “很少見到草原上的大男人打這些小東西，他們怎麽突然想帶我打兔子了？”
    巴特爾額吉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一邊教文秀擠牛奶，一邊說道：
    “旁邊不遠處的一個營地，有一戶從別的公社搬過來的草原人，那人養了很多的蒙古細狗。
    這家的蒙古細狗抓草原上的兔子是一把好手，而且喜歡成群的圍獵。
    巴特爾他們父子兩個去看過一次，回來就對我說，有多麽精彩，我估計他是想帶著你去那裏看細狗圍獵兔子！”
    趙小五這次本來就是要找好狗的，聞言立馬欣喜起來。
    草原細狗又叫契丹獵犬，和後來外國傳進來的細狗不同。
    外國的細狗雖然跑的很快，但它們隻會跑，既不能看家護院，也不會追蹤獵物。
    與那些外國細犬相比，草原細犬各項能力就比較均衡，不僅耐力好，還能看家護院保護主人、搜尋獵物，其撕咬能力也是極其強悍的。
    文秀在一旁看著自家男人高興的樣子，忍不住打趣道：
    “看你這模樣，說有好狗，比聽說有手把肉吃還高興。”
    趙小五嘿嘿笑了兩聲，又看向巴特爾額吉：
    “嬸子，那戶人家好說話不？要是能賣我幾隻細狗，就再好不過了。”
    “放心吧。”
    巴特爾額吉擦了擦手上的奶漬，一臉肯定的說道：
    “那戶人家是東北草原人，以前住的地方是半農半牧，和一些老古板還不一樣。
    這家男主人上次還跟巴特爾他阿爸換過馬奶酒，知道你是咱們家的貴客，應該能賣的。
    再說了，他也常跟別人推銷自家的細狗，要不是咱們這裏的牧民隻喜歡粗壯的獒犬，估計也早就把細狗賣給別人了。”
    有了巴特爾額吉的這番話，趙小五的心裏就放心了不少。
    下午兩點多，大大的陽光將草原烤得暖烘烘的，微風拂過，草浪層層翻湧。
    巴特爾和他阿爸騎著馬一起趕回來，應該是約好了。
    剛一回來，巴特爾翻身下馬，瘦瘦的臉上洋溢著抑製不住的興奮。
    他幾步走到趙小五麵前，大聲說道：
    “阿亥，想不想看狗群圍獵兔子？”
    早就得到消息的趙小五，雖然不吃驚，但還是很高興的用力點了點頭。
    他一臉激動的說道：
    “當然想！”
    巴特爾阿爸把馬韁繩係好，笑著走過來說：
    “那家人養的細狗，可都是一等一的好獵犬，一會兒肯定會讓你大開眼界的。”
    可這一要去隔壁定居點，問題就來了，那個定居點離他們這兒大概隔了五裏地遠。
    家裏就兩匹馬，根本不夠坐。